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今年的繁季,會是哪個宗門帶弟子們去曆練。”


    “據我之前打聽,好像是玄傀宗,不然他們也不會一次送那麽多新一輩的弟子來北垣城的百偃閣定階,不就是想讓那些弟子們順道去萬獸山狩獵麽?可是誰想到百偃閣出了那些事,不少玄傀宗的弟子都受了重傷,修養也需要一段時間。”


    “繁季的萬獸山危險重重,他們有傷在身,應該是不會去了。”


    “去了就是送死吧?玄傀宗這一輩,出了幾個有潛質的偃師,玄傀宗怎麽舍得讓他們冒險?”


    “二位公子可真的要三思啊!”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試圖勸嚴靳昶和安韶放棄,不過嚴靳昶和安韶早已打定主意,身上的靈器也並非隻有那兩個乾坤袋裏的一點,所以笑著謝過了。


    他們見嚴靳昶和安韶堅持,便沒有再多勸。


    到了岔路之後,嚴靳昶便與他們道了別。


    從此處去萬獸山,還有一段距離,嚴靳昶身上有傷,需要先修養一段時間,於是一人一妖走走停停,看著倒像是在遊山玩水。


    嚴靳昶在路途中尋了不少靈氣較為豐裕的土壤,往赤玉璃戒裏堆放,卻發現這些土壤在放進去之後不久,就變得幹巴巴的,完全種養不了植物。


    也不知道是赤玉璃戒裏的水太少,還是土壤裏的靈氣太少,明明之前放進去的靈壤,到現在還好好的,甚至得他種養的那些植物“養”得更肥沃了。


    嚴靳昶不信這個邪,時不時挖一點土和草藥往赤玉璃戒的院子裏堆,若是土壤幹巴了,再扔出來,草藥就拿去曬幹收好。


    於是,嚴靳昶平日的日程就多了起來,平時他都是製作傀儡,修煉,找安韶,帶著安韶和已經烤好的獵物迴來。


    現在則變成了製作傀儡,修煉,挖土,種靈植,曬草藥,找安韶,直接和安韶在原地吃。


    嚴靳昶上輩子自辟穀之後,一般隻吃一些蘊含靈氣的東西,若是耐不住口腹之欲,還得花一些時間,排除體內的濁汙,但是在和安韶相處久了之後,嚴靳昶覺得,口腹之欲什麽的,耐不住就耐不住吧,反正也不差這點排除濁汙的時間。


    這一日也不例外,嚴靳昶看天色將黑,便拿出玉牌給安韶傳音,得知他在一棵歪脖子樹下之後,便詢問他四周還有什麽格外顯眼之物。


    於是安韶給了一個讓嚴靳昶毫不意外的迴答:“我頭上有一朵長得很像獨角豬的黑雲!”


    嚴靳昶:“……”


    嚴靳昶抬起頭,看著天上那一片黑雲,陷入了沉思。


    嚴靳昶:“等著。”


    半個時辰過後,嚴靳昶禦劍從天而降,落在了一棵歪脖子樹上。


    安韶聽到聲音,轉頭招手道:“這邊!”


    嚴靳昶低頭看去,就見安韶蹲守在一個土包旁,手裏拿著一個樹枝。


    見嚴靳昶來了,安韶便將樹枝插進土裏攪了攪,又拿出來,看著樹枝那段的焦黑,道:“應該好了。”


    安韶拿起粗棍,撥開了那個土包,一股熱氣瞬間撲麵而來,而隨著那些熱息一道傳出來的,還有一股焦香。


    土包下堆放著幾團黑漆漆的東西,安韶用棍子將那一個個黑漆漆的東西撩了出來,嚴靳昶走到一旁,也尋了一根棍子,坐在安韶身邊,和他一起敲開了那些黑泥塊,又剝開了裹在裏層的荷葉,一陣混合著甜味的肉香便彌漫開來。


    安韶:“方才弄到了一些果蜂蜜,可甜了,我就摸在了這些肉上,你快嚐嚐。”


    嚴靳昶撕下一塊肉,咬了一口,隻覺著這肉外焦裏嫩,甜軟適中,點頭道:“很好吃。”


    “哈哈,是吧!為了抓住這黑羽雞,我可是費了不少勁!它可太能跑了,跑得比飛還快!”


