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韶正要說些什麽,被撞破的頭上又有血流了下來,在他剛剛隨意擦抹了幾下的臉上留下了幾道血紅。


    蘇菁素:“你受傷了!”


    安韶抬手抹去流下的血:“小傷。”


    蘇菁素飛快地掐訣,掌心裏很快凝聚起一團綠色的靈光,她一推掌,便將那靈光送入了安韶的身體裏。


    安韶原本還有些警惕,在感覺到這些靈光確實在治療自己身上的傷之後,才稍微放鬆下來,“多謝。”


    蘇菁素:“是我該向你們道謝才對,那日我無意間看到了,是你在撫琴,在很多修士都出來之後,那金雲通道才消失,想必是你們墊了後,我一直想當麵向你們道謝,可惜那日之後,就再沒見到。”


    安韶:“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言謝。”


    蘇菁素:“我現在暫時居住在這附近,你先在此等一等,我現在去找人來扶你迴去。”


    安韶擺手:“不必,他過來了。”


    話音剛落,蘇菁素就看到遠空有一道身影禦劍飛來,視線一直看著下方,明顯是在搜尋著什麽,並很快看向了這裏,迅速落在了安韶身邊。


    安韶看到嚴靳昶過來了,這才收起那鋪了滿地的黑色根藤。


    失去根藤的支撐,安韶的身體控製不住地晃了一下,被快步走上來的嚴靳昶扶住,並打橫抱了起來。


    快要痛暈過去的安韶瞬間被嚇醒了,“我不要橫著抱!”


    嚴靳昶:“別亂動。”


    安韶還想掙紮,卻因為身上太痛,很快就脫力了,嚴靳昶將他往上抬了一些,讓他靠著自己。


    蘇菁素這才道:“嚴公子,請隨我來,我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可以讓安公子在裏麵療傷。”


    嚴靳昶:“多謝。”


    蘇菁素將他們帶迴了她現在暫住的木屋裏,屋中有三個小房間,一個房間裏堆了好些雜物,有兩間房則鋪有小床。


    蘇菁素將他們帶入了其中一個房間,先將床上的東西簡單理了理,才示意嚴靳昶將安韶放上去。


    蘇菁素的是木靈根,在使用治療的口訣是效果很好,不過安韶傷得太重了,光靠這些並不能完全治好他,還需要靈草藥輔佐。


    好在嚴靳昶身上帶了不少草藥,隻要搗碎了合上一些藥粉,就能給安韶敷上。


    蘇菁素見嚴靳昶已經拿出了傷藥,便端著已經髒了的水盆離開,過了一會兒,又送了一盆清水進來,“嚴公子,你們身後可有追兵?若是沒有,便先在此處休息吧,安公子這段時間需要靜養。”


    嚴靳昶點點頭:“我們留在這裏,可會叨擾到你們?”若這裏隻有一個人住,又怎麽會整理出兩個有床的房間?


    這房間裏很幹淨,可見是經常打理的,想來應該還有一人住在此處。


    蘇菁素一愣,才反應過來,擺擺手道:“沒關係的,不叨擾,他最近出門修行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迴來呢。”


    頓了頓,她又歎道:“那孩子現在被人追殺,隻能到處躲藏,無家可歸,這裏也勉強算是他的一個藏身之處了。”


    蘇菁素離開之後,嚴靳昶也搗好了草藥,又倒入了好些藥粉,才坐到床邊,給安韶上藥。


    安韶睜開眼:“她說的“孩子”是戊非生吧。”


    嚴靳昶:“疼醒了?”


    安韶:“應該斷了幾根骨頭,不過我倒覺得這是件幸事,若是留在那個地方,也不知道要被那些修士堵到什麽時候,那裏有那麽多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我離開的。”


    嚴靳昶:“哪有人受傷了還說是幸事的。”


    安韶卻笑了,視線落在嚴靳昶臉上:“幸好是我,皮糙肉厚。”


    嚴靳昶給安韶敷好了藥,見他的血已經完全止住了,才將靈力送入安韶的身體裏,先疏通了他的經脈,再給他接骨。


    安韶在方才的劍台上和那些修士打鬥時,就受了內傷,隻是一直強撐著沒有表露出來,後來突然被那股灰色的靈光震飛了老遠,直至砸進了山石裏,才停了下來。


    不然,也不知要飛到什麽地方。


    安韶感受著嚴靳昶送入自己身體裏的靈力,忍不住道:“奇怪,我怎麽感覺,蘇菁素的木靈力,和你的靈力,有點相似,雖然顏色不同。”


    嚴靳昶:“都是木靈力,自然會有相似之處。”


    安韶:“你試著用治療手訣如何?”


    嚴靳昶沒有迴答,隻是拿出一株低階的靈草,放在一旁,飛快地掐了一個治療手訣,點在了那低階靈草之上。


    下一刻,靈草瞬間變黑,並速度枯萎。


    安韶:“……好吧,當我沒說。”


    嚴靳昶:“少說些話,靜養。”


    安韶:“那得靜到什麽時候?我又沒有傷到喉嚨,有話自然是要說的,嘶!你輕點啊!”


    嚴靳昶:“接骨總會有些疼的,你忍著點。”


    安韶:“其實可以不用著急,等我休息……嗷!”


    嚴靳昶:“久了會長歪。”


    安韶:“我知道,但是……啊!”


    安韶慘叫了好一會兒,才頂著滿頭大汗,咬牙切齒道:“你好狠!”


