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小麥色的月匈膛上,正嵌合著兩塊丹皖紫珀,被包裹在紫珀裏麵的東西已經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一片紫。


    方才安韻合的那一擊,正是落在這紫珀上,也難怪如此堅硬。


    在兩塊紫珀旁邊的肌膚上,還能依稀看到一點點的紅色的斑駁,不過這些明顯不是受傷所致。


    安韻合第一眼是被那兩塊顯眼的紫珀吸引,意識到安韶已經將紫珀吸收,又驚又怒,緊接著就看到那些遍布在周圍的牙印子,已經冒到嘴邊的話,一下就噎住了。


    “你!你你!”安韻合抖著手指著安韶,“安引華,你竟敢吃下丹皖紫珀!”


    就在這時,嵌在安韶身上的紫珀的旁邊冒出了不少細小的根藤,迅速編織成網,將紫珀收沒入了身體裏,直至完全看不到,根藤在月匈膛上層層覆蓋,讓月匈膛上的那一層皮肉恢複如初,再也看不到半點丹皖紫珀的痕跡。


    安韶已經完全吸收了這兩塊紫珀,若是再遇到攻擊,安韶還是可以先將它們送出來擋下。


    嚴靳昶的手伸過來,將安韶扒開的衣服收攏。


    想了想,嚴靳昶又一拂手,將衣襟往旁邊拉開一點,露出了一點紅印。


    安韶:?


    嚴靳昶:“沒事。”


    安韶:“劍呢?”


    嚴靳昶:“什麽劍?”


    安韶:“方才你拿起來的那柄劍。”


    嚴靳昶環顧四周,道:“應該是被從上方滾落下來的石頭擋在什麽地方了,得找找。”


    嚴靳昶隻是將它拿起,還沒有和它契約,方才也隻是隨手往安江身上砸,也不知道砸到什麽地方了,目前還不能感受到它所在之處。


    安韶:“趕緊找,找到我們就能離開了!”


    說罷,安韶足下輕點,跳到了金豬的背上,朝上方衝去,和朝這邊衝下來的器靈戰鬥。


    方才蛟骨已經消耗了他們很多的力量,現在花妖們的速度和力道明顯下降了很多,器靈也受了影響。


    融合了兩塊丹皖紫珀的安韶釋放根藤的速度明顯更快,甚至還能將根藤凝聚成翅膀和武器,在空中飛上幾圈,連劈帶砍。


    嚴靳昶並不知道那血劍的來曆,不過看安韶那重視的樣子,想來它的等階應該不低。


    就在嚴靳昶靠近安江身邊,準備在那附近翻找時,一道白影突然從天而降,寒刃驟然朝脖頸處劃來!


    “當!”麒雪劍擋下了這一擊,承重的力落在劍刃上,使得麒雪微微顫抖。


    劍光照亮了嚴靳昶的眉眼,一晃而過,嗣師一個翻身,挽了一朵劍花,晃動著劍刃如遊蛇一般轉來。


    嚴靳昶向後一仰,靈氣絲鑽入地下,又從嗣師後方飛出,卷住了嗣師的手腳,驟然往後一拉!


    嗣師生生被拉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再站定時,嚴靳昶已經後退幾步,一腳踩在了安江身上。


    這一腳踩得不輕,將暈過去得安江踩得痛哼一聲,晃動的手碰到了落在一片的黑色冥劍。


    嚴靳昶順勢看去,終於在旁邊的碎石之下,看到了那熟悉的紅影。


    嚴靳昶揮劍掃開那些落在上方的碎石,果然見到了那因為沉重而嵌入地下的紅劍。


    紅劍和安江的黑劍距離很近,見嚴靳昶朝那邊靠近,嗣師第一反應是嚴靳昶想要搶奪安江的黑劍,喝道:“住手!”


    若是換做平時,嗣師是不必擔心嚴靳昶拿起安江的劍的,可是安江在暈倒之前,才和此劍融合過,劍上還殘留著安江的靈力,器靈的隻是被強行收進去了,氣息還未完全消散。


    這個時候,誰都可以將此劍拿起來!