    嚴靳昶見安韶的臉上又多了一道細小的劃痕,看著應該是被樹枝劃到的,於是從袖兜裏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給安韶抹藥。


    安韶:“哎呀,一點劃痕而已啦,很快就好了。”


    嚴靳昶:“昨日找到的那株草藥,剛磨成了藥粉。”


    安韶:“你放在你那指環裏的土壤又幹了?”


    嚴靳昶:“嗯,看來這裏麵隻能放靈壤了。”


    安韶:“萬獸山裏麵應該是有靈壤的吧,隻不過需要深入山中,到高階妖獸們所占據的地盤裏。”


    嚴靳昶:“萬獸山的繁季妖獸眾多,隻需要走到萬獸山附近,就能看到不少獵物了,不用冒險深入,你不是還要趕在築枝期到來之前,去蔭瑤池麽?”


    “話雖這麽說,但在此之前,我也需要多儲備一些食物啊,要過冬的妖獸都需要多吃一些食物或者在窩裏儲備冬糧呢。”安韶三兩下解決了一隻,又去扒拉另一團用荷葉裹著的黑羽雞肉。


    嚴靳昶:“除了果腹之外,你可有想要活捉並契約的妖獸?”


    安韶:“這個嘛,照我的靈根開看,最好是契約與我同屬的妖獸,這樣能增強我的實力,但若是遇到一些攻擊力強,或者能力特殊的妖獸,當然也會考慮契約,你呢?”


    嚴靳昶:“我應該會找一些跑得快或者飛得快的妖獸來契約。”


    安韶:“……確實,對於你來說,能及時的飛到遠處,傀儡才更能施展開,而不至於束手束腳。”


    一人一妖邊吃邊閑聊著,安韶說著一些聽起來很誇張,但卻很有趣的故事,嚴靳昶忍俊不禁。


    偏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而隨著那道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草葉搖晃的嘩啦聲,以及樹木傾倒之聲。


    安韶唰地拔出靈劍,幾個傀儡也出現在他們身邊。


    “嘩啦啦”那聲音由遠及近,明顯是有什麽東西在朝著這邊奔跑過來!


    “吼!”一身吼叫聲響起,視線所及的樹木很快被頂撞開,目測有四丈高的赤色妖獸衝了過來!


    那是一隻麵容似豬,身形似鱷,尾巴尖長,背布尖刺,生著八足的紅刺豚鱷!


    安韶:+o+!


    八,八個大肘子!


    那紅刺豚鱷的視線下移,也注意到了站在麵前的嚴靳昶和安韶,於是毫不猶豫地低下頭,直朝他們的方向撞過來!


    安韶身上延伸出了根藤,也朝著那紅刺豚鱷衝去!


    嚴靳昶:“等……”嚴靳昶甚至都來不及阻止,安韶就已經衝到了紅刺豚鱷的麵前,紅刺豚鱷壓低身體,雙嘴邊瞬間長出了兩個尖長的黑齒,那牙齒竟是比它的身體還要長,直直打在了安韶手中的劍上,並往斜上方一挑!


    安韶就這樣整個被挑飛到了空中!


    嚴靳昶:“……這妖獸通身堅硬無比,皮肉都能用來做防禦靈器了,一般的攻擊根本傷不了它們。”嚴靳昶給安韶的識海傳音,說完了剩下的話。


    被掀飛到空中的安韶:“你怎麽不早說!”


    嚴靳昶:“你好像並沒有給我說完的機會。”


    那紅刺豚鱷又轉頭看向嚴靳昶,發出了一聲低吼,再次壓低身體,朝著嚴靳昶的方向衝來!


    嚴靳昶足下輕點,跳到了靈劍上,飛到空中,又將其中一個傀儡扔倒了紅刺豚鱷的身上。


    紅刺豚鱷感覺到有東西落在背上,以為是嚴靳昶飛落在它背上了,於是開始瘋狂地搖晃自己的身體,試圖將嚴靳昶搖下來。


    於是,等安韶禦劍飛迴來時,就看到,嚴靳昶禦劍懸在紅刺豚鱷的腦袋後麵,看著下方那紅刺豚鱷……嗯,跳舞?


