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依然沒有,這個他一直精心培養著的,是他和萬明峪一起看著長大的黑鳥妖,竟是真的打算就此置他於死地!


    森染被逼至絕路,才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舉劍反擊。


    可林無筱早就在這裏設下了陣法,並在剛才的攻擊中,逼著森染一步步退到了他設好的陣法上!


    眼看著森染退到了林無筱所期待著這的位置上,林無筱毫不猶豫的念下口訣,並且用自己的血啟動了陣法!


    血紅色的大陣正在森染的腳下浮現出來,森染一驚,低頭看去,很快認出了那陣法!


    “封靈奪氣陣!”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出自森染之口,而另一道聲音……


    安韶驚訝地看向嚴靳昶,就見嚴靳昶死死地盯著那血色的陣法,暗赭色的雙眸竟染上了紅光,眼中的憤怒似乎要化作實質,將眼前那施展出這個陣法的林無筱刀成片狀!


    上輩子,嚴靳昶就是被單方異和蕭明然用這個陣法困住的!


    這種掠奪他人氣運的邪陣!


    森染眼中的難以置信和憤怒也不亞於嚴靳昶,他死死地盯著林無筱:“你瘋了嗎?!這可是用自己的壽元來換取他人氣運的邪陣!你怎麽會知道這種陣法!是誰告訴你的?是誰教你的!”


    林無筱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為什麽就非要是別人教我呢?就不能是我自己自學成才嗎?森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非要別人來教導,才能學有所成的人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林無筱哼道:“再說了,壽元這種東西,隻需要多加修煉,提升修為,即可獲得更長久的壽命,那些說這種陣法是邪陣的人,都是些自己修為不足,實力不足,提升不到那至高境界的庸碌愚鈍之徒,要我說,這種陣法就不應該被列為邪術邪陣,而應該是一種獨門絕學。”


    森染:“你才是愚昧無知!”


    話音未落,那血色的陣法中便彈射出出萬千細絲!


    森染揮劍抵擋,奈何陣法已經啟動,他被困在這陣法裏,沒法使用靈力,長劍揮得再快,也抵不住那麽多鋒利的細絲。


    大量細絲從四麵八方貫穿了森染的身體,直至將森染整個固定在了陣法中央!


    痛叫聲響徹曠野,鮮血飛濺,卻濺不出陣法之外,而是沿著升起的陣法屏障邊緣滑落下去,流入了那血色的陣法當中。


    被這萬千細絲貫穿直懸空的身體,哪怕隻是輕微的動彈,都會感覺渾身骨肉如千刀剮過,聽到從身體裏傳出來的無數裂帛聲。


    這場景何其相似,嚴靳昶僅僅隻是看著就捏緊了拳頭,隻感覺那種痛感仿佛迴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非理智提醒著嚴靳昶,眼前這隻不過是別人的殘念,是虛幻的景象,嚴靳昶真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森染痛得失聲,看著林無筱的眼神帶上了深深的恨意:“森筱!”


    鮮血順著刺入森染全身的無數細絲上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陣法之上,而隨著血流增多,陣法中便有金的光團浮現出來,飄出血紅色的陣法。


    林無筱伸手接下這些金色的光團,感受著光團融入身體裏的一瞬間帶來的暖和之感,扯開了一個微笑:“森染,我原本不想這麽做的,可誰讓你們都不肯把獨門刀劍法和控製靈氣絲法訣告訴我呢?你們口口聲聲說會把最好的法術教給我,卻連這最重要的最厲害的刀法劍法和法術都不教,總是跟我說著再等等,你們想讓我等到什麽時候?這麽明顯的敷衍,你們真當我看不出來?”


    林無筱又接下了好幾團金光,才繼續道:“不過看在你這些年待我還不錯的份上,隻要你現在就把那些刀法劍招和法決傳授於我,我可以考慮饒你這一條命。”


    森染艱難地睜開眼,血從他的臉上滑下來,“我們日日在你麵前比試切磋,施展控製靈氣絲的法術,可你卻連一招一式都拆解不出來,你自己看不清,參不透,悟不到,我們總不能直言你是個蠢貨吧?”


    林無筱:“你說什麽!”


    森染咳出了一口血,冷笑一聲:“我說,你不配!”


    林無筱瞬間被激怒了,竟是再次劃破掌心,將帶血的巴掌拍向陣法!


    血陣瞬間發出一聲嗡鳴,緊接著,陣中血光更甚,陣中還彈射出了更多的細絲,狠狠地刺入森染的身體!