    嗣師也知道這一聲不過是震懾,不可能真的阻止嚴靳昶,所以又揮劍朝這邊劈來。


    風刃在極近的距離橫掃過來,嚴靳昶幹脆用靈氣絲牽引起了地上的安江,朝嗣師那邊砸了過去!


    血花飛濺,鋒利的風刃將安江的身體切成了兩半,大量的腥血噴濺出來,嘩啦一下灑落在了那柄黑劍上。


    “咚咚!”黑劍驟然震動了一下,那明顯的震感,讓站在近距離的嚴靳昶和嗣師,都感覺到了。


    嚴靳昶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這感覺絕對稱不上好,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抓那柄紅劍。


    嗣師還誤以為嚴靳昶想要奪走安江的黑劍,哪怕心中明顯感到黑劍現在的狀況有些不妙,還是打算先把黑劍奪到手。


    在他看來,安江現在是生是死,都不如眼前這天階冥劍重要。


    天階冥劍,絕不能流落到外人手中!


    一人一妖同時朝那個方向撲去,嗣師最先抓住了黑劍,心中剛升起一絲慶幸,就看到嚴靳昶的靈氣絲從他的手邊擦過,試圖纏住那柄深陷入石塊當中的紅劍。


    “啪!”幽綠色的靈氣絲,突然被打散了。


    嗣師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笑道:“你該不會是想拿這柄……”


    嚴靳昶的手在散開的靈氣絲之後伸了過去,握住了那柄紅劍,直接將那紅劍從石塊中拿了起來。


    嗣師:???


    嚴靳昶將劍轉了幾圈,甩開那些沾到了劍鞘和劍柄上的血。


    垂眸看著那還死死握著黑劍,連被風刃劈成兩半的安江都不管不顧的嗣師,嚴靳昶忍不住道:“我並沒有想拿他的劍,你多慮了。”


    嗣師舌頭打結,“你,你……”


    嚴靳昶雙手分別握住劍鞘和劍柄,用力將劍往外拔出,邊道:“這是地階,還是天階,也隻有它沒排斥我,難道是玄階或者黃階?”


    嗣師:“你,怎麽……”他現在寧願相信嚴靳昶拿起的是其他任何一個地階和天階冥器。


    直到這一刻,嗣師才意識到,方才安江和器靈牛從暗室裏滾出來,這柄紅劍莫名出現在安江身邊,隻怕正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修。


    “錚!”長劍出鞘!


    外麵通體深紅的劍,竟是連劍刃都是紅色的,隻不過劍刃上的紅更像是血染上去的紅,僅僅隻是看到,就感覺會有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


    當然,這隻是一種感覺,事實上這個劍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幽香,並沒有血腥氣。


    血刃上映出了嚴靳昶的眉眼,劍刃反射的光芒,也落在了嚴靳昶的雙眸上。


    一時間,竟分不清是他在審視著血刃,還是血刃在凝視著他。


    餘光看到嗣師突然起身朝這邊撲來,那架勢兇猛,明顯是衝著嚴靳昶手中的劍過來的。


    嚴靳昶顧不得繼續觀察此劍的長短粗細,甩劍打了個轉,便朝嗣師的右手劈去!


    嗣師本能地避開,於是血刃便落在了嗣師手中的冥劍上。


    這嗣師一開始拿著手中的那柄冥劍,就不是很穩當,一直顫巍巍的,每次揮出一劍,他自己也緊跟著晃一晃。


    眼下被嚴靳昶手中的血刃一挑,嗣師徹底拿不住,銀白色的冥劍瞬間翻轉著飛向天空!


    正在空中釋放根藤和器靈們戰鬥的安韶聽到了破風之聲和嚴靳昶的傳音相告,側目看到了一道白影朝這邊飛來,立刻側身避開。


    他是讓開了,可正在和安韶戰鬥的白翼器靈卻躲避不及,直接被翻轉過來的銀劍劈中!倒飛出去!


