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過後, 遍地屍骨,不但有人的,還有各類家禽野獸。


    如若有百姓誤食或者飲用感染的水源, 又都分撒了,極大可能會變成另一場災難。


    杭州府城如果讓避難的百姓進入, 絕對又會引起另一起動亂。


    此事已經商量了幾迴, 都沒有辦法拿出解決的方案來。


    陳老太爺也頭疼此事。


    水寇果然趁著機會幾番搶奪燒殺,而避難的百姓又多, 如今實在杭州城外劈開的地方占時居住。


    可是大規模出兵鎮壓水寇, 勢必要引起這些百姓的恐慌, 沒有城池的保護,他們也極容易成為目標。


    再有人煽動,那杭州府城就會又邊做一處動蕩的受災地。


    「把士兵安排到城外!」太子見兵部的人沉默,一個想法在腦海裏閃過,「讓士兵在百姓外圍紮營,安他們的心,然後組織起力狀的青年,跟著一部分士兵去洪水褪了地方撒放藥粉,清理受災後的田地。」


    陳老太爺頗為讚賞的投去目光。


    太子繼續說:「如若那些青年願意,就加入兵籍,正式編入各衛所,讓他們家人每個月也能得到一些補助。戶部往外撥米糧銀錢的壓力勢必降下,然後允許這些青年一年後脫離兵籍,願意迴家重新開墾種地的,朝廷可以免費供給種子!」


    這樣一來解決了賑災壓力,也解決了以後若是農田沒有人耕種的情況。


    大部分百姓還是願意過安居樂業的生活,士兵這樣拿命拚全程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的。


    兵部侍郎低頭沉思片刻附議:「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可行。一年時間,杭州就可以恢複元氣,也足夠我們從各衛所分批次調動士兵和在征集培養。」


    明德帝有想過太子說的處理,隻是沒有細化到兵戶,見兵部的人表了態,看向首輔。


    陳老太爺對上帝王的目光,亦是附議。


    更詳細的章程在眾人商議了一下午後發往杭州。


    而此時朝廷裏陸陸續續處理了幾名大員,平王世子在河南收到消息,看著信箋眸光閃動,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心腹蔣七近來忙著各路消息,整個人都清減不少,見主子半天都沒有聲息,將自己的想法說來:「世子,京城裏開始亂了起來,皇子們都已經被囚禁,我們的人該去遊說了,起碼四皇子就不會就此坐以待斃。」


    「周錦成那裏傳來什麽特別的消息嗎?」


    平王世子是謹慎的人,不然前世也不能突然興兵一舉就打入了京城。


    蔣七想起周錦成那張不得誌的臉,思索了片刻答道:「世子先前就拉攏了他。您說的那些話,他將信將疑,但還是將京城錦衣衛裏的消息傳來過來。錦衣衛嚴刑逼供了顧閣老,確實已經招了四皇子,是太子那裏吩咐暫時別動兄弟,以浙江的事情為先。」


    以浙江的事情為先……這是一個儲君該有的行為,也是為自己立聲望的正確做法,可是平王世子卻有那麽點猶豫。


    他抬手摸了摸額角,凹凸不平的傷疤叫他心生不安。


    明明一切順利,是因為太過順利了?


    蔣七看著自家世子又在摸傷痕,說道:「世子,小的又給您找了不少除疤的偏方,一會小的叫郎中看過,就給您調配。」


    也不知他們世子什麽時候對容貌那麽在意。


    平王世子放下手,麵無表情看他一眼,嗯了一聲,還是下了決心吩咐道:「趙利用自己換來了這麽一次機會,浙江正亂著,從那裏騙出來的百姓讓他們穿上朝廷士兵的衣服,跟正規軍打上幾場,退縮的直接填坑!」


    趙利死了,朱梓妤那裏看了是更難靠近,隻能先占時放下此事。


    蔣七一凜,正要領命,又聽到他說:「四皇子手裏那批私兵,我們的人潛伏得還不深算,叫京城裏的人跟他假意投靠,告訴他太子的身世。他會有所選擇的。」


    他每一步都算好,利用他們的欲念,將這些人的底牌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蔣七大聲應是,一一吩咐下去,到了晚上,拿來黏糊糊的一碗東西。膽戰心驚的要給平王世子給糊臉上。


    平王世子忍著惡心,聽到郎中說卻是對去疤有效,在蔣七還想說什麽的時候一閉眼,讓他給抹上。


    蔣七小心翼翼的往他額角抹了厚厚一層,因為抹得後,難免沾到頭發。


    他嫌棄的拿手抹了下,放在鼻端還聞了聞,聞到一股騷味。


    「什麽東西?味道那麽重?!」


    蔣七手一抖,剛才他就想說的,見世子睜開眼看向自己,咽了咽唾沫說:「裏麵有一味童、童子尿。」


    平王世子手狠狠的一抖,氣得臉都紫了:「蔣七!!」居然往他臉上抹尿!


    蔣七:「……」剛才他要說,是您要抹的啊!


    梓妤在臨時搭建的營地一呆就是十幾日,不管風雨晴天都跟著玄真子給百姓看病,還要一起配備防治疫情的湯藥、藥粉,忙得下巴都尖了。


    許嘉玄救出了第一批的百姓,順藤摸瓜將沒有被送走的人都救下,讓他們一批批出了山根家人團聚。


    等到確定已經沒有百姓,這才就在山裏躺著睡了一覺,第二日到了有士兵駐紮的地方借來馬,一路疾馳迴了杭州府。


    梓妤是被外頭百姓激動的喊聲給吸引跑了出去。


    她這些日子換迴了女裝,但都穿著玄真子改小的道袍,成了個小道姑。


    百姓見到她,不知道身份,都跟著喊她女冠。


    她拉了一個要往前頭鑽的小孩兒,問他:「你們都去看什麽?」


    那個小孩兒高興地說:「那個身高十尺的大人迴來了!都說他往這裏走呢,我要去看看,我要拜他為師!」


    梓妤聽到許嘉玄迴來,先是一喜,可是那個什麽高十尺的說辭,還是讓她很無語。


    她想去拉住那個男孩兒再問問的,結果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前邊堵滿了人,自己看看自己的身量,自己也擠不過去,索性迴帳裏繼續分藥材。


    想著玄真子進城取藥材什麽時候能迴來,這裏已經配得差不多了。


    正想著,外頭突然響起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嘴裏還哇啦哇啦說著什麽。


    但是外頭人多嘴雜,她聽不清楚,想了想,還是跑了出去。


    結果就看到許嘉玄正一臉尷尬的站在帳子外不遠處,一個孩子哭倒的在他腳下,讓他進退維穀。


    「——你沒有身高十尺,你騙人!!你不是許大人!你騙人!」


    梓妤出去總算是聽到了那個男孩兒哭什麽,而且就是她剛才拉住問話孩子。


    梓妤:「……」這孩子是因為英雄和自己想象的不符,形象傾塌,一時接受不了?


    許嘉玄被突然跑出來的一個孩子保住大腿就要拜師,先是嚇一跳,然後耐著性子拉他起來,結果拒絕的話還沒有說,那孩子就哭天搶地。


    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身高十尺了!


    何況有身高十尺的嗎?!


    那是長了百年的老樹成精了吧!


    梓妤見到他手足無措站在一個孩子跟前,不知怎麽就笑了。


    她一笑,倒是叫許嘉玄看了過來。


    他日思夜想的人站在不遠處,陽光灑落在她身上,笑容溫暖明媚,眉眼一如腦海裏記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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