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陶醉在大碗麵中,挑起一筷子麵條放進嘴裏,嘴巴咀嚼著頭還一點一點,風卷殘雲般的吃了半碗麵。


    他如今年紀大,精通養生之道,這種快速進食已經很久都沒有做了。


    孫思邈舒爽的打了個嗝,把剩下一半的麵條小心的藏在櫃子裏,打算中午時候再吃。


    對於年紀大的老人,少食多餐才能健康長壽。


    如果放在前幾年,老道覺得活著實際挺沒意思的,每日看著一個個的生命逝去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隻能想著能救一個救一個吧,湊合的活著。


    如今這麽好的日子,老道才不舍得去見無量天尊,再活五百年都願意。


    前些日子迴終南山本打算住個一年半載,結果迴去沒幾天又想府裏的吃食,又想府裏新來的那群小娃娃們,實在耐不住這才跑了迴來。


    聽著李岩和小兕子在前麵瞎說,孫思邈翻了一個直通天靈蓋的白眼,走過來接手:


    “房公別見怪,這兩人就愛胡鬧。”孫思邈哈哈笑著,把手搭上他的手臂。


    “房公?”李岩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小兕子剛才已經叫過房伯伯了,剛才還以為是兕子嘴瓢了呢。


    能被兕子叫房伯伯的那無疑就是房玄齡了。


    李岩忍不住上下打量。


    這老者就是李世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和杜如晦並稱房謀杜斷的大唐名相房玄齡。


    可惜杜如晦前幾年去世了,據說李二沒少因為這事以淚洗麵,總說自己的一條胳膊沒有了。


    房玄齡給李二當了二十多年的宰相,一輩子兢兢業業,在貞觀盛世裏留下重重的一筆。


    可惜他去世後不到五年,兒子房遺愛和高陽公主參與了謀反案,把房遺愛一生的奮鬥前功盡棄。


    自此房家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連房玄齡配享太廟的資格也被取消,令後人唏噓。


    李岩觀察房玄齡同時,房玄齡也在觀察他。


    他不動聲色的笑著,上下打量了李岩一番。


    這就是如今大唐格物院背後最神秘的主人嗎?


    如今格物院的名頭可是響徹長安在,各種神奇的發明時不時就能冒幾件出來。


    偏偏格物院又極為神秘,遊離於權利之外,但又擁有者天大的權利。


    陛下竟然親自下令,格物院四周百丈內禁止騎馬,可見對這裏的主人多麽重視。


    格物院如今的站在明處的人,是以太子為首數位公主為輔的皇家人,但權力高層們都知道,格物院背後的實際控製者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看人準是房玄齡最厲害的本事,李世民身為秦王時,身邊至少一半以上的能人都是房玄齡舉薦的,所以他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


    唯獨和自己想的不一樣的就是,眼前的男子並不是他想象中那種很有城府之人。


    房玄齡看著李岩的眼神,忽然微微皺眉。


    先前的打量還是正常的,怎麽越看自己眼神越憐憫?


    他皺眉細細沉思,想到一些宮裏的對於這位‘先生’可以預見未來的傳言。


    再結合魏王忽然趕赴封地,臨走前果斷和次子房遺愛斷絕往來。


    房玄齡突然抬頭看向李岩:


    “李先生,可是因為犬子房遺愛?”


    李岩還在走神,被提問驚醒過來,下意識的迴了一個“嗯?”


    房玄齡臉色複雜的點點頭:“老朽明白了,多謝先生解惑。”


    不是,你明白啥了?


    李岩撓撓頭有些懵逼,我有說什麽嗎,你怎麽就明白了。


    房玄齡想通了以後,反而不再糾結,臉上重新浮起笑容。


    還沒等他說話,孫思邈緩緩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道:


    “確實是喜脈,恭喜房公。”


    “啥?!”


    房玄齡一秒破功,倒吸一口涼氣感覺牙有些疼。


    誰能告訴老夫這究竟什麽情況啊?!


    怎麽藥王孫思邈也說老夫是喜脈?!


    “對吖對吖~兕子木說錯吧~”小兕子趁機得意的舉起小手邀功。


    “哈哈哈哈~”孫思邈看著房玄齡的黑臉爽朗的一笑:


    “老朽開個玩笑,房公身體很健康,隻是有些虛不受補,慢慢調理一下就好。”


    房玄齡苦笑的點點頭,孫老這個性格還是這樣,和個老小孩似的。


    這要是被外麵人知道,房玄齡被孫思邈診出了喜脈......光想一下都想隱居山林,再也不想見人了!


    “鍋鍋~什麽係虛布首補吖~”小兕子好奇的問道。


    李岩沉吟了兩秒:“應該是說腎虛,補不好那種。”


    “哦~~~~~”小兕子恍然大悟。


    “胡說!”


    房玄齡臉一黑,當時差點尿了,這還不如說喜脈呢!


    “怎麽就補不好了,孫神醫不是這個意思,孫神醫你快告訴他們,你不是這個意思!”


    孫思邈惆悵的捋捋胡子,一個真敢說一個也敢信,這兩個弟子學醫是一點天賦都沒,是自己帶過最差的一屆。


    “嘻嘻嘻嘻~”小兕子樂的直打滾,能把房伯伯嚇的臉都黑了,鍋鍋真厲害~!


    “見過房公。”李岩笑著拱手,算是正式行禮相識。


    房玄齡愣了一下,感覺有些跟不上眼前男子的思路,他平緩了下心情笑著迴禮:


    “見過李先生。”


    李岩拉開診所醫桌邊上的小門,示意房玄齡進來:


    “前些日子在兕子的生日宴上有聽說房公的事跡,可惜當時沒有機會相識。”


    “當日陛下說先生不便相見,老朽也就沒有打擾。”


    李岩笑著點點頭,客氣的問道:


    “房公今日是來做客?還是隻為問診?”


    “是陛下召我來的,咦?陛下呢?”房玄齡往門外看了看有些疑惑。


    “你是說陛下也來了?”李岩神色一緊:“陛下自己來的嗎?”


    房玄齡搖搖頭:“陛下帶著禁衛來的,剛才還在門外,現在不知去哪了。”


    “糟了!”


    李岩猛地起身拔腿就往後院跑,還不忘迴頭喊小兕子:


    “兕子,帶上你的計算器跟我走,你阿耶又遛進倉庫了!”


    “哎?”小兕子神色僵了一下,著急的跳下凳子,抓起台上的計算器裝進肚皮兜,小腿倒騰的飛快跟了上來。


    “鍋鍋快吖~別讓阿耶跑呢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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