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氣味熏養之下成長的合味樹,其長成的姿態也各不相同,有高大有矮小,有粗壯有細瘦,有的枝杈七歪八扭,有的枝杈筆直衝天。


    為了美觀,店家一般會叫人給這些樹掛上亮眼的飾物,或者纏上絲綢紗帶,甚至會綁上鈴鐺。


    裝飾得漂亮的合味樹,自然會吸引更多的客人前來。


    修士們為了保證自己的修行和滿足口腹之穀欠兩不誤,也會擇選一些時日,來到這裏享用美味。


    有些人則是帶著自己平時吃不下的仙果仙草,或者是一些極其難聞但是對病體有用的苦藥來到這裏,就著這裏的香氣,將吃不下喝不下的東西送進嘴裏。


    安韶嘴上咕噥著:“這樣不是唬人呢?”但身體卻很誠實,接連從乾坤袋裏拿出了好幾個他以前嫌棄口感太澀,一直沒吃的靈果,大快朵頤。


    嚴靳昶:“這裏還有很多棵合味樹,店家方才說了,都是有著不同的氣味的,不如都試一下?”


    安韶:“唔,這個糖醋魚味真不錯,肉質鮮美,香軟可口,入口即化,這香酥肉也不錯,外焦裏嫩,軟嫩多汁,這酸辣湯可真好喝,裏麵這是什麽肉?沒吃過,好吃!還有這個紅燒肉……”他正享受著,低頭又看到了自己手裏那青青的果子,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了這果子原本的味道,瞬間感覺口齒泛酸。


    嚴靳昶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一塊紅布,刷拉一下撕成了長條,安韶聽到聲音,疑惑看去,就見嚴靳昶走到他身後,用那條剛撕下來的紅色布條,蒙住他的雙眼,並俯身在他耳邊低笑道:“這樣就行了。”


    安韶:“……蒙著眼睛吃東西,會不會有些奇怪?”


    嚴靳昶指尖勾撩著已經束好的紅布條的尾端,“反正這裏隻有我們,店裏不會在味林裏安置記影石,這是規矩,當然了,我們也可以設下結界。”


    許是因為看不到的緣故,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格外靈敏,嚴靳昶緩緩勾動那遮蓋著安韶雙眼的紅布,安韶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塊紅布摩挲著自己,尤其是那剛撕開的邊緣,還有一些細碎的絲縷,落在臉上,隨著紅布一點點地挪動,那絲絲縷縷輕劃過鼻尖,帶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麻。


    安韶趕緊抓住嚴靳昶的手,“別動了,怪癢的。”手裏拿著的靈果都掉到了地上。


    嚴靳昶瞥了一眼在地上滾了幾圈的果子,“你吃飽了?”


    安韶:“還沒呢,不是還有好幾棵合味樹沒有嚐過麽?”


    嚴靳昶:“有一棵能嚐到酒味的合味樹,我帶你過去。”


    嚴靳昶牽著安韶往前走了幾步,一股清冽的酒氣,便蠻橫霸道地闖入了安韶的鼻中。


    這酒很香,其中還帶著些許清甜之氣,聞著像是果酒,不似一些烈酒那般刺鼻熱烈,也不似一些糧酒那般渾厚濃鬱。


    嚴靳昶隻淺淺吸了一口,就感覺有了些許醉意。


    看來這酒隻是聞著清淡,後勁應該挺大的。


    嚴靳昶在這棵樹下擺上了桌椅,從赤玉璃戒裏弄出了一壺靈水,用指尖火燒熱,斟上了兩杯。


    清甜的靈水入喉,卻如同清冽的果酒下肚,果香中摻和著一片辛辣,像是清爽和熱辣巧妙的糅合與一處,帶來別一番滋味。


    沒一會兒,安韶就高高舉起杯子:“好喝!再來一杯!”


