聽到他的話, 江循的臉瞬間紅了個透。“這兒還住了別人呢……不行。”葉汀眉頭頓時皺起，“又是雙人間？你跟誰住？”“小趙。”葉汀眉間的川字皺得更深了，“小趙是誰？還叫得這麽親熱？”江循無語幾秒，才解釋道：“他叫趙蒼, 跟周暮一樣, 也是頂點的大神作者。上次作者大會認識的，今天我們正好同時到酒店, 就分到了一個房間。”這頭, 葉汀打開ipad，迅速在瀏覽器上搜索趙蒼的名字。彈出來一堆介紹和作者專欄，百科裏還有張照片, 葉汀一看就放下了心。顏值平平, 威脅性不大。不過, 有件事還是要確認下。“那個趙蒼，他是直男嗎？”江循有些頭疼, “我不清楚，我跟他交情又不深，怎麽可能聊性向這種話題。”葉汀嘖了一聲。江循怕他還要發難，連忙轉移話題, 聊起了烏鎮的夜景。“這兒好多人穿漢服拍照, 挺漂亮的, 夜景也很美。”葉汀之前去過一次, 自然熟門熟路，他嗯了聲，“西柵的景點比較多, 裏麵有個木心博物館還不錯。那些巷子裏還有當地人自己做的糕點賣，你可以嚐嚐。”“知道了, 明天開完會我就去逛逛。”又聊了會兒，江循忍不住打個哈欠，他中午沒午休，奔波了一天，這會兒已經困了。葉汀伸手，點了點屏幕上江循的臉，“累了吧？早點洗澡休息。”江循嗯了聲，忽地想起什麽，臉頰浮起一絲紅暈。“那照片……不用發了吧？”葉汀看著他羞紅的耳朵，喉結忍不住動了動，隻覺得異常幹渴。他倒是想看照片，可一想到趙蒼就在一門之隔的地方，萬一讓他聽到了什麽動靜……葉汀絕對要瘋。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看到江循隻在他麵前展露的那一麵。葉汀冷哼一聲，“這次先放過你，等迴家了補上。”江循頓時鬆了口氣，暗暗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那我先洗澡了，拜拜。”“沒有晚安吻？”葉汀頗為不滿。江循於是把手機拿近，對著屏幕上那張俊美的臉用力啵了一下。“這樣可以了吧？”“還行。”葉汀勉強露了個滿意的笑容。跟葉汀聊完後，江循迴了房間拿衣服洗澡。等他洗完出來，發現趙蒼還以之前的姿勢坐在陽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以為他在碼字的江循頓時放輕了腳步，結果剛走過去，就看到趙蒼屏幕上的遊戲畫麵。江循：……這些大佬每天萬更就算了怎麽還有時間打遊戲啊！他要嫉妒了！大概是江循的怨念太過強烈，趙蒼感應到他的目光，放下耳機，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江哥……要一起打嗎？”江循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準備睡了。你也別熬太晚，早點休息哈。”“好，我打完這局就結束了。”趙蒼朝他一笑。江循睡到自然醒，他洗漱的時候，趙蒼還蒙著頭在唿唿大睡。沒到開會的時間，江循也沒叫他，而是下樓跟周暮去了水上集市。水上集市有烏鎮特色的早茶，各種熱氣嫋嫋的早餐攤在岸邊和烏篷船上支了起來，生煎、羊肉小麵、豆腐花、鍋貼……琳琅滿目的早餐讓人目不暇接。江循和周暮邊走邊吃，快到碼頭時，江循忽然接到了趙蒼的電話。昨晚兩人互換了聯係方式，看到趙蒼的來電，江循還挺驚訝。“江哥，我剛起床，去外麵吃時間可能不夠，能麻煩你幫我帶份早餐嗎？”男生的語氣格外忐忑。“沒問題啊，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我什麽都吃，你隨便買吧。”“隨便我買是吧，那我就給你帶生煎和豆腐花吧，你要甜的還是鹹的？……甜的，行。”一旁的周暮隱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用力嗦了口豆漿，不忿道：“這家夥怎麽這麽懶，不知道早點起床買啊。”江循無奈一笑，“你們倆的過節還沒消呢？”“消不了，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副高冷的樣子，心機吊。”“也許他不是你想的那樣呢？”江循打包了一份生煎和豆腐花，轉頭看著周暮，“你們倆之前的過節我不好評價，不過都是同行，或許可以放下成見，多接觸接觸？”