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一口氣說了一堆,嚴靳昶一直想把話說完,卻完全插不上,實在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喝道:“閉嘴!”


    虛影:“……”


    嚴靳昶:“不要被怨氣侵蝕,不要被仇恨吞噬……”嚴靳昶直視著那虛影的雙眼,看到了那眼中映出的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穿著一襲紅衣,容貌英俊,麵色蒼白的男人。


    男人的臉上脖子上沾著血,就連衣服都被染紅了。


    嚴靳昶突然抬起手來,將手覆蓋在虛影的眼睛上:“不要看,我這般模樣,不好看。”


    兩道晶瑩從虛影的臉上滑下,滴落在地上。


    “你胡說,根本不是這樣……”虛影哽咽地喃喃:“你胡說……”


    嚴靳昶:“他直到生息斷絕的前一刻,都在看著你,擔心你因此入魔。”


    虛影驟然睜大雙眼。


    嚴靳昶:“你身上開始浮現魔氣了。”


    聞言,虛影連忙看向自己的身體,慌亂道:“不!不能入魔!”


    嚴靳昶:“那就放我出去,你也趕緊離開這裏。”


    虛影總算是逐漸冷靜下來,方才那虛像的黑衣男人也消失了。


    “我沒想帶你進來,是你自己心中有怨,才會與我共念的……”虛影低聲嘀咕著,突然一揮手。


    嚴靳昶瞬間感覺眼前一黑,暈眩了一陣之後,才感覺意識落到了實處。


    嚴靳昶睜開雙眼,想看看眼下的處境,卻見一柄黑劍豎在自己的麵前,劍上妖氣環繞,而他自己的手中,正橫著那柄銀色的長劍。


    “呀?你醒啦,沉睡的美人。”


    安韶對上了嚴靳昶的視線,敏銳地察覺到了嚴靳昶的變化。


    盡管嚴靳昶現在的雙眼依然如染血一般紅,但卻不再像方才那便空洞無神。


    隨著意識逐漸迴籠,嚴靳昶漸漸感覺自己渾身疼痛,尤其是他的這一雙手,仿若被重物碾過似的。


    嚴靳昶收起了忘念劍,安韶也收迴了妖劍。


    “我方才……”嚴靳昶的視線在安韶身上打轉,見安韶身上的衣服有破損處,連忙查看了一番,確認隻是衣服有損,沒有見血,才道:“我方才怎麽了?”


    安韶指指自己:“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嚴靳昶:“……”


    嚴靳昶按住了安韶的頭,貼近過去,被月光照射在地麵上的兩道長影同時融合於一處。


    好一會兒之後,地上的兩道影子才緩緩分開。


    嚴靳昶:“現在可以說了麽?”


    安韶:“啊?哦,你方才被怨氣纏了身,失去了意識,見誰都砍。”


    嚴靳昶麵色一緊:“我可有傷到你哪裏?”


    “沒有,你沒打贏我。”安韶揚起笑容:“你方才就拿著那把劍毫無章法的亂劈亂砍,全無招式,瞬間就被我製住了,隻不過我給你捆綁繩子時心軟了一些,捆得不夠緊,叫你給跑了,我追了好久才追上你,可還沒等我找出繩子捆住你,你就醒了。”


    安韶話音剛落,遠空就有人禦劍飛近過來,還身在高處,就朝下方喊道:“安公子!我借到驅怨符了!你快想辦法貼到嚴公子手中的那柄劍上,這樣應該可以製住嚴公子!如若這樣也不行,那就隻能找人合力驅怨了!”


    說罷,郝景直接將一把符扔了下來。


    安韶接住符:“……多謝。”


    嚴靳昶:“……”


    第227章 夢師


    郝景得知嚴靳昶已經恢複意識,便從靈劍上跳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嚴靳昶一番,確認那些纏繞在嚴靳昶身上的怨氣和絲絲縷縷的魔氣已經完全散去之後,才靠近過來。


    郝景:“你們可真行啊,一路從未夜鎮打到了這片荒郊野嶺裏。”


    聞言,嚴靳昶環顧四周,隻見四周的樹木倒了一大片,放眼望去,都是散亂傾倒的斷木殘枝。


    顯然,他們已經離開未夜鎮了。


    安韶:“這是未夜鎮往西的方向,禦劍飛得快一些,大概需要三炷香的時間,就能迴到未夜鎮了。”


    嚴靳昶:“……”好遠!這到底是打過了幾個山頭?