    紅布之下,那臉頰和耳根都有些泛紅,看著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嚴靳昶一手握著杯子,輕抿著還有些溫熱的靈水,將心裏的想法問了出來。


    安韶:“誰說我醉了,我才沒醉,我們喝的又不是真的酒水,不過手聞著像,嚐著像罷了。”


    他嘻嘻一笑:“別以為我猜不到,你給我喝的是你那赤玉璃戒裏的靈水,所以才需要杯子盛著。”


    嚴靳昶的眼眸微垂,看向了杯中那清澈見底的靈水,也看到了水中映出了自己的臉,微微晃動的水中,那雙暗赭色的眸子已經浮現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嚴靳昶是有著一些私念,才把安韶帶到這裏來的,但是看到安韶興致頗高,又有些遲疑。


    或許,可以等下一次?


    “這都能猜到,真厲害。”嚴靳昶又抿了一口靈水,試圖澆滅心中那些念想,語氣似有些漫不經心地誇讚道。


    若是換做平時,安韶會覺著他這語氣有些敷衍,但現在的安韶其實真的有些醉了,聽到誇讚,瞬間信心爆棚,“那當然,這味林給人的感覺,和幻境有些相似,能讓人在觸覺,味覺,嗅覺,甚至在咀嚼起來時,都會統一判斷出是一道菜或者一壺酒,但它不能掩蓋視覺,說明和幻境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我當然分得清。”


    嚴靳昶往嘴裏灌靈水的動作一頓,“什麽都能分得清?”


    安韶一手支著臉,麵朝著嚴靳昶所在方向,雙眼似乎能透過那塊紅布,看到嚴靳昶的臉,“不信你試試!”


    嚴靳昶拿出一株靈草,折去了不能食用的地方,放在安韶嘴邊。


    這明明是一株草,但是放入口中,還是會讓人覺著這是流動的液體。


    這也是合味樹最為神奇的地方。


    不過這樣很容易嗆到,所以嚴靳昶隻在他嘴邊碰了一下,就挪開了。


    安韶:“那是靈草麽?你挪動太快了,我都沒細聞。”


    嚴靳昶:“這裏的酒味濃重,你還能聞到靈草的味道?”


    安韶:“靳昶,我又不是人,隻是化成了人形而已,你怎麽能用人的鼻子來與我相比?你信不信,其實我的鼻子可以布滿我的植體。”


    嚴靳昶微笑:“把你這句話收迴去,把這畫麵扔出去。”


    安韶:“……”


    安韶:“我隻是說說而……唔!什麽?”


    話音未落,安韶就感覺又有一股“酒液”流入口中,那雜糅著清甜和辛辣的酒水,竟主動在他的口中翻攪起來。


    他們在這棵合味樹下待得久了,那果酒的氣息縈繞在他們的身邊,像是浸入了他們的皮膚骨髓。


    盡管安韶心裏告訴自己,這不過都是假象,但身體就像是被這些氣息催眠了似的,醉意越來越濃。


    或許他當真是醉了,不然他怎麽會有種被一些酒液侵襲了c舌的感覺?


    這酒的後勁,也太大了吧?


    安韶隻懵了一瞬,等他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麽時,那強行灌入他嘴裏的酒水,已經流溢了出去。


    “咳咳咳……”


    安韶被嗆得咳了起來,嚴靳昶一邊給他拍著背,一邊盯著自己那兩根手指,眼神晦澀不明。


    直到安韶緩和過來,嚴靳昶才問道:“你可有聞得清,方才你喝的是什麽?”


    安韶:“……”


    安韶擦了擦嘴角,哼道:“我又沒喝下去,它是長腿跑了嗎?”


    嚴靳昶低笑一聲,微啞的嗓音,似乎透出了幾分戲謔,“真給你喝下去,那你日後可就要少了許多樂趣了。”


    “哦?”安韶故意把尾音拉長,“不過是兩根手指而已,能有多少樂趣?再說了,你這一根根手指,不都是為傀儡所用麽?和我有什麽關係。”


    嚴靳昶:“嘶!這果酒之氣裏,怎麽混著一點酸?店家怕不是在培育這合味樹時,偷了點懶,把醋味混雜進來了?”


    安韶:“少廢話!有本事再來一次!”


