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花期的安韶是最弱小的,按理來說,在這種和平時期進入花期,是最合適的,他在這個時候瘋狂吸收養料,等過了這段花期,二次化形了,就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到時候無論有沒有戰事,他都會是西曼族最強的庇佑者。


    在弱小之時得到了這般關照的他,日後定會對族人全力相護,鞠躬盡瘁,想必這也是老族長當時的打算。


    安韶知道老族長的考量,也知道這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交易,他能好好的過日子,還能修煉。老族長一生守護的西曼族,也有了保障。


    可誰曾想,他竟被一群花妖聯手算計。


    不是一兩個,而是一群,一張張臉層層疊疊的在他人身後,藏於黑暗當中,安韶都沒法挨個記清。


    “對!就是那個盒子!上麵刻著上一任守護者的名號,那是你爹吧?所以這盒子就是你爹留給你的了。”


    畫麵一轉,竟然直接到了這熟悉的一幕!


    安韶低頭看著自己捧在手中的盒子,迴過頭,果然看到了那一群花妖,他們站在他身後,上半張臉莫名變得模糊了,隻剩下下半張笑臉。


    所有的花妖,都是這般模樣,沒有一張臉是可以看得清的。


    “你看,我們沒誆你吧!”


    “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這裏的,可惜我不能把那盒子拿起來,不然我就直接把它帶迴去給你了。”


    “你們別擋我,讓我看看,我還沒見過呢。”還有一些湊熱鬧的花妖往前擠,似乎真的很想看看那個盒子到底長什麽樣。


    在此之前,這些花妖們,說是找到了一個寶貝,而後帶著他一路披荊斬棘,驅鬼趕妖,翻山渡河,曆經不少困難,才抵達了這裏。


    一路上,他們說,隻要你不變成怪物,我們就不怕你了。


    他們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生得真好看。


    他們說,我們共度險難,也算是好兄弟了吧!


    他們說,日後就由我們來罩著你!


    ……


    都是安韶愛聽的話。


    重生前的安韶,還是很在意自己的爹娘不在自己身邊陪伴自己這些事的,所以隻要是有關於他們的,安韶都想知道,也想得到。


    那個刻著他父親的名號的盒子,在當時,確實吸引著他。


    於是,在他自己的期待,和周圍花妖的鼓舞之下,安韶便將那盒子打開了。


    不少花妖都擠過來,爭著要看至少當時背對著他們的安韶,是聽到他們嬉笑著搶位置的聲音。


    隨著一道燦金色的光芒閃過,盒子裏的東西,也呈現在眼前。


    那是一粒金色的種子,和一封有些泛黃的書信。


    信封寫著:吾兒引華親啟。


    那會兒的安韶光顧著激動了,都沒有細想,自己的名字是老族長取的,他所謂的親父,連麵都沒見著,死活都不知道,哪裏能提前留下這些?


    也就是在他興奮地去取書信,想要看裏麵的內容時,便感覺到身體一痛,緊接著就整個倒了下去。


    書信搖晃著飄落下,就停在他的麵前。上方,還是那一群笑臉。


    第885章 最後一道


    “韶公子!那信裏寫著什麽啊?”


    “我也想看!”


    “你湊什麽熱鬧!那又不是寫給你的信。”


    此起彼伏的喧鬧聲,將陷入迴憶中的安韶拉了迴來。


    看著和過去一模一樣的畫麵,安韶知道,這也是心魔幻象當中的一幕。


    安韶早就猜到會有的。


    上輩子死前的遺憾和不甘,就算他努力地遺忘,不去迴憶,不去提及,無論他如何在嚴靳昶問及時,故作輕鬆的一筆帶過,一笑了之,還是會存在於心底的某個角落,沉積著,終會在某一天,再一次展露在他的麵前。


    安韶垂眸看著不知何時拿到了手中的信,心裏很清楚,就算他現在打開,也看不到信裏的內容,因為他上輩子還未將信展開,就被襲擊了。


    既然看不到,那拆開來也沒什麽意思,安韶直接將那封信往身後一扔,同時轉過身,果然看到了一道劍風朝自己襲來。


    他本能地想要避開,但理智卻告訴他,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不要對他們做出過激的反應,和這些心魔幻象接觸的越多,就會陷得更深。


    安韶沒有躲開,所以那一劍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準確來說,是落到了那一朵還未二次化形的小花身上。


    看淡了這一切的安韶,像是瞬間從過去中抽離出去,置身事外,所以那一劍穿過了他的身體,隻擊中了過去的自己。


    嬌嫩的花緩緩落地,花瓣片片散開,信封飄落,金色的種子滾到了那花朵的麵前。


    破碎的花慢吞吞地抬起了葉子,碰到了那近在眼前的金色種子。


    緊接著,那種子突然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並伴隨著一聲“轟”響,紅花,書信,以及環繞在周圍的那些花妖,都被那片光芒吞噬!


