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曾看過一個名為《長安三萬裏》的動漫電影。


    高適初入長安時,城門後麵就是繁花似錦的萬家煙火。


    所以李岩一直以為長安城很是熱鬧繁華,等他住進去後發現並非如此。


    長安城以朱雀大街為中線,兩側城郭林立,把巨大的長安城分成一個個的小方塊,並且用城牆圍起來,圍起來的方塊被稱為坊。


    這些坊有用來住人的,有用來做生意的。


    住人的‘坊’類似於今日的小區,生意‘坊’則類似今日的商業街。


    商業坊中最大的就是位於長安東西兩個方向的東市與西市。


    住宅坊最大的則是皇城左右兩側的十二大坊,大唐的巨富們都在此處有房產。


    大唐設有宵禁,宵禁期間街道不允許有行人,在坊內則不受限製。


    所以大唐實際上是有自己的夜生活的,尤其有些坊內還設有花樓,


    辛勞一天的男人們可以在這裏通宵達蛋,苦逼等待一天女子們也在這裏井井有條,夜生活和諧又熱鬧。


    但絕大多數的花樓都在十二大坊中,所以李岩在這邊住了一月有餘了,都沒有看到大唐福利姬到底長什麽樣。


    因為他住在長樂坊,


    ——長安城右上角,一個距離皇城比較近但又不是很繁華的小坊中。


    這裏最大的建築就是一座五進五出的府邸,長樂公主府。


    如今牌匾已更換成五個燙金大字,大唐格物院。


    前後府門口分別把守著幾名身著黑衣的家丁,行走間虎步生威不怒自威。


    府牆上神奇的挖出數個圓洞直通坊內街道,裏與外隔著玻璃隔斷,隻留有一個小窗口,每一扇窗口上都設有牌匾說明。


    兕子小賣部、麗質瓜果蔬菜、城陽糧油店、孫老頭門診、李岩五金店等。


    戌時,傍晚。


    長安城已入宵禁,坊內不受影響。


    以往寂靜的長樂坊街道上,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男女老幼皆有,錦服布衣齊聚,形成一道詭異的跨越階級的長隊。


    隊伍最前頭站著一個老人,身著大塊補丁的衣服,臉上皺巴,眼睛渾濁,他此時正佝僂著腰興奮的看著窗口上的小黑板。


    上麵用白色的筆記寫著,‘今日已到貨,戌時開啟售賣。’


    “王老頭,這麽好運氣都讓你趕上了?沒想到你這老胳膊老腿還跑得挺快嘛。”


    被人稱作王老頭的就是隊伍最前方的老叟,他本是長樂坊一商人院中園丁。


    今日閑來無事過來轉悠,正巧看到格物院掛出新牌子,運氣極好的搶到了第一個位置。


    王老頭轉身看了一眼,人群中一個瘦小尖下巴的男人正搖頭晃腦的看著他。


    此人是坊間一大戶人家的家丁,名為趙四,是這一帶不大不小一痞子,雖然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但也不是王老頭可以惹得起的人。


    “趙爺,小老兒隻是運氣好一些,正巧第一個路過,小老兒可沒什麽錢,什麽都買不起,隻是聽聞前幾次這‘兕子小賣部’會免費送前十個人一個贈品,傳說裏麵甚至有仙器,小老兒想碰碰運氣。”老人點頭哈腰的笑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你消息倒是靈通。”


    趙四有些不屑的看看王老頭,隨即從前到後再次確認了一遍


    發現自己正處於第十個位置。


    趙四皺了皺眉,據傳言贈品每次隻有十個,雖然他的位置也能領到贈品,但隻能是最後一個拿,這讓他有些不爽。


    趙四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看,然後徑直走到王老頭身邊悄聲說道:“王老頭,你去我那個位置,咱倆換一下”


    王老頭愣了一下,聲音有些結結巴巴:


    “趙......趙爺,這裏不允許換位置,小老兒不敢。”


    “少廢話,你不說我不說,誰又能知道,即便是被發現了,你就說我們是一家人不就不可以?”


    “我......”


    “快滾快滾!”趙四不耐煩的把王老頭推出隊伍,緊接著迴頭抱拳諂媚的笑了笑,生怕得罪人群中的錦服貴人。


    站在隊伍之中幾位身穿錦服之人隻是笑笑,看都懶得看他。


    蠢貨,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裏麵定下的規矩也是你想破就破的,沒看到我們幾個也規規矩矩的排隊嗎?真能插隊哪還輪得到你?


    王老頭有些憋屈的走到趙四的位置,眼神有些憤怒但更多是怯弱。


    吱~~


    一聲沉重的開門聲,府院的大門被推開,走出一個彪形大漢。


    大漢邁步虎虎生風,走到兕子小賣部窗口邊,舉起玻璃窗然後拿出一根杆子撐住。


    他確認牢固後,這才迴頭觀察隊伍。


    第一眼就看到站在第一個位置的趙四。


    大漢皺著眉頭咦了一聲:


    “我貼告示的時候,看到第一個位置是一個老頭,怎麽變成你了?”


    趙四低頭諂媚的笑著:“我們是一起的,都一樣都一樣。”


    大漢往後數了數徑直走到王老頭身邊,指著最前方的趙四:


    “老頭,那人和你是一起的嗎?一家人隻能排一個,規矩寫在牆上了,能看懂嗎?”


    王老頭臉色一慌,他鬥大的字不識幾個,哪裏曉得牆上寫的什麽,但是看著前方趙四警告的的眼神,他又實在不敢說不是,一時間呆在原地,緊張的冷汗直流。。


    大漢皺了皺眉,不再為難老人,抬頭看向人群中的兩名錦服之人,抱了抱拳。


    “闖爺,您客氣了”兩人連忙彎腰迴禮隨後指著最前方的趙四:“我作證,他插隊,還逼迫老人家撒謊。”


    大漢正是李承乾東宮近衛頭子,李闖。


    李闖點點頭,伸手像提溜小雞崽一樣把趙四提了出來。


    “爺爺定下的規矩不好用是吧?”


    趙四嚇得臉色慘白,連忙低頭哈腰的賠禮:“闖爺,闖爺,我是第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李闖嘿嘿一笑指著牆上的文字:“爺爺不難為你,按規矩來,插隊一次一貫錢,或者讓我打一頓,你選一個吧,可千萬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闖爺,我真沒那麽多錢。”


    “那你放心,爺爺我不打你臉,忍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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