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江支流,白鷺河經玉湖,魚米豐沛,鍾靈俊秀之地,乃為允州重鎮沛俊府所在。


    青瓦白牆鱗次櫛比,三縱三橫水道四通,紅樓別院錯落一方,烏篷畫舫川流不息。


    韓衝與冷月於翌日午後踏馬行至沛俊府南門,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熙攘鬧市,心中不由一輕。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屢屢遇到兇妖悍鬼,此時見得人聲鼎沸,渾身說不出的安泰!


    冷月此刻戴迴了紗帽,二人駕馬過市,引來了許多百姓敬畏豔羨目光。


    尤其是看到二人腰間黑虎令牌,更是既敬且畏。


    “喲!在下郡守府總捕關子安,見過二位校尉大人!”


    一側牌樓茶館之中,一名絡腮胡子捕頭帶著幾名捕快走出門來,正巧看到韓衝二人行至眼前,趕忙持刀拱手見禮。


    “嗯!”冷月淡淡點點頭,僅隻一字。


    韓衝見到捕快卻是倍感親切。


    “原來是關總捕,失敬!在下韓衝,有機會多多來往!”


    那絡腮胡子竟是一臉詫異的看向韓衝,直把後者看得渾身發毛,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而其身後幾名捕快也是一般無二模樣!


    “走吧!”冷月淡淡道,夾馬前行。


    直至二騎走遠,那絡腮胡子才緩過神來,與身後幾名捕快對視一眼。


    “我沒聽錯吧,斬妖司校尉竟然對我如此禮遇,這簡直是從未有過之事!”


    “頭兒!你好像沒聽錯,我也聽得那位大人對你說失敬呢!”


    幾人麵麵相覷,難以置信!


    俄頃,韓衝二人來到郡守府數裏之外的斬妖司分司衙門,此處卻是大門緊閉,推門入內,竟空無一人!


    不過冷月卻好似見怪不怪,徑自來到大堂偏廳圓椅坐下,翻看身前丈長案幾上的幾張信箋。


    “冷司使,分司之中為何如此冷清?”


    韓衝也坐下身來,打量四周。


    “如果衙中有人,說明府內安定,如果衙內無人,則說明有難解疑案。


    估摸著,晚間應該會有人迴來的。”


    “原來如此!”


    呆坐三個時辰,天色漸晚,外麵終於傳來了開門聲。


    隻見兩位灰衣昭武校尉帶著六名黑衣翊麾校尉迴歸而來。


    “參見武上尉、寧上尉!”


    冷月站起身來拱手一禮,韓衝也附之。


    依他判斷,這位虎目黑臉的應該是武上尉,那身材頎長健碩,長方臉者應該是寧上尉了!


    “喲,原來是冷校尉迴來了,這位小兄弟是?”


    武上尉應該屬於自來熟,含笑問道。


    “迴稟武上尉,此乃新任的翊麾校尉,名韓衝,已通過了蔣上尉的批準,賜予了腰牌。”


    冷月依舊是麵沉似水、毫無表情,立時引得二人心中詫異。


    “怎麽,出事了?”整個院中氣氛瞬間一滯。


    “啟稟二位上尉,此次義川縣虞王妃墓之行,蔣上尉他們已盡數隕落了!”


    “什麽!”八人瞠目結舌,不敢置信的互相對視!


    “這怎麽可能!蔣上尉可是練氣化神境界的高手,如何能輕易隕落,到底是何方妖魔做的?”


    “是那虞王妃屍與一頭黑虎妖前後夾擊,蔣上尉他們奮起反擊。


    奈何寡不敵眾,齊齊身隕,而我與韓校尉也是九死一生,僥幸歸來。”


    聽得冷月如此說,幾位校尉不疑有他,韓衝也心中稍定。


    有時候即便自己是反擊自衛,但也可能遭到亡者親屬報複。


    且冷月將亡者之死歸於妖物,也能保存其英名,算是報了知遇之恩。


    沉默半晌,卻見兩位上尉唉聲歎氣之餘,又眉頭緊皺,似有難事。


    “冷月,你今晚寫個詳細過程的奏表,明日我便將之上陳允州司,韓校尉的官籍我也會草擬。”


    寧上尉微微慘笑道。


    “多謝上尉大人!”


    “隻不過明日你二人便要與我等一起,分別會同提刑司衙門和府衙捕快一同查案了。


    近三月來,沛俊府中多有達官貴人得了一種怪病,氣血雙虛、渾渾噩噩精神萎靡,醫藥難治。


    似是被妖物吸了精氣,病者與日俱增,但三衙卻查無所得,實在古怪!”


    武上尉看著韓衝二人沉聲說道。


    【叮!係統檢測到宿主已知曉沛俊府妖物吸取精氣大案,觸發功德任務!


    查清本案,擊殺妖邪可獲得功德獎勵不等!】


    韓衝心中微驚,此案居然觸發了功德任務,看來影響著實不小。


    堂堂沛俊府中,有府衙、提刑司和斬妖司坐鎮,竟也會出現這等怪事,難道是與那白玉娘娘有關?


    但此蛇妖就算有些屬下能吸人精氣,也不至於一點馬腳都不露吧?


