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青臉上露出驚訝,連一個看門的大叔都知道他欠錢,估計欠了很多錢:“叔,我不是找他要賬的。


    我是他的朋友。


    找他有別的事情。”


    大叔臉上露出一切都明白的樣子:“你們這些人啊,都說不是來要賬的。


    見了梁鬆濤,第一件事就是要賬。


    你們這套路,我懂。”


    葉長青有些無語,覺得必須找一個更加恰當的理由,突然他眼前一亮,想起找陳學文時候的借口,笑著道:“叔,我真不是找他要賬的,我欠他錢。


    我是還錢的。”


    大叔怪異的眼神看著葉長青:“你這個借口,用的人更多。”


    葉長青表情尷尬,隻好實話實說:“叔,我真的找他有事情。


    告訴我一聲,他在什麽地方。”


    大叔點點頭,似乎早知道葉長青會這樣:“我可以告訴你梁鬆濤在什麽地方,但我警告你。


    不許鬧事,不許打架。


    否則我立刻報警。”


    葉長青笑著應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架的。


    我隻是找他問一點事情。”


    說話間掏出一包煙遞了上去。


    大叔瞄了一眼煙盒,看到煙盒上的字,有些吃驚:“哎呀,這是好煙啊。


    老板,現在我相信你不是來要賬的。”


    說話間笑眯眯地接過香煙。


    葉長青問道:“叔,陳鬆濤在什麽地方?”


    大叔指著一排二層樓的移動板房道:“看到沒有,就那幾間房。


    我剛才看到陳鬆濤過去了,具體是進入哪一間房子,我沒有看清楚。”


    葉長青笑著揮揮手:“那我去找他。”


    說完轉身就走。


    大叔拿著煙笑著道:“可以要賬,但一定不要動手,如果要動手,你們把他拉出去。


    不能在工地裏麵動手。


    就算是我不報警。


    工地的老板不是好惹的。”


    葉長青算是明白了,這位還是覺得他是來要賬的,他也懶得辯解,揮揮手朝著活動板房走去。


    地上,到處都是塵土,就像是在路上,撒了一層兩寸厚的灰塵。


    每一次腳落地,浮土淹沒了鞋底子。


    腳下踩著浮土,頭上頂著太陽。


    葉長青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心中更覺煩躁。


    錢程跟在後麵:“梁鬆濤欠了這麽多錢,會不會把那一本《經上》賣掉?”


    葉長青皺著眉頭道:“不會吧,如果賣一本古董書,他也不至於欠這麽多錢。”


    錢程還是擔憂:“也許他賣的價格低…我真想不通,他為什麽欠這麽多錢?


    估計是賭博吧。”


    賭?


    葉長青覺得有可能,否則不至於欠得滿世界人找他要賬。


    說話間走到了活動板房跟前。


    他挨著一間一間地趴在窗戶上往裏看,已經找了四間房子了,都是空的。


    一個人都沒有。


    往第五間活動板房走去的時候,就聽到裏麵傳來清脆的碰撞聲。


    葉長青幾乎都不用想就知道,屋裏在打麻將,走到房門口,門是虛掩的,房間裏的涼風從門縫裏吹出來。


    感覺燥熱的身體一下子涼爽了許多。


    他抬手想敲門,隨後改變了主意,直接推開了房門。


    屋裏的涼氣夾雜著嗆鼻的煙味,一下子湧了出來。


    葉長青微微皺眉,進入房間,就看到屋裏一共有五個人。


    四個人在打麻將,有一個光著脊背,剩下三個人穿著拖鞋,短袖,嘴裏叼著煙。


    此時四個人正忙著抓牌。


    旁邊還站著一人,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穿著工服,頭上帶著黃色的安全帽。


    他就像是犯錯的學生進了老師辦公室,站在光脊背的那人跟前,期期艾艾,似乎有所求。


    牌桌上,每人麵前都擺著一遝錢,他大概估算了一下。


    多的有兩三萬,少的有萬把塊錢。


    葉長青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出來誰是梁鬆濤。


    光脊背的人拿起一張麻將牌,咬著煙蒂,他的中指在牌麵上來迴地摸索。


    他表情認真,嘴上的香煙升騰起來的煙霧在臉上縈繞,熏到了眼睛,他眯起眼睛。


    認真地揣摩一陣,最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把手裏的麻將丟進了牌堆裏:“南風!”


    說完伸手拿掉嘴上的香煙,瞥了一眼葉長青。


    然後對站在旁邊戴著安全帽的男人道:“你咋還不走?


    看不到我來客人了嗎?


    滾啊!”


    戴著安全帽的男人臉上表情淒苦:“老板,我都六個月沒發工資了。


    我也不要多。


    先給我發一個月的工資。”


    光脊背的老板冷哼一聲:“你他媽的有沒有聽我說話。


    耽誤我打麻將,輸了錢,你賠嗎?


    我來客人了,我要跟客人談事,你他媽耽誤了我幾十萬的工程項目,你配嗎?”


    戴著安全帽的男人有些不滿地道:“你給我一個月的工資,我不要多,就要一個月。


    你給錢我就走。”


    光脊背的老板怒道:“


    我給你說多少遍了,人家建築集團沒有給我結工程款,我哪有錢給你。”


    戴著安全帽的男人,畏畏縮縮地指著一下桌子上的錢,然後趕緊收迴了手:“你這不是有錢嗎?


    最少有兩三萬吧,我的工資也不高,隻有七千五。


    先給我一個月的。”


    光脊背的那人拿起旁邊的一瓶啤酒,剛要喝,聽到這句話陡然發飆:“你他媽的說什麽呢。


    這是我的錢,私人的錢,不是公司的錢。


    我給你墊付,我拿什麽玩,你他媽的大白天的做白日夢。


    滾!”


    戴安全帽的男人似乎也來了脾氣:“你是老板,公司的錢和你的錢,不都是一樣的嗎?


    我給你打工,用你的錢,給我發工資。


    有什麽不對嗎?


    老板,你就少打一把牌,給我發一個月的工資吧。


    我老婆說了,這個月再拿不迴去錢,就跟我離婚。


    求求你了,我是真的沒辦法。”


    光著脊背的男人慢慢站了起來,衝著帶安全帽的男人吼道:“你他媽離婚跟我有毛的關係?


    你要找找自己的原因。


    為什麽別人有錢包二奶,有錢開豪車住豪宅,有錢吃喝嫖賭。


    為什麽你他媽老婆都要離婚?


    為什麽你老婆嫌你窮?”


    戴安全帽的男人咬著牙道:“為什麽,就因為你不給我發工資!


    我從過年到工地,半年了,你不給我發一分錢。


    你在屋裏吹著空調,抽著煙,喝著冰鎮啤酒,你倒是挺舒坦,你知道外麵多熱嗎?


    我頂著大太陽爬高上低地工作。


    我掙的是辛苦錢,為什麽就不給我?


    你還讓我找原因,不用找,原因就是你不發工資!


    今天你不發工資,我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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