    與此同時,林無筱的眼角瞬間浮現出了好些皺紋,原本看起來還有些青澀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成熟許多。


    不過林無筱正在氣頭上,顯然沒有發現自己此時的變化,而目前唯一看到了林無筱這變化的森染也不可能告訴他,反而大笑出聲,並繼續刺激他:“以前我隻是覺得你愚鈍蠢笨,沒有慧根,現在看來,你不但蠢笨,還無知!”


    林無筱果然受激,氣得不斷加大那陣法的威力,試圖逼迫森染就此屈服。


    森染身在這陣法裏,沒法使用靈力反擊,隻能憑著毅力強撐,並不斷出言諷刺林無筱。


    隨著這陣法裏的血光越發赤紅耀眼,林無筱的麵容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了越來越多的細紋,皮膚也逐漸變得鬆弛。


    直至林無筱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不支,他才意識到自己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


    林無筱臉色大變,趕緊擦幹手上的血,不敢再向那陣法輸送自己的壽元之力。


    這會兒的林無筱隻不過是金丹期的修士,盡管他現在的壽命比普通人要長,但也不夠他在這個陣法上持續消耗。


    森染見他停手了,又道:“隻要這陣法還在持續著,你的壽元就會一直被消耗,就算你現在奪走了我所有的氣運又如何?到時候你垂垂暮老,還能有多少歲月修行?”


    林無筱:“少廢話!你休想騙我解除陣法!你的血快要流幹了吧!若是你再不老實交代,不僅僅是你這條命,還有萬明峪,他也休想活!”


    森染捏緊了拳頭,“你對他做了什麽!”他強撐到現在,何嚐不是想堅持到萬明峪迴來,可現在看來,這孽畜顯然已經先對萬明峪下了手。


    血流進了森染的雙眼裏,染紅了他的眼,又從他的眼角溢出,森染死死地瞪著林無筱,猛地往前一掙,一陣陣撕裂聲從他的身體裏傳來,森染狠聲道:“我與你拚了!”


    就在這時,眼前的畫麵突然坍塌,殘念形成的這段景象瞬間消失,嚴靳昶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森染做了什麽,可是方才的畫麵已經過去,再次出現的畫麵,是森染氣喘籲籲地趴在一個巨大的深窟裏。


    而那深窟不是別處,正是之前嚴靳昶他們被林無筱扔下去的地方。


    不過此時的深窟裏還沒有刻畫上離魂陣法,上方也沒有被建上石牆和封頂,更沒有石門和封印,這下麵隻有一片平滑的石台,石台中間有一個凹陷處,也正是嚴靳昶之前不小心打開了萬森試煉塔的地方。


    此時的森染很虛弱,麵色蒼白,渾身染血,血源源不斷地流入了那凹陷之處。


    他的嘴裏念念有詞,無數的血色咒印從他的身上“流”下來,像無數條鎖鏈落下,如同蛛網般,以森染為中心,朝四周鋪撒開來,很快籠罩了整個石台!


    末了,森染一掌拍入了那凹陷處,念道:“封!”


    下一秒,血色的咒印迅速地隱入了那方石台裏,一魂一魄自森染的身體裏分離出去,一齊鑽入了那石台中心的凹陷之處。


    一直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的森染則徹底脫力,軟倒下去,沒過多久,便有魂魄自他的身上飄了出來。


    剛離體的魂魄有些渾渾噩噩,處於一種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的迷茫狀態,直到搖鈴聲響起,森染才恢複了一些意識。


    可這會兒顯然已經晚了,鬼差們拖著長長的鎖鏈走來,用專門的鎖魂鎖困住了森染的魂魄,將剛離體沒多久,還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森染帶入了地獄。


    第87章 怨結


    殘念就此結束,眼前所有的景象瞬間破碎,嚴靳昶隻感覺身體驟然下沉,最後重重地摔在了一片實地上!


    嚴靳昶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又迴到了那片百花盛開的花海之中,隻不過這一次的花更多,多到一眼望不到邊際,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花香。


    不等嚴靳昶坐起身,一道拉得極長的慘叫聲自上方的傳來,嚴靳昶抬頭一看,發現一片黑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於是就地一滾,飛快地挪到了一旁。


    “嘭!”狐妖重重落地,在花田裏砸出了一個狐形巨坑。


    安韶最後落下……落在了狐妖身上。


    臉朝下的狐妖:“……”


    看到安韶在半空中挪位的嚴靳昶:“……”


    安韶從柔軟的狐毛上挪到地麵,又將狐妖拉出坑,滿臉感動道:“狐狐,你又接住我了!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太感動了!”


    嚴靳昶:“……”


    狐妖沒看到實際情況,再次飄飄然:“那是!”


    偏在這時,兩道破風聲傳來,安韶眼色一淩,驟然伸出藤蔓,抓住了那飛來的長劍。


    “篤!”


