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德妃眼見大仇即將得報,難掩心中快意,將之前在禦書房說的事全盤托出:


    “皇後娘娘,之前禦花園裏的黑蛇,是娘娘借由大師做法,差人去禦膳房拿了牛心引出來的吧?”


    此言一出,莫說眾位嬪妃及皇後本人,就連方才一臉頹廢的太後都捏緊了手指。


    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怎麽現在還拿出來說?


    嬪妃們則是麵麵相覷,當日皇貴妃被黑蛇追咬一事,誰不覺得心中蹊蹺?


    但是當時沒有查出什麽,所以即便眾人心中犯嘀咕,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現在這件事被翻了出來,且找到了證據,嬪妃們都微微低下頭,掩下眼底的興奮。


    今日來給太後請安實在是收獲頗豐,這是要看盡她們姑侄的熱鬧。


    “你胡說!”皇後當然不可能承認,她手心幾乎被護甲掐出血來,麵上強裝鎮定:


    “當日的確有大師說做法要用到牛心,你純粹是在汙蔑本宮!”


    皇後就是再傻,也知道現在的情形對於自己大不利,這種情況下必須死咬著不承認。


    “汙蔑?”德妃笑了,若不是有強有力的證據,她們也不選擇在今日發難。


    她看向身旁的靜秋:“靜秋,去把人帶進來。”


    靜秋福了福身,轉身出去,很快便領著三個人進來了。


    其中一人身穿僧袍,進殿後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


    見得此人,柔嬪捂住自己的嘴,難掩驚訝:“這不是隱明大師嗎?”


    說完,她想起自己是皇後這邊的人,意識到自己此時應該裝鵪鶉,忙低下頭去。


    “沒錯,”德妃看著臉色已然有些驚慌的皇後,笑道:“這正是皇後娘娘當日請進宮的隱明大師。”


    “隱明大師,娘娘口口聲聲說當日您要牛心來做法,不知可有此事?”


    德妃也不耽擱時間,直接切入正題。


    皇後身體微微顫抖,多虧她站在桌椅旁,暗自用桌椅支撐著身體。


    她此時緊緊看著隱明大師,妄圖給他使眼色。但是隱明大師卻目光平視前方,神情悲憫,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當日貧僧隻要了酒和供香蠟燭,不曾要過牛心之物。”


    隱明大師乃是國安寺住持的親傳弟子,等現任住持圓寂之後,他便是將來的主持,他說的話向來很有分量。


    之前皇後就是料定了這一點,所以才趁著要做法一事,借著隱明大師的名頭說需要牛心。


    這件事隻要不是有心人專門去查,誰也不可能想到。因為許多法事本身也需要用到牲畜身上的東西。


    但是現在被查出來了……


    皇後渾身一軟,視線再也不敢直視漢憲宗。


    德妃卻愈發勢強,繼續道:“皇後娘娘也聽見了,隱明大師說不曾要過牛心之物,當日娘娘卻巧立名目,將這一切都算在了隱明大師頭上,皇後娘娘拿這牛心,還說不是故意將黑蛇引出?”


    “本宮家裏也有這個傳統,若是修了新樓,便要用牲畜的心來做法,本宮不過是延續了在家裏的傳統,何來引出黑蛇一說?”皇後還不願意承認,仍在掙紮。


    德妃笑了,謝姿月交由她手裏的證據能輕鬆將皇後捶死。


    跟著隱明大師進來的另外兩人,一人是太醫,一人穿著簡樸,神情瑟縮,一看就是宮外的人。


    德妃先示意禦醫說話,太醫便說了黑蛇乃是中了鶴頂紅而死,因為牛心腐爛程度太高,看不出牛心裏是否被下了鶴頂紅。


    但是最近隻有景和宮的康德祿在太醫院拿了鶴頂紅,說是景和宮的老鼠最近愈發多了,要拿鶴頂紅迴去將老鼠藥死。


    說完這一切,太醫拱手行禮:


    “當日拿藥的正是微臣。微臣覺得鶴頂紅毒性太強,擔心誤傷旁人,還曾勸過康德祿公公,不若拿些毒性不那麽強的毒藥,也能藥到老鼠。但是公公說直接一勞永逸,鶴頂紅正正好。”


    “黑蛇雖是毒蛇,但是也懼怕烈性毒藥,鶴頂紅恰是能毒死蛇的烈性毒藥。”


    漢憲宗冷眼看著皇後,皇後此時還想狡辯,他卻一個字都不想聽了:“德妃,讓這些人快點都說完!”


    “是。”德妃給了皇後一個充滿恨意的眼神,接著看向了最後一個看起來就老實巴交的男人。


    神情瑟縮的男人這輩子都沒想到還會有麵見這麽多貴人的一天,根據他的陳述,他是捕蛇為生的農民。


    他們捉蛇人自有一套自己的辦法,用引蛇粉先將蛇引出,接著再捕捉。


    引蛇粉是他們這行才會有的東西,之前有人在他手上買了引蛇粉,因為戴著麵具,所以他不知道那人的具體長相。


    “你都不知道具體長相,為何要來汙蔑本宮?”皇後總算找到了說話的底氣,此刻雙目含淚:


    “陛下,一切都隻是巧合啊!你千萬不能相信了德妃的汙蔑!德妃是在汙蔑臣妾啊!”


    僅憑一麵之詞怎麽能說明一切?難道一個看不清楚臉的人都要覺得是皇後的人嗎?


    皇後覺得自己掌握了證據,卻不想德妃麵露嘲諷。


    在眾目睽睽之下,隻見那人拿出來了一個五十兩的銀錠,底部正是國庫的印章。


    刻有國庫鋼印的銀子數額大,通常是妃位以上的嬪妃才能領作月例銀子。


    宮中妃位以上僅有三人。


    德妃和皇貴妃都是太後壽宴的受害者,一切好像都指向了皇後。


    皇後還在奮力解釋,說不可能是自己的銀子,說是德妃的陷害。


    看著皇後歇斯底裏的模樣,德妃眼底閃過一抹快意。


    她就是故意的,這銀子是她拿出來的,皇後當日派人去買引蛇粉的時候還不算太愚笨,給的是看不出破綻的銀子。


    她將這個能代表宮中之人的銀子拿出來,就是要讓皇後覺得自己百口莫辯,要是樁樁件件俱是捶死,皇後猶如死狗一般的姿態怎麽會有趣?


    就是要這樣歇斯底裏像個瘋子的模樣才有意思呢!


    有了之前那些證據,誰會覺得這銀子不是皇後的?


    至少漢憲宗不會。


    他一點不想聽皇後的狡辯,也厭惡再看見她的嘴臉:


    “皇後,你身為中宮,卻半點沒有賢德之風!謀害皇嗣,謀害嬪妃,如此歹毒的毒婦,怎配中宮之位?之前朕對你的警告,你半點不吸取教訓!”


    “念在左相為朝立功的份兒上,你即日起便去國安寺祈福,非詔不得入宮!”


    冷冰冰的宣告一出,皇後徹底癱軟在地。


    漢憲宗雖然沒有廢了自己的皇後之位,但是和變相廢黜有什麽區別?


    作為皇後,她卻要去國安寺祈福,不能入宮……傳出去又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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