    嚴靳昶給安韶擦去了汗水,又給他換了一件寬鬆幹淨的衣服,才站起身來:“我先去換水。”


    安韶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嚴靳昶推開門,卻看到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男人呆立在這個房間的門前,臉上滿是震驚。


    看到門被推開,男人的雙眼微微抬起,先是對上嚴靳昶的雙眼,又轉向嚴靳昶的身後,依稀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同時也看到了,有好些沒有擦幹淨的血,落在床邊的地上。


    男人:=口=!


    男人看起來像是要氣死了,指著嚴靳昶道:“你,你們怎麽能在別人家裏做這種事!”


    嚴靳昶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眼前這胡子拉碴的男人是戊非生。


    因為戊衡達做的那些破事,現在戊家已經被各個強宗大族的修士群起討伐,曾經風光無限的戊家之人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時間,戊家的門客瞬間做鳥散,戊家的那些家仆們也紛紛改頭換麵,到哪都不敢提半個戊字。


    戊非生雖然從小就不受戊衡達待見,但他到底有著一個戊姓,難免會受到牽連。


    第211章 交心


    為了躲避追殺,戊非生不得不改頭換麵,隱姓埋名,一邊逃亡,一邊努力修煉,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待上太長的時間。


    而蘇菁素自離開西淵秘境之後,就一門心思要找到多年前與她失散的少爺,便循著記憶,從硯望城一路走來。


    蘇菁素要尋人,所以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待上很久,在一片地方搜尋問過之後,又會收拾東西前往下一處。


    戊非生雖然已經知道蘇菁素不是自己的親娘,但這麽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將蘇菁素當成自己的娘親,心裏總是忍不住掛念她的安危,所以總是偷偷跟著她,確保她的安全。


    跟的時間長了,難免露出馬腳,蘇菁素發現了之後,和他說了幾次,戊非生也確實消失了一段時間。


    可當蘇菁素再次偶遇戊非生時,就看到他渾身是傷的倒在血泊裏。


    蘇菁素被戊衡達迫害,瘋了多年,現在恢複了記憶之後,也能依稀記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心裏也知道,戊非生自小就渴望有娘親的關愛,隻不過事不遂願,從知世起,他就隻能看著一個不會喚他一聲兒的瘋娘。


    他們本應該是毫無瓜葛的兩個人,卻被命運強行牽連。


    蘇菁素迴憶過去,依稀能想起孩提時的戊非生墊著腳,扒著她房間的窗戶望裏瞧,那個渴望又委屈的眼神。


    蘇菁素將戊非生救了下來,之後每一次換地方,她都會給戊非生留一個小房間,告訴他日後不要再偷偷摸摸地跟著了,可以到家裏休息。


    眼下,蘇菁素剛搬到這個地方不久,也像之前那樣,給戊非生留了一個房間。


    戊非生發現蘇菁素又挪了位置,於是便在附近的小鎮上購置了一些日常的東西送過來,卻沒想到,進門之後,沒見到蘇菁素,卻聽到其中一間緊閉的屋子裏傳來了一陣奇奇怪怪的聲音。


    要不是屋外放置的東西都是蘇菁素的,他都要以為自己進錯門了。


    要不是裏麵傳出來的聲音怎麽聽怎麽像兩個男人,他險些以為蘇菁素給他找了個新爹。


    等等!


    難道是兩個新爹?


    玩得這麽花的嗎?


    再過不久,他是不是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那日後這個家裏還會有他的一席之地嗎?


    戊非生越想越覺得難受,呆立在那不斷發出聲響的房門前,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


    直到房門打開,他看到了出現在門前的人,又看到房間裏似乎並沒有蘇菁素的身影,他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並提氣斥道:“你,你們怎麽能在別人家裏做這種事!”


    嚴靳昶還沒說話,蘇菁素已經背著竹簍子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戊非生,驚訝道:“你今天迴來啊?那我待會兒把那間房收拾出來,安公子受傷了,情況危急,我便讓他先在已經打理好的房間裏休息了。”


    戊非生麵色一鬆:“嗯,我自己去收拾就行了。”原來是受傷啊。


    蘇菁素將摘來的草藥從竹簍子裏拿出來,對嚴靳昶道:“安公子的骨頭斷了幾根,需要盡快接起來,把這幾味藥熬了,給安公子服下,這樣接骨時就不會那麽疼痛了。”


    嚴靳昶沉默片刻,才道:“接好了。”


    蘇菁素瞪圓了眼:“生接啊?”


    戊非生瞬間明白自己方才為什麽會聽到那些聲音了。


    嚴靳昶看著蘇菁素拿出來的幾味藥,默默記下它們的模樣和氣味。


    他上輩子受過不少次重傷,斷骨碎骨的次數也不少,都是他自己用靈力強行拚接起來的,這樣速度快,長痛不如短痛,忍一忍就過去了。


    沒想到這山上還能采到能止疼的草藥。


    蘇菁素:“對了,懸在門外的那把劍是你們的嗎?要不要拿進來擦一擦?”


    “劍?”嚴靳昶皺眉,立刻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有一把沾滿了髒汙的劍懸立在木屋外麵,劍上還環繞著絲絲縷縷的怨氣。


    竟是那把一口氣劈碎了三十層台階屏障的劍!


    沒想到它竟然一路跟到了這裏!


    嚴靳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做了個手勢,示意它跟他去別的地方,別停在這裏。


    這裏距離安韶休息的房間實在是太近了,安韶還身受重傷,萬一談不攏打起來,肯定會有所波及。


    那劍倒也知趣,老老實實地跟著嚴靳昶來到了遠處的樹林裏。


    嚴靳昶設下了一個防禦屏障,才道:“你跟著我們作甚?”


    那髒兮兮的劍緩緩挪到地上,在地上劃下幾個字拔劍即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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