    “啟稟二位上尉大人,在下與冷校尉途徑玉湖之畔,曾捉住過一隻蛤蟆妖精。


    此獠交代說,其上司白玉蛇妖便居住於沛俊府中,此蛇妖能製作遮掩妖氣的人皮,此怪事多半與之有關的!”


    “哦?此言當真?這麽說來,還真有大半可能與之有關,蛇妖、狐妖之屬,最善於吸人精氣!


    可就算此妖能遮掩妖氣,但作案之時當應破皮而出,而我等查察許久,為何竟連蛛絲馬跡也未尋得!”


    兩位上尉相視一驚,均是沉吟點頭。


    “當務之急,乃是尋得妖物下落,隻要找到它們盤踞之所,便可刑訊審問的!”


    韓衝還是認為亂猜原因,倒不如施法尋妖!


    沉寂半晌。


    “對了,我前日聽提刑司的王主薄言道,他有一位表侄乃是欽天監監正的弟子。


    說是近日迴鄉探親,應該就快來到沛俊府之中。


    欽天監善於占卜星象、預言推演之玄學,說不準會對我們有所幫助!”


    武上尉突地一砸拳,眼神一亮!


    “欽天監!”其餘人等也均是麵色訝然!


    欽天監乃是執掌國家天文曆法的超然機構,皇帝對星象預言之說深信不疑,甚至能以之決策國之大者、人事任免,可以說一直以來都是神秘莫測以極!


    ...


    斬妖司人丁單薄,廂房倒是富餘,人手一間。


    韓衝第二日一大早與冷月跟隨著寧上尉,去隔壁不遠處尋了那提刑司王主薄。


    得知那欽天監小弟子竟是已於昨日迴到家中。


    一同乘船來到其表侄家中,終見其人。


    隻見他二十出頭,一身月白錦袍手持銀扇,身材頎長淵停嶽峙。


    眼神凜冽,氣質憂鬱孤絕,嘴角卻時時含笑,竟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莫說女子,即便男人看到他,都有種莫名吸引力,暗自折服!


    而當寧上尉看到其腰間所掛龍環玉決之時,更是麵色大驚,竟極度客氣的拱手施禮!


    韓衝心中微驚,看來此人來頭絕對不小,卻竟出自小小的沛俊府!


    “嗬!這位大人何故如此客氣,晚生歐陽靜觀,無官無銜,萬不敢當的!”


    此人拱手迴禮,視線掃過寧上尉身後的韓衝與冷月二人,也微微示意。


    花園涼亭之中,寧上尉與其相對而坐。


    “不瞞歐陽兄弟,此次我等聞聽有欽天監高徒歸鄉,不甚欣喜,特來拜謁。另有一事請教,還望施以援手!”


    “哦?連鼎鼎大名的斬妖司校尉都有所阻塞,在下區區一欽天監學徒,又有何能的,不過既然司使有疑,在下洗耳恭聽!”


    “哈哈,歐陽兄弟果然仗義,是這樣,據我斬妖司查察。


    有一蛇妖及其屬下,能煉製隱藏妖氣之蛇蛻人皮,在府中多有吸**氣致人死命者。


    而我等無從探究其所在,故而想來請教兄弟!”


    “嗬嗬,原來如此,這又何難的。”


    韓衝嘴角微抽,此人也太過自信了,此等人海茫茫大海撈針之難,在其眼中仿佛小事一樁般!


    要麽此人有真才實學,要麽便是浮誇之流。


    卻隻見此人往懷中一拍,左手中已然出現一表麵遍布篆字的黑晶龜甲。


    雙手捂住龜甲兩端輕搖,叮當脆響,口中含笑喃喃念咒。


    雙目中精光一閃,龜甲朝桌麵一攤,數枚黃金銅錢錯落桌麵,劍指擺弄,組成一玄奧形狀。


    拂袖間,龜甲與銅錢收起,卻是已成竹在胸模樣,愈顯得莫測高深。


    寧上尉麵色一滯,此人實在不同凡響,裝模作樣誰都會,但能裝的如此清新脫俗,卻也真是世所罕見的!


    “寧司使,那些妖物便在城中心之處,盡可前去擒拿。”


    “哦?如此肯定?”


    “確定!正好在下閑來無事,可與三位一同前往!”


    “哈哈,好,事不宜遲,我等便現在趕往如何?”


    “敢不從命!”


    “等等,歐陽公子,不知足下可能卜算出,這些妖物盤踞在沛俊府的目的?”


    韓衝心中一動,拱手問道,若是能知曉妖物動機,查案便有了主腦,可順藤摸瓜。


    “額!這卻難了。


    占卜之術,多能預測已定之事或是必定之事,對於變幻由心之事,即便是家師也很難預料的。”


    歐陽靜觀尷尬一笑,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番前者。


    “原來如此,受教了!”韓衝微微點頭,此言在理!


    一行四人乘坐水道烏船,穿梭行至坊間,朝著城心大街踱步而來。


    “此地段繁華似錦、店鋪林立,又怎可能有妖物盤踞於此的,豈不惹人耳目?”


    冷月不由皺眉問道。


    而韓衝卻突地一滯,眉頭微皺,抬首望去。


    隻見遠處十字街口,一幢紅樓二層、三層陽台之上,有十餘名水蛇腰、瓜子臉的妖嬈女子。


    她們身穿紗衣手持圓扇,慵懶無骨的倚靠在柵欄之上,朝著這邊偷偷看來,輕佻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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