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頃鋒朝著地上那團紙揚了揚下巴:“那是你用傀儡扔進我房間的,是也不是?”


    嚴靳昶之前在計劃著給穆頃雲“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時候,就順道給穆頃鋒寫了一封信,並操控著傀儡,將那紙揉成團,扔進了穆頃鋒房間的書案上。


    信中提醒穆頃鋒留心查一下他母親每日的湯藥,且最好迴避他母親的貼身侍女。


    穆頃鋒的母親已經臥病在床多年,常年以湯藥維持,但凡哪日遲一些服用湯藥,穆頃鋒都會聽到母親的房裏傳出痛苦的呻吟,所以在看到那紙團上的提醒之後,穆頃鋒隻感覺一顆心都提吊起來。


    於是他立刻去查那湯藥,卻發現熬製湯藥的材料與以往別無二致,就在他以為那紙團上的提醒隻是一場戲弄時,卻無意中聽到了母親的貼身侍女與家中管家在廚房後麵的隱蔽處的對話。


    平日裏穆頃鋒是不會去廚房的,那日穆頃鋒為了查明藥材,才在無人的時候進了廚房,不然怕是也不會偷聽到這兩人的交流。


    也正是從這兩人的交流中,穆頃鋒才得知,他母親每日續命的藥材裏被人加入了一味慢性毒藥。


    穆頃鋒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也看到管家將一包東西交到了母親的貼身侍女手上。


    當時穆頃鋒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想辦法偷換到了那一包藥粉,並取了裏麵的一點藥粉,去向懂藥的人討教。


    這才得知,此藥無色無味,短期之內不會出現任何病症,可若是長期服用,毒便會在身體裏日積月累,時間長了身體會陸陸續續出現各種不適,最後甚至會連一點風吹都會頭疼難忍,隻能閉門於房間之內,躺臥於床榻之上……


    此般症狀,和穆頃鋒的母親現在的狀態何其相似!


    知道真相的穆頃鋒隻恨不得立刻去找管家和那侍女對峙,卻在臨近家門前冷靜了下來。


    一個管家,一個侍女,到底是哪裏來的膽子合謀毒害當家主母,要說這背後沒有人支持,穆頃鋒是不信的。


    於是這幾日以來,穆頃鋒繼續保持沉默,偷偷地監視著管家。


    穆頃鋒原以為這背後是豐氏在搞鬼,所以一心想著抓豐氏一個現行,然後再拿著證據向父親揭發這毒婦的陰險。


    可待穆頃鋒監視了管家多日之後,才終於發現,這場毒害背後的主謀不止豐氏,竟還有他的父親!


    得知事情真相的穆頃鋒怒不可遏,隻恨不得立刻拿著刀子衝入父親麵前,將那害他母親至此的惡徒除之後快。


    可是理智卻告訴他,他父親的修為在他之上,這樣衝動的過去,根本不會對他父親造成任何的傷害。


    所以他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繼續往下調查。


    這些年來,穆頃鋒為了得到父親的誇獎和賞識,成日都在勤修苦練,每日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修煉和製作傀儡上,幾乎無暇分心於其他。


    可盡管如此,他的修為依舊比不上成日花天酒地,沉迷於風月之地的穆頃雲。


    也正是因為穆頃鋒一直執著於修行,執著於得到父親的認可,所以很少關心家裏的這些彎彎繞繞,又或者是……刻意避開了這些,隻求落個清淨。


    所以,直到這一次他認真細查,穆頃鋒才發現這其中竟藏著這樣大的陰謀他的父親竟然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給他的母親下毒,這些年來從未間斷。


    而他父親之所以一直吊著他母親的命,卻不是因為念舊情,而是……隻有她的鮮血,才能打開她的契約玉鐲裏封印的秘籍。


    柳氏一直以為自己的那個玉鐲子弄丟了,其實是被穆家主給偷走藏起來了。


    要不是因為那秘籍沒法一次性看完,也沒法取出,需要花長久的時間,多次進入其中參悟,隻怕柳氏早已沒了性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穆頃鋒直視著嚴靳昶的雙眼,似乎想從中看清些什麽。