周暮翻了個白眼，“我主動接觸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江循笑笑不說話。他把打包好的早餐帶迴酒店，趙蒼接過的時候，顯得很不好意思，不停地說謝謝。“江哥，多少錢我轉給你。”“不用了，一點小錢而已。”“那我晚上請你吃飯，可以嗎？”江循笑了，“好啊，不過我本來跟周暮約”“你可以叫上他一起。”趙蒼快速說完這句話，便低頭吃起了豆腐花。江循一時有些詫異。周暮雖然對趙蒼避之不及，可趙蒼這邊，好像沒那麽排斥人家？他有意想替兩人化解矛盾，下午的研討會開完，散場的時候，他叫住周暮，說趙蒼晚上請他們一起吃飯。“我可不想跟他一起吃飯，你自己去吧。”周暮神色別扭。“他主動開口要你去的，就給我個麵子嘛。”江循一副哄小朋友的語氣。周暮其實倒也沒有那麽討厭趙蒼，主要是除了那次點讚黑熱搜事件外，趙蒼還有一件事讓他很不爽。有次兩人同時受邀參加一個戲劇節，閉幕式上，他端著香檳，想上前跟趙蒼打個招唿，結果那人看都不看他，轉身就走了，把他氣得夠嗆。他一向是眾星捧月的天才作家，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忽略過。從那次開始，芥蒂的種子就在他心中埋下了，趙蒼點讚黑他的微博不過是個導、火索，讓他的成見變得更深，也更討厭對方。聽著江循殷切的語調，周暮一時有些猶豫不決。他是討厭趙蒼沒錯，可江循又沒做錯什麽，他好不容易交到這麽難得的朋友……要不就為了江循，忍幾個小時？“在哪兒吃飯啊？”周暮極不情願道。此時兩人已走出了劇院，快要到酒店門口。趙蒼中途被別人的茶水不小心潑到了，提前迴了酒店換衣服。江循正要給他打電話，一抬眼，就看到趙蒼從電梯裏走出來。江循笑了笑，剛要迎上去，身旁忽地掠過一個黑影，比他更快地衝到趙蒼麵前。“小蒼，我可算找到你了。”站在趙蒼麵前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他頭發蓬亂，衣衫破舊，頂著個大啤酒肚，渾身都散發著汗味。見到趙蒼，他就跟見到搖錢樹似的，混濁的眼珠都亮了起來。“我不認識你。”短暫的驚愕後，趙蒼瞬間恢複了麵無表情，往江循這邊走來。“自己的親爹都不認識？趙蒼，你說的是人話嗎？”男人怒氣衝衝地追過來，伸手就要拉趙蒼的胳膊。江循見情形不對，連忙擋在他身前。“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男人見趙蒼始終一臉冷漠，忍不住朝地上用力呸了一口，“沒良心的東西，老子把你養到這麽大，賺了錢都不給老子分！白眼狼！”趙蒼站在江循身後，雙手緊緊握成拳，額頭青筋暴起，不發一語。周暮好奇地盯著那個男人，“你說他沒良心，難道他一分錢都沒給過你？”他難得在趙蒼那張冰塊臉上看到別的表情，實在迫不及待地想探尋其中的原因。“我沒給過你錢？”趙蒼忽然冷笑一聲，抬眸看著男人，“你用那些錢去賭，不到一個月就賭完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是誰幫你還的？”男人被戳到痛處，臉色的神情變得有些難看，“你那麽有錢，幫我還個賭債怎麽了。你不是住著大別墅開著豪車，還上了什麽勞什子的作家富豪榜。就幾十萬而已，你也要跟我計較？老子把你從小養到大花了多少錢？！”江循：……他實在聽不下去了，沉下臉，看著中年男人，“這兒是公共場合，你再撒潑我就叫保安了。看你是先要到錢還是先進局子。”他身材高大，陰沉著臉的時候不怒自威，中年男人不過一米七出頭，看江循這氣勢逼人的樣子，肥胖的身軀不禁縮了縮。白眼狼後麵還站著一個挺拔的青年，估計也是跟他們一夥的。三對一，他今天勝算不高。“兔崽子，你給我等著，我遲早要搞臭你的名聲！”男人惡狠狠地盯了趙蒼一眼，抹著汗，滿臉不忿地離開了。剛才他這一通鬧騰吸引了不少酒店其他客人的目光，還有人舉起手機在拍照。江循怕趙蒼難堪，連忙側身擋著他，又用眼神示意周暮。周暮不情不願地走過來，擋在趙蒼的另一邊。“我沒事，讓你們看笑話了。”趙蒼摘下眼鏡，低頭揉了揉鼻梁，臉上重新恢複淡然的神情。“餐館訂好了，就在門口一百米。”吃晚飯時，趙蒼的表現一切如常，既沒有傷心，也沒有憤怒。周暮本來還想看他的笑話，結果沒什麽都看到，不禁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