    一道穿刺聲傳來,安韶循聲看去,發現是一把長刀插入了一個傀儡的身體裏,而那傀儡就擋在了嚴靳昶的麵前。


    下一刻,一道鮮紅的身影自花海當中浮現出來。


    正是剛才出現在殘念當中的森染!


    和方才不一樣的是,此時的森染身上穿著的不再是那月白長袍,而是一身被染紅的血衣,他漂浮在半空中,還有血從他的衣擺下滴滴答答的落下。


    死後的魂魄會維持著死時的模樣,森染也不例外,隻是方才他施展了幻術,才沒讓嚴靳昶他們看見他這一身血衣。


    “方才你們看到的,便是我的過去,以及我的怨結。”森染抬起手,鮮血自他指縫間流滴下來,似乎不會斷絕。


    而森染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自己,隻是淡然一笑:“我解不開我的怨結,也等不到我想等的人,我待在這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好似沒有盡頭。”


    嚴靳昶突然想起,這萬森試煉塔一年,僅是外麵的一天。


    換而言之,外界過了一天,這裏麵就過了一年,外界若是過了幾年,那麽這裏豈不就是過了幾百年?


    森染:“我原想隻要留下一魂一魄藏在此處,就能躲過鬼差的抓捕,其他的魂魄由著鬼差帶走,在奈河邊等著。”


    森染:“若是他還活著,就一定會來這裏,這試煉塔隻有萬氏和森氏的血脈,以及持有神器之人,才能打開,隻要他來了,就一定能找到我。


    若是他也被害了,就會被鬼差帶入地獄,等在奈河旁的我一定也會有所感應。”


    森染垂眸:“可到底還是我想當然了,萬森塔寂靜數百年,奈河橋上走過萬千魂魄,卻始終沒有他。”


    聞言,狐妖震驚道:“那林無筱害你至此,你就沒想過要報仇嗎?”


    森染:“林無筱是何人?”


    嚴靳昶:“就是你當初養的那隻黑鳥,他之前名為森筱。”


    森染皺眉:“那孽畜不是已經死了嗎?我親手殺死的。”


    森染低頭看著自己那滿身染血的長袍,苦笑道:“不過,即便我已經親手殺了他,卻依然不解恨,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散魂碎魄,可當時的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我不想將最後的時間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隻想再見明峪最後一麵。”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我的恨意不解,怨氣不散,隻能一直維持著這般怨氣纏身的模樣,”森染攤手:“我當初進來時,在這裏設下了重重幻境,這些幻境由我的怨氣所化,你們解不開我的怨結,就沒法抵達這試煉塔的第二層。”


    狐妖連忙道:“不對啊!林無筱,不,那個叫森筱的家夥沒有死!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就在這萬森試煉塔外麵!”


    森染:“什麽?!”


    嚴靳昶:“或許,這就是你怨氣不散的真正原因。”


    森染難以置信地搖頭:“不可能,我分明記得,我殺了他,我親手殺了他,我那麽恨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我怎麽可能讓他活著!”


    嚴靳昶:“可是,我們剛才並沒有在你的殘念中看到他死去的畫麵,你這麽恨他,難道會記不住他的死時的場景嗎?”


    “我當然記得!”提及仇人,森染難免神情激動:“我記得我親手將我的劍送入了他的心髒裏,剜出了他的心!”


    “他那麽一個陰險歹毒之人,心竟然也是紅色的!我親手捏碎了他的心,斬碎了他的屍體,還將林中野獸引來,將他的屍體分食!”


    狐妖:“……”不是說不想把最後的時間浪費在死人身上嗎?


    等等!這也不對啊!


    狐妖:“可林無筱分明還活得好好的!我們三個,就是被他扔進那深窟裏的!他想用離魂陣法將我們的身魂分離,這樣他就能把我們的魂魄放入傀儡當中,讓我們成為他的手下,隻能被迫聽命於他!”


    “什麽?!”森染身上湧現出了更多的血,很快將他身下的那些花染紅,並積了很大的一灘。


    那帶著怨氣的血浸染過的地方,無論是花是葉,都被染成了紅色,而情緒激動的森染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湧現出了更多的怨氣,連一雙眼都染上了紅色。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這怎麽可能!”森染嘴上說著不可能,但他顯然已經相信了,他的憤怒似乎已經化作了實質。


    而正在氣頭上的狐妖還在繼續傾吐自己的憤怒:“是啊!他沒死!他活得可好了!他剝離了我的道侶的生魂,將我道侶的生魂放入了傀儡當中,還剝離了我的道侶的……覺魂?對!覺魂!我的道侶因此失去了所有生前的記憶,他不記得我了,隻一心追隨著哪個陰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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