    畢竟,要不是因為嚴靳昶將那紙團扔進了他的房間,穆頃鋒就不會生疑,也就不會在那天找時間進入廚房,自然也就聽不到管家和侍女的那番對話。


    穆頃鋒或許會在之後的某一天發現這場陰謀,可到了那時,隻怕事情早已發展到無力迴天的地步了。


    至少現在,穆家主還沒能完全看完那玉鐲裏麵的秘籍,還需要留柳氏一條命。


    若是再發現得遲一些,穆家主不再需要那玉鐲了,那麽……


    穆頃鋒光是想象,就感覺後怕不已。


    如此可怕又殘忍的事實,他竟然到現在才發覺。


    可他現在修為尚淺,根本不是他父親的對手。


    若是在這個時候和他父親拚命,隻怕非但不能得手,反而落得個弑父的罪,背負罵名。


    “迴答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麽?為什麽要提醒我?”穆頃鋒見嚴靳昶沉默不語,又再次問道。


    嚴靳昶總不能說自己是從黑色殘片裏顯示的劇情裏看到的這場悲劇,便道:“你那位庶弟想害我,我原本想去穆家找他算賬,可穆頃雲並不在家裏,我正準備離開時,卻無意間聽到了一些交談聲,便知曉了這事。”


    嚴靳昶:“至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就當是你之前排隊時護了我一次的報答吧。”


    聞言,穆頃鋒愣了片刻,才道:“那日,我不過是不想讓他那小廝太過囂張妄為而已,並非真想幫你。”


    嚴靳昶:“那日之事於你而言,隻不過是一句話,卻也讓我因此得了利,而這事於我而言,也不過是寫幾個字的舉手之勞罷了,此番也算是扯了平。”


    穆頃鋒見嚴靳昶轉身要走,立刻道:“未公子留步,我還有一事相求。”


    嚴靳昶頓住。


    穆頃鋒:“眼下那穆家於我母親而言,就是一個看不見活路的深淵,我現在既然已經查明真相,又怎麽能讓她繼續呆在那裏?”


    穆頃鋒:“我恨我現在實力尚淺,即便知道事情真相,也不能立刻報仇雪恨,思來想去,我也隻能想到先將她帶離穆家這個主意來。”


    穆頃鋒朝嚴靳昶走近一步:“未公子,那日貼在穆頃雲和他手下那幾人臉上的人皮麵具,可是你做的?”


    嚴靳昶瞬間了然:“你想給你母親戴上人皮麵具?”


    穆頃鋒:“我和我母親都需要,可是拍賣場上的人皮麵具來路不明,也不知道之前戴著那些麵具的人是好是壞,是否惹了大事端,而若是在這通源城裏尋找製作人皮麵具的暗坊,我又擔心會走漏消息。”


    畢竟,穆家在這個通源城裏是大族,多的是人為了錢財和靈石,而主動去討好穆家主。


    穆頃鋒不敢冒這個險。


    於是思來想去,穆頃鋒便想到了穆頃雲曾在那張人皮麵具上吃的大虧被青婉樓的老鴇當成是未溟,打得皮開肉綻,在家躺了一個多月,到現在都還不能自己下床走路,被人扶著走路時,腿腳都在打哆嗦,身上的那些傷痕雖然已經愈合了,但卻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疤痕,需要用每日塗抹膏藥,且不知道要塗到什麽時候。


    嚴靳昶:“若是我答應做這人皮麵具,你願意出多少靈石?”


    第53章 趕路


    穆頃鋒張開一個巴掌:“五千顆靈石,這是我目前能立刻拿的出來的,若是未公子不急著趕路,我還能再籌備一些來,隻不過需要耗費一些時間。”


    嚴靳昶:“五千靈石足矣。”


    嚴靳昶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這黑色的盒子裏麵存放著幾張他之前做好的人皮麵具,是他留著以防不時之需的。