    郝景:“不過真是萬幸,沾染了魘魔身上的魔氣,還能這麽快清醒過來,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他們是被魘魔拉入了魘夢當中,所以看到嚴靳昶身上纏繞著魔氣,劍上纏繞著怨氣,郝景的第一反應,就是那魘魔打傷了嚴靳昶,讓嚴靳昶的身體附了魔氣,又不知用什麽招數,致使嚴靳昶的劍也被怨氣侵蝕,嚴靳昶才會失去神智,四處亂砍亂劈。


    當然,郝景既然都這麽理解了,嚴靳昶也不會專門去糾正,便任由他誤會。


    郝景:“二位是打算直接前往北垣城,還是再迴一趟客棧?”


    此時天邊隱約透露出淡青色的微光,遠處山頭上隱約可見幾隻禽鳥飛掠過的身影,晨霧還未散去,打鬥帶起的煙塵還沒完全沉落,森林還帶著夜晚殘留的寒意。


    安韶來這裏隻不過是為了履行兩族多年前的約定,可藤族既然已經搬離了未夜鎮,安韶也不知道該去何處去尋,自然不會在此地多留。


    嚴靳昶看向安韶:“你可有東西落在客棧裏?”


    安韶搖頭:“沒有,我們其實在飲酒之時就入了夢,連客棧的床都沒有沾,身上的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呢。”醒來之後又直接和魘魔打了起來,之後又和失去神智的嚴靳昶打了起來,一路打到了這荒郊野嶺,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


    郝景:“我還得迴一趟客棧,魘魔雖死,但它的屍骸碎塊散落得到處都是,纏繞在它屍骸上的魔氣四溢,需要趕緊施法淨化,免得魔氣擴散開來,侵蝕人體,修士對抗魔氣還需謹慎應對,一不小心都會因此入魔,更何況是鎮上那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他們可受不了這些。”


    頓了頓,郝景又道:“現在他們還留在那裏,想必已經處理好那些魔氣了,我方才拿了驅怨符過來時,已經看到他們在各個方位貼上驅散魔氣的符了,我隻是想看看他們打算怎麽處理魘魔的屍骸。”


    嚴靳昶:“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直接啟程前往北垣城。”


    他對魘魔的屍骸並不感興趣。


    郝景沉默片刻,又道:“你們倆方才一直在打鬥,我也沒機會問清楚……那個魘魔,到底是怎麽死的?”


    安韶不著痕跡地看了嚴靳昶一眼,嚴靳昶在打破了夢境之後,就不小心進入了忘念劍的殘念當中,並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這不是該去詢問和魘魔戰鬥過的人嗎?”


    郝景的視線在嚴靳昶和安韶之間徘徊:“那魘魔,是在你們的房間裏發現的,我進去的時候,魘魔的屍骸散落在你們的房間裏,地上,牆上,桌椅上,到處都是。”


    嚴靳昶:“……”


    郝景:“那時候你們倆已經衝出了房間,在客棧外麵打得難解難分,而待在你們房間裏的,隻有白楓緣和他的侍從,白楓緣的侍從說,是他們聯手斬殺了魘魔。”


    安韶微微挑眉:“哦?”


    郝景:“可我並不是很相信,盡管他們的身上,以及手中的劍上,都沾著魘魔的血,血還在往下滴,但他們的氣息平穩,完全不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戰鬥的模樣。”


    “更何況,對方還是魘魔。”郝景盯著嚴靳昶的雙眼:“那魘魔,可是你們斬殺的?”


    嚴靳昶麵不改色:“能將這麽多修士一同引入夢中的魘魔,實力不容小覷,是元嬰期修士才能對付得了的魔物,我隻是一個心動初期的修士,而他也隻是凝魄期的妖修,光憑我們倆,怎麽能對付得了魘魔呢?”


    郝景:“確實,對付那樣的魘魔,須得靠修為壓製,可還有一種人,是魘魔的天敵,甚至還會將魘魔當成獵物,魘魔對他們唯恐避之不及。”


    郝景死死地盯著嚴靳昶的雙眼,試圖從嚴靳昶的眼中看出破綻,並道:“那些人所修的道,十分少見,而世人也將其稱之為,夢師。”


    嚴靳昶:“夢師?我曾見一些書上對此有所提及,不過夢師所修的繪夢之術,不是已經失傳了嗎?這靈胤界近來也沒再有夢師出現。”


    郝景:“當然不會出現了,因為繪夢之術早就被定為禁術,而修此道之人,也被視為邪道,人人見而誅之,就算真有人學成了那失傳的禁術,修起此道,也是萬萬不敢現身於人前的。”


    安韶好奇道:“這是為何?那些修煉繪夢之術的修士,是會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麽?不然為何要將其定為邪道?”


