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算多看幾眼也沒什麽，反正都是男的，何況他倆都是直男。在程亦珩的坦然無辜以及幸池的自我開悟下，幸池解釋道：“不是，我隨便問問。”說完他抬手搭上褲腰，解開抽繩準備脫運動褲，手指動到一半，褲腰向下滑了一寸，幸池抬眸看向程亦珩。程亦珩放鬆地靠在扶梯上，許是坐久了站一會兒，手裏拿著水杯，望著陽台的方向，不時喝一口。雖然……幸池知道程亦珩站在這兒肯定不是為了看自己，但他站在這兒確實能看見自己。被人站在不到兩米的地方麵朝著，幸池多少有點不自在。不是性別的事情，是做某事社交距離的問題。尤其你在做一件稍顯私密的事情，被人站在近處麵朝著，即便他沒有看你，他的存在亦不可忽視，更別說他側目就能看見你的全部動作。那感覺……嘶幸池有點不自在，還夾雜著一絲難言的羞恥，他沒忍住輕咳一聲，希望程亦珩能識趣地背過身去。然而平時聰明貼心的程亦珩，今天卻像傻了一樣，半點反應也沒有。他倒沒往幸池這邊看，隻是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望著前方，仿佛陽台上有什麽迷人的風景。陽台上有什麽？幸池順著他的目光朝陽台看去，對麵的宿舍樓？算了，幸池破罐子破摔，就這麽脫吧，反正程亦珩也沒真看他，而且都是男的，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隻是……幸池真有點不適應，他年少時經曆過不太愉快的事，因此換衣服的時候或者在自己沒穿衣服的時候，不喜歡人有人在身邊，尤其不喜歡有人盯著他。程亦珩雖然沒盯著他，但麵朝著站在他不遠處，存在感真的太強了。幸池正打算快點脫完進去時，忽然見程亦珩蓋上水杯的蓋子，轉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水杯放下，打開筆記本電腦。……幸池輕輕鬆口氣，快速脫完褲子，將褲子丟在椅背上，拿了毛巾進去。他轉身的那一刻，正在看筆記本電腦的程亦珩，將電腦推開，拿起杯子繼續喝水。-幾天後，幸池的手腕好了許多，不過度活動，基本感覺不到疼痛，膝蓋也好了許多，估計再過不久，支具也可以卸了。於是在宿舍悶了幾天的幸池提議出去走走，哪怕在校內逛逛，也好過不是上課就是呆在宿舍。程亦珩沒有異議，恰好今日周六沒課，他們打算下午吃完飯在校內逛逛。g大占地麵積很廣，分了好幾個校區，即便他們在這兒呆了一年，也有很多地方沒去，因此打算去逛逛，就比如程亦珩之前的西苑，幸池就沒怎麽去過。“西苑有點遠，改天再去吧。”程亦珩看向幸池的腿，“你的膝蓋還沒好全，等養好了再去。”幸池點頭。最終決定在附近的幾個苑區逛逛。從北苑到麗苑的途中，經過一片銀杏林，其實就是一條路，兩側栽著銀杏樹，因是初秋銀杏樹的葉子沒怎麽泛黃，等時節再深一點，就能看見銀杏隨風而落，滿地金黃的美景了。快到麗苑的時候，幸池突然想喝奶茶，他問程亦珩喝不喝。程亦珩隨手撥開垂到腦袋上的枝葉，笑道：“不喝。”“我不愛喝這些，太甜了。”幸池辯駁：“也有不甜的，你可以要求少糖，或者……”兩人就這個話題聊了幾句，到達麗苑廣場時，幸池看到奶茶店外的隊伍……這個點是飯點，大家不吃飯，光喝奶茶嗎？幸池同程亦珩對視一眼：“算了，不喝了，我們去操場看看。”一般這個點操場的人應該挺多了，何況今天周末，估計來的人會更多，再往後到七八點，操場上會非常熱鬧。程亦珩卻沒有同意幸池的提議，他望著幸池的臉，桃花眼映著廣場上剛亮起的光，溫柔而深邃：“可是我想喝。”幸池奇怪：“你剛不是說不喝嗎？我問你的時候你說你不喜歡。”程亦珩表情自然：“剛才聽你說完我又想喝了，你說有很多不甜的，什麽來著……”幸池將名字說了。程亦珩點頭：“我想試試，今天就先試……”幸池有些無言地看著他。