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歐尼亞山脈以東,在過去的時候也曾經有過一個頗為興盛的同盟省份,名叫盧卑克,起源已經無法查明,卻在後來的代代傳承之中漸漸沒落,到了如今,也就隻剩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卻話是如此,真正說來,盧卑克當年興盛的時候,其規模宏大,人流往來之多,比起如今的納沃立也不差分毫,甚至猶在其上。


    追求其根本原因,也是說不清道不明,更何況年代久遠,便起源都無法查清,也就不知道這樣一處偏遠地帶的省份為何而昌盛,又為何而沒落。


    “我知道的也就這些,雖然今天的盧卑克已經沒落了,但據我所知,被朔極寺掃地出門的僧侶們大多會集聚在此。當然,這些僧侶都是因為某些重大的錯誤才會被掃地出門,還不到背叛師門的程度。”


    霞站在盧卑克小鎮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遙遙眺望著遠處鎮子上人來人往的景象。


    “你要打聽亞索的行蹤,在這兒可能會有點兒消息。”


    蘇木聞言,隻輕輕點頭,之後就跟著霞一起走向小鎮。


    洛就跟在後麵,正叫苦連天,肩背上扛著許多野獸皮毛筋骨之類的東西——雖說這些在艾歐尼亞較為常見,價格也十分底斂,卻終歸能夠換些錢財傍身。就如今蘇木和霞的窮困境況,也是相當需要。


    穿越艾歐尼亞山脈的時候,蘇木幾人並沒有選擇繞路走一趟長存之殿,而是那夜心情平複之後,蘇木就當機立斷,想要盡快找到亞索,問清事實真相。一方麵是有關素馬長老的死因,另一方麵,則是永恩。自從離開先前的村落之後,到現在,也已經有了五天時間,腳程很快,卻到今天也才剛剛見著人煙。


    要真是再繞路走一趟長存之殿,怕是還得拖延一陣才能趕到此間。


    事急從權,何況蘇木滿心都在糾結素馬長老真正的死因和永恩的消息,也就無心再去長存之殿。若是以往的時候,蘇木當然樂得見一見隻在他人口中聽聞過的卡爾瑪。就像安托萬說過的,在諾克薩斯的戰艦上,一次心跳的時間就覆滅了成百上千的敵軍,這一代的卡爾瑪似乎有些與曆代卡爾瑪有所不同,而這也從側麵印證了如此說法。倘若真有機會將這一代的卡爾瑪拉入反抗軍中,甚至連同長存之殿的僧侶一起,無疑就可以給艾歐尼亞方麵帶來巨大的士氣。


    隻可惜,蘇木此間並無這些想法,更何況霞在三天前夜裏的那次談話中也說過,這一代的卡爾瑪似乎已經到了自身難保的局麵,而其中緣由也是因為古老的守則。


    霞是不能說的特別明白,可蘇木也大概猜到了幾分——怕是跟那些迂腐頑固的僧侶脫不了幹係。


    要把長存之殿的一眾僧侶請下山去,到頭來,還得是從長計議才行。


    臨近小鎮,氣候也就越發寒冷。


    艾歐尼亞地域遼闊,南北之境,倘若算上那些附屬群島,便是比起瓦洛蘭大陸也不差分毫,便南端炎熱,北部嚴寒,隻東西方向較為狹窄,氣候差距不會很大。而如今這盧卑克小鎮就在艾歐尼亞主島東北邊角的地帶,卻比不了隔著一座海峽相望的朔極寺小島——按照霞的說法,朔極寺所在之處有些解釋不清的道理,似乎跟精神領域牽扯在一起,哪怕洛特蘭部落以前的落腳地也是如此,表現成四季如春,草木蔥蘢。而這盧卑克小鎮就遠遠不及,是氣候嚴寒,四季如冬,哪怕由此往南百裏之外就是炎炎夏日,可當中又隔了一條艾歐尼亞山的支脈,就山南如秋,山北入冬。


    這般氣候表現,便艾歐尼亞山脈也是如此,山脈以南,落葉如金,不出百裏之外,就草木蔥蘢;而山脈以北,則如山巔一般,常年積雪,難見寸綠。


    從山上吹下來的風裏都帶著凜冽的寒意。


    艾歐尼亞的自然魔力之神奇,令人揣摩不清。


    “進了鎮子之後,還是先把這些東西都換成錢吧,然後買點兒厚實的衣裳,總不能一直這樣。”


    霞注意到蘇木有些縮著肩膀,心裏了然,隨口說了一句。


    洛自然是沒什麽意見,而且順勢選了一條毛皮出來,披在身上,故意做作出一幅怕冷的模樣,靠近霞的身邊,討好地笑著。


    渾元樁給蘇木打下了堅實的血氣基礎,可這卻也並不意味著蘇木就能無視寒意凜冽,不過是比起常人更能承受一些罷了。卻走到這鎮子街口,街巷分布大多直來直往,居民住處也都聚集在狹窄小巷,那些從山上吹下來的風,也就沒有人氣生氣作為緩和,自然冷得過分。


    哪怕如蘇木這般,也是禁不住有些牙齒打顫。


    他正轉頭瞧向海峽對麵,朔極寺所在的山峰隱約可見。


    “朔極寺那邊就不是這樣...”