    第622章 醉酒


    安韶都這麽說了,嚴靳昶自然不會拒絕,起身半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手抬起安韶的下巴,伸手拿起放在桌麵上的那一壺靈水,就著壺口,往安韶的嘴裏倒。


    明明是一壺澄澈的靈水,但在這合味樹之下,卻仿若真的在飲酒一般。


    嚴靳昶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指尖微轉,手腕放低,讓這茶壺的壺口處輕觸著安韶的c邊。


    安韶就著壺口喝了好幾口靈水,感覺到這與自己期待中的不一樣,直接將頭一扭,把一些靈水吐了出去。


    嚴靳昶沒來得及收起那微微傾斜的水壺,於是從壺口流出的水,便落在了安韶的側臉上,又從他的脖頸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衫。


    “你!”安韶不滿道:“你這根本不是……”


    嚴靳昶低笑一聲:“別急。”


    安韶:“誰急了!”他伸手想把蓋在眼睛上的紅布扯下來,卻被嚴靳昶一把抓住了手腕,直接舉過了他的頭頂。


    嚴靳昶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壺,輕搖了一下,發現裏麵的靈水已經被倒幹淨了,便將那茶壺放到了一旁。


    緊接著,安韶就聽到了一陣聲,有些疑惑道:“你想做什麽?”


    嚴靳昶歎了一聲,“你放才扭了頭,可是因為不喜歡那個茶壺?”


    安韶:“你也不想想,從方才到現在,我都喝了多少靈水了,雖然入口都是一陣酒香味,但也不能否認它確實是靈水啊。”


    嚴靳昶:“那便換一個茶壺。”


    安韶:“這是茶壺的問題麽?”


    嚴靳昶指尖輕按住安韶的牙,俯身貼近了他的耳邊,低語道:“不許咬。”


    安韶:“……”


    安韶心裏正納悶著,我好端端地咬茶壺作甚?難道我在你眼中,已經連茶具都要劃入食譜當中了麽?


    下一刻,嚴靳昶就將新的茶壺就抵在了安韶的c邊。在這株散發著濃鬱酒香的合味樹之下,在這連觸感都會被幻化成與香氣相一致的東西的地方,被蒙住雙眼的安韶先是感覺到自己又被灌了一大口酒,果酒的香氣直衝喉頭。


    他下意識地吞咽,卻發現這口酒怎麽都咽不下去。


    安韶隱約意識到了什麽,渾身都僵硬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明白了嚴靳昶為何會執意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來。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呢!


    安韶微微朝前傾身,很快聽到上方傳來一陣倒吸氣聲。


    這新壺可比方才那舊茶壺要大得多了,壺身還有些脈絡清晰的雕紋,隨著那些雕紋一點點的被陰影覆蓋,嚴靳昶忍不住伸出手,修長的指尖順勢撫過那因為喝了太多的酒,而逐漸漲紅起來的脖頸。


    安韶微微抬眼,透過眼前的紅布,依稀辨出麵前的人影。


    醉意漸漸上頭,這被蒙了一層紅的身影似乎變成了幾重。


    一時間,安韶竟不知到底是酒壺在搖晃,還是他自己在搖晃,整個人很快就醉得暈暈乎乎,天旋地轉。


    恍惚間,安韶聽到嚴靳昶說,這是在溫酒,讓他別心急。


    誰急了!安韶很想掀桌,但現在的安韶已經沒了多餘的力氣。


    這果酒的後勁實在太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壺滾燙的濁酒才入了喉,蠻橫地占據四方,肆意彌漫,絲毫不留餘地。


    過了幾息,安韶才終於得以拂開了嚴靳昶那隻摁著他的手,往後推開幾寸,身體卻是一晃,險些倒地,被嚴靳昶及時扶住,一把拉了起來。


    “你醉了。”嚴靳昶輕笑一聲。


    “我沒醉。”安韶下意識地反駁,又抬起眼。方才那一動,遮蓋在他雙眼上的紅布便有些傾斜,讓安韶的一隻眼顯露在外,也終於看清了麵前的人。


    或許嚴靳昶也是有些醉了,暗赭色的眸中似是染上了一層霧色,正一錯不錯地盯著他,指腹拭過那從安韶c邊溢出的酒水。


    安韶像是被這眼神蠱惑了一般,緩緩朝前傾過去。


    嚴靳昶的指尖隨即上移,將那傾斜向下的紅布勾起,再次覆蓋上的安韶的眉眼。


    一片薄紅隔開了兩個高挺的鼻梁,摩挲起一陣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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