    郝景:“你覺得,誰會做夢呢?”


    安韶:“有靈智者,皆有可能入夢。”


    郝景:“是啊,所以,有靈智者,皆有可能被夢師帶入夢中,而夢境,便是他們所能掌控的世界,所以,世間還流傳這一句話。”


    嚴靳昶:“魔物尚可留,夢師必須死。”


    郝景:“沒錯!”


    安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們倆當中有夢師吧?這怎麽可能?你方才不是說,夢境是夢師能掌控的世界麽?可我們與你們一起被困在魘魔製造的夢裏那麽久都出不來。”


    安韶一手搭著嚴靳昶的肩膀:“不瞞你說,我剛醒來不久,魘魔就闖入了我們的房間,說我們三個壞了它的好事,它要吃我們泄憤,從它話中的意思來看,應該是想挑軟柿子,先吃了我倆,再去吃你的,當時他還沒蘇醒,我當然得帶著他逃啊。”


    “我們在外遊曆,身上當然會帶著一些保命的東西,我可是消耗了不少靈器,才帶著他逃出那魘魔的魔爪的,可沒想到那魘魔太厲害了,將魔氣打在了他身上,他剛清醒,心緒還未曾穩定,就沾上了魔氣,失去了神智,我便與他打起來了。”


    安韶摸著下巴:“我用靈器擋住了魘魔,原以為魘魔很快就會打破我的靈器追上來,於是我有心將失去神智的他引向這邊,且打且逃,卻沒想到,那魘魔直到現在都沒有追上來,也不知道是被誰擋住了,不過照你的說法,應該是那白楓緣他們攔下了魘魔,並將其斬殺了吧。”


    郝景狐疑地看著安韶:“當真?”


    安韶滿臉無奈:“你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我方才光是與他交手,就費盡心力了,哪裏顧得來其他?我還以為我這小命就要到此為止了呢。”


    嚴靳昶抓住安韶的手:“抱歉,是我沒能控製好。”


    安韶:“那你再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郝景:“……”


    郝景輕咳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迴客棧了,待徹底淨化了那些魔氣,我們便會啟程迴北垣城,屆時我們可在城中一聚。”


    安韶將郝景方才扔下來的驅怨符遞還給郝景,“有勞郝公子了,現在他已經恢複,這些驅怨符……”


    郝景:“你們拿著吧,日後總需要用到的。”說罷,郝景禦劍而起,朝著未夜鎮的方向飛去。


    見郝景遠去之後,嚴靳昶立刻撐起了一個深色的防禦屏障,對安韶道:“脫。”


    安韶:“啊?現在?在這裏?”


    安韶眼中難掩震驚:“這,未免也……喂!”


    嚴靳昶直接上手,很快褪下了安韶的衣服,一眼就看到了安韶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


    安韶:“……”啊,方才好像磕到了好些地方。


    嚴靳昶從乾坤袋裏拿出了草藥,示意安韶坐下,安韶拗不過,隻能坐好。


    嚴靳昶:“我原想那隻是在夢中,碰到忘念劍應該沒什麽事,沒想到竟然會被它吸入到共念當中,還被怨氣所掌控,失了神智。”


    安韶擺擺手:“無需在意,而且……”安韶一指嚴靳昶的臉:“我這樣算是能控製住咒印消失時的你了吧?”


    嚴靳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麽,拿出鏡子一看,發現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不知何時沒了,現在顯露出來的是他的真容。


    原本布滿了咒印的臉,現在卻是幹幹淨淨,隻不過因為太久未曾得陽光照耀,皮膚顯得很白。


    顯然,他的神智已經恢複了,但是那咒印還未曾恢複。


    嚴靳昶指尖在脖子上輕抹了一下,勾住了脖子上的那層薄薄的假皮,往下撕開了一點。


    安韶視線隨著嚴靳昶的指尖看去,便看到,在嚴靳昶的脖子上,竟然還有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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