程亦珩繼續笑：“是不是怕耽誤時間？”幸池想了想搖頭，其實也不是不能等，畢竟他們今晚沒什麽事，本來就是出來逛，他剛才隻是怕浪費程亦珩的時間。誰知道他不喝了，程亦珩卻說想喝，善變的男人。“那就去吧。”程亦珩勾起幸池的手腕。措不及防，幸池讓他拉得怔住，迴過神來已經站在奶茶店門口。程亦珩去排隊，讓他站在邊上等著，對他道：“你想喝什麽，順便給你買了。”確實是順便，反正左右要等，幸池把想喝的奶茶名告訴他。他站在一邊等著，過了會兒見程亦珩已經排到裏麵，幸池垂眸打算先把賬轉了。他剛拿出手機，忽覺前麵多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不認識。這人望幸池的眼神十分火熱，幸池gay達響了。滴果然下一秒，他聽對方道：“同學，可以認識一下嗎？我沒其它意思，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幸池淡淡垂眸，打量對方堪稱粘膩的眼神，以及彎著眼壓著嘴角，努力想要抑製的緊張與春意……我信你個鬼。幸池的丹鳳眼斂出一道涼薄的弧度，從這個角度看人，居高臨下，顯得他高傲而不好接近。“我為什麽要跟你認識？”他冷漠著淡聲問，“你是誰？”這個你是誰，當然不是真的問你是誰，而是“你算老幾”的委婉表達。雖說配著他的語氣和神色，並不是很委婉……男生強打起精神，他當然知道天菜不好接近，要真那麽好接近，早就被人瓜分了，哪兒還有他在這兒說話的份。不過換個方麵想想，這樣也好，他不好接近，別人也沒法接近，這樣就誰也得不到，但一旦得到那……想著男生重新露出笑容。幸池見男生的笑容越來越膩人，他沒忍住皺起眉頭，直接道:“我不隨便交朋友。”男生剛想說什麽，忽見幸池朝一個方向看去。他順著幸池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從奶茶店的燈光下走出來一個人，那人白衣黑發，眉眼清俊，氣質如山水般雋永，透著湖水的清靜澄澈。一眼望去，好似月色落入凡塵，落下的光輝皎潔溫潤，連帶著空氣也明麗起來。好像他走到哪兒，哪裏就有光一樣。男生被他的長相氣質驚了一瞬，暗歎這人竟比照片還要出眾幾分，而後下意識看向幸池。幸池卻沒看他。幸池目視著程亦珩走來，待到他走到自己身邊，方問:“好了？”雖是問了句廢話，程亦珩還是迴答:“好了。”他把奶茶遞到幸池手中:“你要的楊枝甘露，七分糖。”說完他的目光落到同幸池搭話的男生身上，隨意地看了一眼，收迴目光望向幸池，用閑聊的語氣問:“他是？”幸池隨口答:“不知道。”答得十分敷衍，似乎也知道自己敷衍，幸池又補了幾個字:“不認識。”更敷衍了。算了，管他呢，反正幸池迴答完畢。他插上奶茶吸管，慢騰騰地吸了一口，目光隨意一轉，落到程亦珩頭上，看見一片很小的綠色碎葉子。幸池將吸管鬆開，提醒:“你頭上有片葉子？”程亦珩拆吸管袋子，好像沒聽見，沒應聲。幸池再次提醒一遍。程亦珩終於抬頭，詫異地嗯了一聲，還是沒聽見。幸池奇怪地看他一眼，怎麽了？買完奶茶迴來跟丟了魂一樣。他幹脆上手替程亦珩把那片葉子拿走。程亦珩的身子向後晃了一下，不知怎麽又克製住，開始向前傾，直到傾到一個脊背微彎，腦袋微垂的程度，讓幸池的手更方便在他腦袋上動作。幸池覺得程亦珩有點乖。他把那片葉子拿下來，遞到程亦珩麵前，示意:“諾，這個。”程亦珩終於知道他在自己頭上幹嘛了，然而他沒看幸池攤開的掌心裏的那片葉子，而是看向他的手掌。幹淨的掌心，靠近無名指的位置有一顆痣，程亦珩想在上麵套個東西。他抬手摸上幸池的掌心，撚了下那顆痣。幸池以為他在拂自己手心的葉子，忍著癢意沒有動，而後下一刻他的手指被人握住了。很輕巧地一握，如同被幾片鴨羽貼著。幸池下意識將手收迴，抬眸對上程亦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