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幸什麽也看不到了,看不見自己,看不見周圍的場景,也看不到剛才看到的那一抹月光。


    她迴過頭,隻看到無數的鬼,衝進了城門前的通道。


    他們的臉是那樣猙獰可怖,他們的情感是那樣深刻濃烈。


    裴有幸忽然想起謝臨小朋友在兩天前說的話,他說,她會被萬鬼撕的粉碎。


    她記得,謝臨的運勢很好,和自己說了那麽多的話,還吃了自己喂的飯,給他捏肩膀捏腿,挨挨碰碰了兩天,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自己的影響。


    這樣運勢的小朋友,說的話,真的是比什麽都靈驗。


    裴有幸握緊手裏的劍,想要抬起,殺出一條血路。


    最後,她還是放了下來。


    或許,這就是她的盡頭吧!


    尖銳的爪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劃破了衣服,刺破了皮肉。


    裴有幸想起剛飛升的時候,自己到處調皮搗蛋,找人打架,無論神官,還是惡鬼,隻要強大,夠打,她總去招惹這些人,弄得諸神官天天找帝君投訴她,鬼界也給她攪得人仰馬翻,和天界的關係岌岌可危。


    帝君拿她沒辦法,就把她帶到了生死間的間隙,罰她在那裏思過五十年。


    她當時那個性子,野的很,也強的很,怎麽都不願意,帝君封住了她的法力,將她困在那裏。


    裴有幸最一開始,氣得都要瘋了,生死間隙就她一個,想找個人打一架撒氣都不行,她就在那裏罵帝君,罵天界,罵累了睡,睡醒了罵。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


    裴有幸知道帝君這次是來真的,她隻能在生死間隙呆上五十年。


    生死間隙,看到的都是人死前的場景。


    裴有幸為了打發時間,就開始看那些場景。


    最一開始,她還一邊看,一邊罵一些人又蠢又笨,反正她是看不慣。


    有些人懦弱,有些人蠢笨,有些人固執,有些人悲哀,有些人可憐,有些人無奈,有些人癡狂,有些人深情,有些人冷血……


    有些是好人,有些是壞人。


    有些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有些苟延殘喘的廢人……


    百種人,百種死態,臨死前的風景也截然不同。


    五十年時間,裴有幸看過了太多人的死亡,也看過了太多的眼淚,太多的欺騙,太多的無情。


    等到從生死間隙出去的時候,當年暴烈好戰的火神,安靜了。


    裴有幸去上清殿找帝君的時候,帝君摸著她的頭,笑著道:“火神似乎有一點點長大了,不過還是個孩子。”


    她道:“帝君,以前是我不懂事。”


    帝君道:“你已經在懂事了,很好了,我希望你們這些神能夠快快長大,撐起上界的以後,我也不忍心你們長大的太快,做神,比做人難得多。”


    裴有幸的脖子被掐住,指甲在一點一點沒入她的喉嚨,有無數隻手在撕扯著她的身體。


    她感覺到痛,想起了帝君歸寂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憐惜的看著她,“沒能看到你們這些孩子長大的模樣,有些可惜啊。”


    “戰神,我最抱歉的便是你了,明明知道做這個帝君多難,可隻能交給你了。”


    “不要怕。”


    “你永遠是我最驕傲的孩子,是天界最光明的神。”


    裴有幸的唿吸已經很艱難了,血的味道越來越黏稠濃厚,那些手,真的很惡心,很扭曲,也很冷。


    帝君的手就很溫暖,像極了她記憶裏為數不多的父親的手,一步一步牽著她,走上最正確的路。


    漆黑的視線裏,裴有幸仰著頭,她看不清什麽,也不想看什麽。


    她閉上了眼睛,忽然感覺到,有一點細小的涼意在唇上氤氳。


    沒一會兒,有一雙冰冷的手,覆到她的後腰上,這隻手沒有撕扯她的身體,在她腰間停了停,便抓住她的衣服,往後一扯,一道巨大的力量拉著她往後。


    然後,身上那些撕扯的手不見了,疼痛也在緩解。


    裴有幸微微愣住,睜開了眼睛,她看到天空的盡頭,月正當空,清冷微亮的月華落了下來,漆黑的世界終於有了一點光亮。


    她的眼前有了一點光亮。


    她的世界,終於有了一點光亮。


    隻有一點點,卻已經足夠了。


    後背撞上一人,那人的身體很冷,沒有一絲溫度,她聞到了雪的味道,冷冽而幹淨。


    抓住裴有幸衣服的那隻手鬆開,她疼得厲害,腳步一軟,就要倒下來。


    身後的那隻手又覆了過來,環住了她的腰,隨即那人忽然一僵,似乎是意識到這個姿勢有些不妥,手一鬆,裴有幸坐到了地上。


    這時,那人轉了過來,到她麵前,白衣上覆了一層清白的月華,披散的長發被風扶起,也染了一層薄薄的月光,像是變成了淡淡的銀,發帶上的銀鈴發出了清靈的聲音。


    他站在裴有幸麵前,逆著光,也擋住了裴有幸的光。


    謝臨,他在此時,成了裴有幸視線所及裏的一道月光。


    裴有幸仰頭看著謝臨,艱難的一笑,“謝謝你,小朋友。”


    謝臨蹲了下來,托腮看她,“姐姐,我不是在救你,隻是和清河,還有月下他們有一件事需要搞清楚。”


    裴有幸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雲寒和夏沉之,道:“有什麽事想搞清楚?想知道我有沒有殺顏城主?”


    雲寒背著雙手,手中拿著一把扇子,不緩不急的敲了敲背,“閣下既然明白,也無需我們多費口舌了。”


    夏沉之沉聲道:“到底,顏白是不是你殺的?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裴有幸無力的一笑,道:“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腦子很亂,記不清了,但我不會殺顏城主。”


    聽她如此確定的語氣,雲寒疑道:“閣下既說記憶不清,怎能如此肯定說這話?”


    裴有幸想起帝君臨死前對她說的話。


    你永遠是我最驕傲的孩子。


    “因為我是帝君的孩子。”


    是天界最光明的神。


    “我是天界最光明的神。”


    “因為,我是神。”


    雲寒似乎是愣了愣,稍微停頓了下,道:“閣下這話,我不是很懂,但在我聽來,是十分沒有道理的,也無法勸服我。”


    他朝謝臨看了一眼,“我們都知道你是神官,看在你和踏雪認識的份上,才不問你來東城的緣由,容了你,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顏白死的時候,你在那裏,你還出現了墮神的印記,無論是不是你殺的,總歸和你有關,那就麻煩你償命。”


    夏沉之道:“沒有那麽多的巧合,我不信,就算不是你,你也脫不了關係,有墮神印記的神,對我們鬼界也是麻煩,殺了也好。”


    說著,夏沉之做了一個隔空抓的動作,掐住了裴有幸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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