    “什麽?”


    “不對勁!”


    “快逃!”


    “啊!”


    淒厲倉惶的尖叫聲,讓冷眼看著這一切的安韶有些詫異。


    因為記憶中的他,是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金色的光芒將自己吞噬。


    那會兒的他剛從看到書信的欣喜期待,到被偷襲的震驚,失望,憤恨,所有的情緒混亂成一團,讓他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他也無法確定,那金色的光芒是僅僅帶走了他,還是侵吞了身在此處的所有花妖。


    若是前者,那這些就全都是那群花妖所為,若是後者,那麽這場爆炸,就是在那群花妖的意料之外。


    狂風驟起,吹亂了安韶的頭發。


    耀眼的金光芒散去之後,花瓣散落一地的紅花已經不見蹤影,盒子和書信隻怕也都化為灰燼,空曠的山洞裏,隻身剩下那群花妖,滿身鮮血,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生息。


    他們的臉依舊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他們到底是誰。


    就算他們人多,他卻連一個都記不住,這也太奇怪了。


    安韶忍不住走近過去,想要觸摸他們的臉既然看不到,伸手摸一摸,說不定能摸出個骨相來。


    他一動,身體裏的另一個聲音又告訴他,這些都是假的,就算和記憶中的不一樣,也是他幻想出來的。


    他不能沉浸其中,他要盡快離開這。


    不然,他永遠也無法攻破這心魔劫。


    鮮血從那些屍體的身上流淌下來,很快積累了一大攤,細流流淌到了安韶的腳邊。


    安韶低下頭,在血泊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那,也是一張模糊的臉。


    安韶一驚,幾乎是本能地倒退幾步,遠離了那個血泊,朝著有光的洞外跑出去。


    那些血卻突然從地上揚了起來,爭前恐後地朝他撲來,血中倒影出了安韶的身影,模糊的臉發出了低沉的聲音:“你不該來這裏,你不該繼續探究下去,你不該記住在這裏發生的一切。”


    “忘了吧,都忘了吧,忘了所有的不合理。”


    “忘了這段不重要的過去。”


    “你隻需要記得……”


    “嘩啦!”翻騰的血浪突然落在了地上,濺了安韶一身。


    安韶愣愣看著,竟是自言自語道:“我隻需要記得,我已經,活過來了。”


    “不,不對!”安韶閉上眼睛,低聲念著,“假的,都是假的,得趕緊離開這裏,外麵還有人在等我,外麵還有……”


    “引華!”


    熟悉的唿喚,讓安韶猛地睜開眼,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靳……”


    話未說完,安韶猛地站定。


    方才那些布滿血色的畫麵,確實消失了,再次呈現在麵前的,是一個麵容精致的少年。


    少年人朝安韶伸出了手,“這邊!”


    “不對,是這邊!”左手邊又顯現出了一個身影,那明顯拔高許多的青年看著他,嘴角微勾,“別走反了。”


    “想什麽呢?”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在右手邊響起,安韶循聲看去,就見男人穿著一身紅衣,手裏還拿著一套紅衣,朝他的方向伸來,“過來,把它穿上。”


    安韶:“……”


    


    心魔幻境之外,嚴靳昶眼睜睜地看著原本端坐在地上的安韶突然暴起,黑色的頭發瞬間化為一片雪白,身上釋放出大量的根藤,將衣服盡數撐爆,碎落一片,嘴裏喊著:“不要過來!”但身體卻不斷地朝前發動攻擊,帶刺的根藤鋪天蓋地朝嚴靳昶的方向拍過來。


    安韶失去意識的模樣,嚴靳昶已經見過了好幾次,還是第一次見他顯露出如此強大的攻擊力。


    就好像站在他麵前的是什麽洪水猛獸,需要他釋放出全部力量,才能盡數清剿。


    嚴靳昶不斷後撤,安韶卻步步緊逼,長長的根藤似乎化作了無數條長足,在朝前攻擊的同時,不斷向前移動。


    安韶的本體體型巨大,這一動能有數百米,嚴靳昶不能釋放仙力,隻能不斷躲避。


    好在安韶失去意識,沒有準頭,這些攻擊也落不到嚴靳昶的身上。


    嚴靳昶可以藏於森林裏,躲到遠處的,可是他不想放任安韶就這樣遠去,便一路緊隨著。


    過了好一會兒,安韶才停下攻擊,站定於原地,布滿裂痕的臉低垂著,似乎在看著下方。


    嚴靳昶見他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卻有根藤一下伸過來,纏住了嚴靳昶。


    安韶方才掛在嘴邊的“不要過來”,突然變成了“我不選,我都要!”


    嚴靳昶:“……”


    安韶:“嗬嗬嗬……美人,別跑……”


    方才安韶一陣亂打,都沒想過要遠離這裏的嚴靳昶,這一刻,突然就想跑了。


    於是,殷無皈和殷宗主他們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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