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異常直白,隻差沒指著鼻子罵端妃不安好心了。


    端妃的的人設就是溫和知禮,此時她聽了這話,像是遭受了什麽重大打擊,一時間身子搖搖欲墜。


    要不是身邊的宮女支撐,隻怕就要滑倒在地。


    片刻後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也不願意走,就站在殿外等候。


    桃香拿此人根本沒有辦法,這可是肚子裏懷了金疙瘩的後妃,真要出什麽問題,她就是渾身上下都長滿嘴都解釋不清。


    未央宮的人也都退避三舍,盡量不和這位端妃娘娘有任何接觸,生怕成了端妃誣陷皇後娘娘的證據。


    裏麵的謝姿月倒還老神在在,甚至還有心思將壓在箱子裏的畫像拿出來收拾。


    說到這些畫像,顧萱就有話要說了。


    從小到大,每逢她長大一歲,她母後就會挑個時間,讓畫師來給她畫像。


    然後會仔細將這些畫卷收起來,方便隨時拿出來睹物思人。


    對此顧萱非常無奈——她都時時刻刻在母後眼皮子底下了,母後居然還要這些畫像。


    母後這麽愛她,她肯定覺得心中溫暖。但是問題來了,讓人給自己畫像也不是個輕鬆活,經常就是一坐大半天。


    “瞧瞧我們阿萱小時候多可愛,”許是女兒愈發長大了的原因,謝姿月看見以前女兒粉雕玉琢的模樣,愈發覺得心裏溫暖:


    “讓人忍不住想疼到心坎兒裏。”


    顧萱湊近看了看,見正是自己小團子時期紮著花苞簪,懵懂的神情。


    在看母後的神情,一種濃濃的我家女兒真是可愛的想法躍然臉上。


    不外自己小時候惹人疼愛,就連顧萱看到以前的自己,也感歎果然是挑著好地方長。


    “端妃怎麽在外麵?”


    正待顧萱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了漢憲宗的聲音。


    漢憲宗今天居然來的更加早些,並不出意外看見了站在外麵的端妃。


    若是換做以前,漢憲宗自然會對這位恩人之女兼賢妃噓寒問暖。


    但因為識破了端妃一直以來的麵具,他對端妃的問詢再正常不過,甚至眉眼間還有淺淺的溝壑。


    端妃心思玲瓏,如何瞧不出陛下的變化?


    正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才更是讓端妃心中恐懼,黯然神傷:


    “陛下,臣妾深知自己作孽深重,能再度迴宮也是陛下對四公主的憐惜。可臣妾真的已經悔改,特意來向皇後娘娘賠罪。”


    說得話倒是冠冕堂皇,隻是漢憲宗露出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行了,皇後心胸寬闊,必不會與你計較,若沒什麽事就先迴你的寢宮去,沒事多在寢宮裏養著,不要出來了。”


    不僅要把端妃打發走,甚至還讓她沒什麽事別出來了。


    端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一雙眼睛泫然欲泣,若不是顧及著身邊還有不少下人,怕是忍不住淚灑當場。


    陛下居然要變相軟禁自己,限製自己的自由麽?


    上次就因為自己走錯了一步,沒想到這麽久都沒有得到陛下的原諒……


    若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那大抵端妃會想方設法得到一顆……


    可惜,沒有這樣的好東西。


    端妃知道漢憲宗的性子,看似沒有以前那些鐵血帝王的嚴厲,但也是說一不二的性子。


    現在陛下對自己還不是完全不能挽迴,她不能一再忤逆陛下的意思,將兩人推到無法挽迴的地步。


    所以縱使不願,端妃還是隻能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漢憲宗掃清障礙,這才鬆了口氣走進主殿。


    進去就看見謝姿月和愛女端詳著放了一榻的畫像。


    他心裏好奇,走近一看,恰好也看見那張小阿萱憨態可掬的畫像。


    頓時和謝姿月一樣,露出十分懷念的笑容:


    “一晃眼,阿萱都長這麽大了。”


    說著轉頭看了顧萱一眼,神情柔和。


    “陛下,娘娘,該用膳了。”桃香將外麵的動靜盡收眼底,正是心裏喜洋洋的時候。


    恰好這時候小廚房送來了飯菜,忙不迭招唿著陛下娘娘三人過來用膳,渾身喜氣洋洋。


    漢憲宗與謝姿月入座,兩人說些以前的事兒,顧萱方才貪食吃了好些點心,這會兒沒什麽胃口,吃的很少。


    漢憲宗近日朝政繁忙,對女兒的事情過問不多。


    見她這麽沒有食欲,不由得有些擔心。


    不過沒等他開口詢問,一邊的謝姿月搶了先:


    “你這孩子,剛才讓你少吃些點心,馬上便要用膳了,你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現在可吃不進去了!”


    這是顧萱的慣病了,愛吃點心,尋常飯食更是挑嘴的很。


    謝姿月想到這裏不由擔憂:“如此挑食,讓我怎麽說你呢?”


    “那便不說,”好在這次顧萱不是孤軍奮戰,漢憲宗在一旁幫女兒說好話,專門夾了一筷子菜放進謝姿月的碗裏:


    “不就是些挑食的小毛病,她愛吃什麽,咱們都能為她尋來。”


    謝姿月:“……。”她就知道。


    凡是教育顧萱的時候,漢憲宗在邊上,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拿點心的事來舉例,謝姿月早就想治一治顧萱飯點愛吃甜食的毛病了。


    就是因為漢憲宗聽見了在這消息,最後事情就這麽擱置了。甚至他還親自吩咐不能怠慢了公主的點心。


    真真是謝姿月教育女兒路上的絆腳石。


    謝姿月無語凝噎,顧萱埋頭扒飯,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


    “陛下你就寵吧。”謝姿月沒脾氣道:“旁人可不一定有你這麽寵。”


    這個“旁人”就非常意味深長了。


    顧萱是他們二人的閨女,除了嫁人,還有誰能左右公主的生活?


    漢憲宗幾乎想也不想,皺眉道:“即便是任何時候,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封底食邑,甚至就連阿萱喝水的井,都不會假手於人,還需何人管束?”


    輕飄飄的問句,隻把謝姿月噎的翻了個白眼。


    但也哼了一聲沒說話了。


    畢竟,要是陛下說的這些東西不給, 她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隻是想著讓女兒多吃些飯食,有利於身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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