    銀劍飛到了一定高度,失了力,又開始往下墜落。


    安韻合一眼認出了那是他之前耗費心力給嗣師尋來的冥劍,盡管嗣師現在還不能完全駕馭它,但好歹也能用,其他的花妖連靠近都困難呢。


    安韻合飛出自己的其他冥器,想要將那銀劍打迴到嗣師的手上,安韶已經看到嚴靳昶在和嗣師戰鬥了,又怎能可能讓嗣師的武器迴到嗣師的手上?


    於是安韶毫不猶豫地放出根藤,盤結成網,試圖接住那柄銀劍。


    可脫離了嗣師之手的銀劍卻無比十分沉重,竟是直接將安韶的根藤壓斷。


    安韶隻好再次結網去擋。


    安韻合見安韶分心於此,立刻朝距離安韶近的花衛做了一個手勢。


    花衛從袖中抽出了一柄碧玉色的劍,直接劈向了安韶的根藤!


    安韶這會兒正滿身戒備,餘光看到那花衛靠近,反手抓起了原本纏繞在根藤上的黧鳶劍,朝靠近他的花衛劈去。


    劍風一下橫掃出去,卻不是安韶平日常見的,屬於黧鳶的妖氣,而是一道狂風飛卷而出,直接將那花衛吹飛出去!


    花衛手中的玉劍,則掉落到了安韶的根藤網上。


    安韶明顯一愣,轉過頭,看到了還好端端被自己的根藤纏卷著的黧鳶劍。


    等等,黧鳶劍還在根藤上,那他手上拿著的是……


    抬起手,那柄劍刃寬大的銀色長劍,亮得刺目。


    劍上,還隱隱纏繞著一股風旋,那是他方才朝著花衛劈出一劍之後,殘留的力量。


    安韻合:!!!


    安韶反應過來,暢快大笑:“哈哈哈,方才我就想說了,這劍看著很不錯!”淺金色的靈光被送入銀劍當中,劍身微震,似在迴應。


    安韶揮劍橫掃,從劍中湧出的狂風,直接將圍聚在四周的花衛和安韻合,全都吹飛向遠處!


    風中交錯的風刃,瘋狂的切割!


    原本亂糟糟的四周,竟是在一瞬間被清空!


    花妖,冥器,器靈,全都被掃到了極遠的地方!


    第834章 離開


    四周都被清空了,這可是個撤離的好時機,安韶坐到了金豬身上,飛到了嚴靳昶的身邊。


    “咚咚!”插在地上的黑劍再一次震動了一下。


    嚴靳昶原本還想再給失去冥劍的嗣師一擊的,卻在這一聲猶如心跳一般的震響中,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幾乎是本能的,嚴靳昶翻身跳到了金豬身上,抓住安韶,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遠離了那柄黑劍。


    “轟!”黑劍裏突然迸發出一股極其強悍的氣息,浩瀚得探不到邊際,一眼窺不到盡頭。


    在嚴靳昶拉著安韶後撤的下一刻,一股黑色的煙氣,從黑劍上方彌漫出來。


    仔細看去,會發現,方才濺落到黑劍上,以及散落在這附近的安江的血,現在都消失了,似乎是被黑劍吸入了其中!


    嗣師瞪大雙眼,連驚恐的叫聲都來不及喊出,整個身體就被那自下而上衝起的黑氣徹底吞沒。


    慢了一步的金豬,也被這片黑色煙氣淹沒,當場化作片片碎光,消散在空氣中。


    嚴靳昶感覺到有幾點冰涼滴落在了臉上,抬手抹去,才發現那是血。


    是被那團突如其來的黑色煙氣衝飛到空中的血肉,像雨一般灑落下來了。


    和血肉一起落下來的,還有那些已經變成了碎片的白袍衣料。


    嗣師那顆被血染紅的腦袋,隨後砸落下來,滾了好幾圈之後,才被石塊卡住,沾了血的白發在滾動中纏住了那張臉,隻能依稀從發絲中看到那雙因驚恐而睜大的雙眼,和顫動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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