    第315章 瘡斑


    紅刺豚鱷的脖頸處被堅硬的刺甲包裹,這些刺甲保護著它的脆弱之處,但同時也讓它難以轉頭,尤其是成年的紅刺豚鱷,它們的頸甲更為堅硬,這讓它們的脖子扭轉的幅度更小,基本上看不到自己頭頂正後方的東西。


    而嚴靳昶正是懸在了它看不到的這個位置,再操控傀儡坐在它身上,讓它誤以為自己背後有活物。


    於是,紅刺豚鱷在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跳動,都沒法把背上的家夥掀下來之後,便直接來了一個翻轉。


    “轟隆隆!”紅刺豚鱷的體型不小,這一轉,直接把這一路的草木都碾平了。


    嚴靳昶用這個方法耗得紅刺豚鱷精疲力盡,最後它轟隆倒下,氣喘籲籲。


    安韶:“……”


    安韶看著那累趴在地上的紅刺豚鱷,難得遲疑了:“我若是吃了它,會不會變傻啊?”


    嚴靳昶:“一般很少會有人費這勁來折磨自己的牙,但你若是一定要試一試,也不是不可以。”


    安韶沉默了許久,就在嚴靳昶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安韶才道:“放水煮久一點?”


    嚴靳昶:“……”沒救了。


    累癱的紅刺豚鱷失去了抵抗之力,嚴靳昶很快找到了它的要害處,解決了它,並費勁將紅刺豚鱷的八條腿卸下,給安韶拿去探究該如何下嘴。


    至於紅刺豚鱷的其他地方,若是處理得好,可以套在傀儡的身上,若是處理得不好,還能拿到集市上賣,也能賺上一筆。


    嚴靳昶一邊盤算著,一邊看著忘念和麟風站在那紅刺豚鱷身上,正費勁地劃開它的腹部。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忘念身上的怨氣似乎更重了,麟風身上的血氣看著也更兇了。


    麟風拿劍的手都在發抖:“你們難道沒看到,我的劍已經斷了嗎?”竟然讓一柄斷劍去割紅刺豚鱷的皮!


    嚴靳昶盤膝坐在一旁:“原本是打算先找鑄劍師融了你的劍體,再幫你原樣打造好的,可誰料到旭霆宮的人突然就來了,還無緣無故找了我們的麻煩呢?所以鑄劍之事,隻能等到了下一個城宇,再找鑄劍師了。”


    “撕拉!”麟風一用力,便將腳下的紅刺豚鱷腹部劃開了一長條痕。


    差點被他這一劍劃到的忘念:“你看著點啊!”


    麟風:“看不到!”


    忘念正要發火,餘光卻瞥到了這紅刺豚鱷被一劍劃開的皮肉之下,有類似布料的東西,立刻道:“等等,你先別動,這紅刺豚鱷的肚子裏好像有什麽。”


    忘念走上前,抬劍輕挑了一下,發現能看到的布料越來越多,最後竟是從紅刺豚鱷的肚子裏剖出了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多歲的少年!


    嚴靳昶和安韶得知這紅刺豚鱷的肚子裏竟然剖出了個人,都走了過來。


    嚴靳昶伸手探了一下,發現這少年還有鼻息,隻是氣息已經很微弱了,隨時都有可能斷絕。


    “咳!”許是因為脫離了紅刺豚鱷的胃,有新鮮的空氣湧入,少年很快咳嗽起來,四肢本能地掙紮著,卻無力起身,一張臉漲得通紅。


    嚴靳昶將他提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他終於重咳了一聲,又嘔出了一堆髒汙。


    “咳咳咳……”他大聲地咳嗽起來,又大口的唿吸。


    忘念:“……這家夥也是命大,若麟風不是斷劍,方才那一劍下去,能直接將他給劃成兩半。”


    麟風:“誰知道這紅刺豚鱷肚子裏還有活人!”


    嚴靳昶的視線掃過少年的全身,發現他衣衫破爛,脖子和手腳上有幾處皮膚泛著紅,這些泛紅的地方,還有明顯的抓痕,一些抓痕還很新,一些抓痕卻已經結痂了。


    少年漸漸緩了過來,抬頭看向他們。


    他下意識地想往後縮,但是發現四周都站著人,而唯一沒有站人的地方,卻是紅刺豚鱷身上的鋒利尖刺,於是隻能坐下來,雙手抱著腳,仿佛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安韶先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搖了搖頭。


    安韶:“為何會來這裏?”


    少年又搖了搖頭。


    安韶:“什麽時候被你身後那妖獸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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