    “艾歐尼亞的神奇也不隻是這樣。”


    霞的嘴角噙著些笑意。


    她一身翎羽,而且魔力充沛,自然不懼嚴寒。便真要說起來,洛也是如此,但這家夥的腦袋一直以來都和常人不太一樣,或許是為了博取霞的關注,才會做出比起蘇木更加誇張的怕冷模樣。


    但霞就連多看一眼都不太願意。


    或許是曾經來過,霞對盧卑克小鎮裏的一切都格外熟悉,雖說還不到了如指掌的地步,卻有些事也因此變得方便起來——哪兒會有人願意收購這些野獸的皮毛筋骨,哪兒的旅店更加便宜實惠,哪兒的酒館攤位消息靈通,霞都有著相當的見解。


    得益於此,那些野獸的皮毛筋骨很快就順利出手,而蘇木身上也很快就多了一件黑色的裘皮大衣,之後又選定了旅店,同樣是兩個房間,而蘇木和洛稍微擠一擠倒也可以暖和許多。


    暫且有了落腳的地方,蘇木有些按捺不住,就跟著霞一起到了小鎮上消息最為靈通的酒館。


    至少在霞的說法當中,這個酒館的生意是鎮上最好的一家,來往之人的身份複雜,不乏許多行腳商人。而在艾歐尼亞,無論是要打聽什麽事兒,找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就一準兒的沒錯——前提是能夠給出讓對方滿意的酬勞。


    進門之前,霞從洛的身上搜出了整整十枚金幣,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散的銀幣和銅子,加起來的數量也是不少。


    這家夥相當有錢。


    可到頭來也是一分不剩。


    “稍微留點兒,留點兒,就一點兒,不多,夠我買塊巧克力的就行,真的,就一點兒!”


    洛一陣鬼哭狼嚎,拉著霞的手苦苦哀求。


    蘇木在一旁瞧著也是有些頭疼,懶得理會,就當先走進酒館。


    如艾歐尼亞的風格,向來如此,也或是這酒館已經開設了相當時間,便在外麵瞧來也是曆經風霜雪雨,十分破舊。到了裏麵,也是同樣的場景,昏暗燈光下,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就隻待了片刻,蘇木就有些出汗的痕跡。


    扯了扯脖頸的衣領之後,蘇木取下大衣,目光掃過周遭,見著酒館裏人聲鼎沸——有人踩著桌椅板凳正吆五喝六,有人醉醺醺地搖頭擺腿,有人躲在角落裏苦著臉喝下悶酒,有人就著酒水大快朵頤。桌椅板凳同樣是格外的老舊,一眼瞧去,甚至帶著些刀劍刻痕,也不知這酒館裏發生過多少打架鬥毆,卻一直開設至今,人來人往之間仍舊生意興隆,酒館老板就著實有些本事。


    霞一臉難看地托著鬼哭狼嚎的洛跟了進來。


    風衣大氅罩在身上,進門前,霞似乎還刻意地拉低了帽簷,昏暗的燈光下,陰影覆蓋了她那張與常人有異的臉龐,雖說如此也是有些奇特,卻在這酒館裏,同樣有不少人都是如此打扮。有些人心思各異,眼神不善地瞧了過來,辨別許久,卻終究挪開了視線,繼續等待。


    蘇木稍稍皺眉。


    “自從上次有諾克薩斯軍隊經過這個鎮子之後就變成了這樣,沒必要覺得不舒服。”


    霞在蘇木身邊低聲開口,意有所指。


    蘇木恍然,輕輕點頭,跟在霞的身邊一起去了吧台。


    洛也終於安靜下來,在後麵垂頭喪氣地拖遝著腳步,滿臉的淒然。


    出乎意料的,吧台後麵正在擦拭玻璃杯的酒館老板似乎是個出家已久的僧人,而且是個武僧,盡管留著鋼針一般的短發,卻腦袋上依然可以瞧見幾個香疤的痕跡。這人麵相粗獷,手臂上紋著一條蜈蚣,方臉虯須,身材壯碩,裸露的胸膛上帶著不少傷痕。有些是新的,看起來像是前不久才剛剛留下的。


    “喝什麽。”


    老板瞧了落座的蘇木幾人一眼,眼神掃過霞的時候,眼皮微微一跳,卻之後就收斂下來,悶聲悶氣地開口,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有什麽?”


    霞隨意地把手搭在吧台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


    她眼含深意,瞧著酒吧老板。


    “大麥酒,葡萄酒,朗姆酒,清酒,德瑪西亞酒,還有比爾吉沃特的烈酒和奶茶。”


    老板如數家珍,語氣也格外的冷硬,沒有絲毫變化。


    霞挑著眉腳輕輕點頭。


    “七分清酒,兩分水果酒,一份冰塊,搖合。”


    聞言,酒館老板擦拭酒杯的動作頓了一頓,之後又看了一旁的蘇木和洛一眼,稍稍猶豫之後,還是放下酒杯,衝著幾人招了招手,然後走出吧台,推開了後麵的房門。


    蘇木和洛有些莫名其妙。


    “七分清酒差三分,是告訴他咱們有三個人,兩分水果酒,是指三個人裏有兩個瓦斯塔亞人,一份冰塊,是一個外地人。搖合的意思是購買消息,除此之外還有調合,兌合,攪合,意思各不相同。”


    霞隨口解釋一聲,領著兩人快步跟上。


    “這是這家酒館特有的暗語,跟那些正在喝酒的人說也可以,隻要你找到的人能聽懂就行。至於那些沒來過的人,或者沒什麽門路的人,肯定都不知道,而且還是酒客,容易混淆其他有消息的人,浪費時間。所以,直接來找這家夥肯定沒錯兒。如果他也不知道的話,那就沒必要再找其他人了,除了一些比較偏門的消息之外。就跟我之前做的一樣,先問一聲有什麽,而不是有什麽酒。”


    “拿調合雞尾酒的手法來當暗語...”


    洛翻了個白眼,頗為不屑。


    同時手裏還在比劃著什麽,嘴裏念念叨叨地說著“這些東西我也會”之類的廢話,蘇木和霞都是懶得理他。


    來到門後的院子裏,酒館老板已經沒了蹤影,但霞仍舊是輕車熟路地帶著蘇木和洛拉開了地窖的大門。地窖也是酒窖,空間極大,應該是把整個酒館的下麵都掏空了,又轉過許多巨大的酒桶,酒館老板正坐在一個酒桶上麵用小刀剔著指甲,聽見聲音之後這才抬頭。


    然後難得笑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了龍戈小鎮。”


    “之前那份聖物的消息就是她賣給我的。”


    霞解釋一聲,之後才轉頭看向酒館老板。


    “或許我打不過你,但那些行腳商人身邊也就隻有會點兒拳腳功夫的雇傭兵。說得好聽點兒是要錢不要命,隻可惜到頭來落了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這次呢,你想問什麽,還是瓦斯塔亞聖物?”


    酒館老板扯了扯嘴角,不想繼續多說那些廢話,他的目光掃過蘇木和洛,之後就眉眼底斂,不讓人看到他的情緒變化。


    “那東西的消息很少,雖然看在上次多給了些錢的份兒上已經幫你留意過了,但除了龍戈小鎮的那個,其他兩個一直都沒什麽消息。如果你要問這個,那就可以走了。當然,如果你還想喝酒的話,我很樂意招待。”


    “不是生物,是跟你打聽個人。”


    霞輕輕搖頭,懶得理會這些沒用的廢話。


    “一個叫亞索的家夥,是個流浪劍士,要說明顯一點兒的標致的話...看起來像是翅膀的肩甲?這...”


    霞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注意到酒館老板底斂的眼皮忽然一跳。


    她適時住口,然後朝著蘇木笑了起來。


    “看樣子,咱們是找對人了。”


    “你們當然是找對人了。”


    酒館老板冷哼一聲,繼續剔著指甲,臉上的表情全都藏在昏暗燈光照射下來的陰影裏,瞧不清楚。


    “那家夥是不是黑色的長頭發,紮成發髻,亂糟糟的。衣裳,褲子,肩甲,刀鞘,都是藍色,看起來像個浪人。而且那副模樣,應該是在外麵遊蕩了相當一段時間。”


    聞言,霞轉頭看向蘇木,眼神裏帶著些別樣的意味。


    蘇木看得明白,卻仍舊點頭。


    “應該沒錯,我已經找他很久了。”


    “哦,你找他...做什麽?”


    酒館老板微微抬眼,漫不經心的樣子的看著蘇木,像是隨口一問。


    “我就隨口一問,不想說,就不用說。”


    “...他殺了他的師父和哥哥,我負責把他帶迴去。”


    蘇木提了提腰胯上的黑刀,故意弄出些聲響。


    酒館老板瞧了黑刀一眼,又對著蘇木上下打量了片刻,麵無表情,像是審視。卻過了片刻之後,酒館老板忽然咧嘴一笑,兇狠而又猙獰,那雙眼睛裏深藏的戾氣陡然一凝,仿佛染血的刀劍一般。


    他緩緩指了指胸口上剛剛結疤的新傷,俯首過來,嘴裏吐出的酒氣也打在蘇木臉上。


    “這傷,就是他留給我的,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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