    這些麵具很輕薄,隻在鼻子,眼睛等五官部位加入了一些材料,讓戴上麵具的人看著更自然,也更貼合。


    這種人皮麵具對於人臉的要求不高,任何人都能戴上,隻不過需要先在臉上簡單的做一些處理,確保麵具貼合,不會自己掉落。


    嚴靳昶將戴這麵具的方式和需要注意的事宜都告訴了穆頃鋒,確認他記下之後,便和穆頃鋒道了別。


    盡管耽誤了這麽些時間,那在城門前排隊的人依然不見減少,出城之人排起的長隊猶如一條長龍,站在後麵的人甚至都看不到頭。


    城門口站著兩排穿著同樣的黑色長衣的人,那些人的衣服上連著寬大的兜帽,帽子蓋在頭上,能擋住上半張臉,而這些人的下半張臉上又扣著血紅色的半麵具,半麵具上一左一右分別印著太陽和閃電的圖樣。


    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在城門外排查,想要出城和進城人才會在門口排了那麽長的隊伍。


    排在嚴靳昶前麵的兩人正在那低聲交流,“正是奇了怪了,旭霆宮的人為什麽會來這裏?”


    旭霆宮是靈胤九宮之一,如果說萬偃宮是靈胤界所有偃師的向往之地,那麽旭霆宮便是靈胤界所有召喚師的憧憬之處。


    因為光靈根和雷靈根的修士在召喚之道上有著先天的靈根優勢,召喚妖力高強的獸類的可能性遠遠高於其他靈根的修士,所以旭霆宮常年無門檻招收光靈根和雷靈根修士。


    不過,就算旭霆宮常年招收擁有這兩種靈根的修士,也隻是將自家門戶敞開而已,還犯不著滿世界的尋找。


    所以,這些旭霆宮的人出現在這裏,顯然與招收弟子無關。


    “聽說是有人盜走了旭霆宮裏的一樣稀世珍寶,旭霆宮的宮主大怒,派了很多人出來追殺那可惡的盜賊。”


    “竟敢偷旭霆宮的東西,那人還真是膽大包天。”


    “關鍵是他竟真的從旭霆宮裏偷出東西來,還逃走了,不然旭霆宮宮主也不會派那麽多人出來搜尋。”


    “可是,天下之大,那盜賊都跑了,該如何尋找?”


    “聽說那失竊之物上有旭霆宮宮主的雷霆印記,他們有追蹤那印記的方式,隻要那盜賊出現在範圍之內,他們就能有所感應。”


    “原來如此。”


    嚴靳昶排了半個時辰的隊伍,才終於挪到了城門,就看到其中一個旭霆宮修士的手上舉著一張畫紙,紙上繪製著一個人的臉。


    那張臉幾乎占據了整幅畫,所以遠看去就像隻有一個頭,也看不出年齡。


    嚴靳昶走近之後,才發現那畫上的人臉特征,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協助我等抓住此人者,可得九千靈晶。”舉著這幅畫的旭霆宮修士例行道。


    見嚴靳昶多看了幾眼,那旭霆宮的修士的視線便落在了嚴靳昶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小子,你可認識此人?”


    嚴靳昶:“不認識。”


    嚴靳昶經過他們時,他們手中的靈牌沒有反應,便給嚴靳昶放了行。


    嚴靳昶走出很遠之後,才驟然想起,那畫上之人的麵容特征,很像安韶!


    嚴靳昶又想起他和安韶初遇的時候,安韶就說了句不要向黑衣人透露他的行蹤,還試圖支開他。


    安韶所指的那些黑衣人,難不成就是這些旭霆宮的人?


    不過,穿黑衣的人那麽多,也不能僅憑這一點就斷定是這些人在追殺安韶。


    嚴靳昶很快將這事放到了一邊,出城之後,就朝著東偏北的方向走去。


    說來也巧,那幾日嚴靳昶在打磨糙石的時候,隨手在黑色殘片浮現的光幕中點了點,也不知道碰到了何處,就劃出了一張地形圖。


    這圖嚴靳昶之前就看過很多次,每次出現的時候,上年都會顯示一紅一綠兩個菱形標記,緊接著蕭明然就會根據這些找到他。


    不過自己無意間劃出來的這張地形圖上卻沒有任何的標記,隻顯示著一張圖,若是將兩根手指一起按在圖上,往兩邊拉開,這圖還能變大。


    反複操作之後,這地圖甚至能展示出一個城裏的具體某座房屋,再輕觸一下,還能旁邊還會彈出一個小框,框裏麵會詳細寫明這是處於什麽地方,還附上一串嚴靳昶看不懂的符號標記。


    通過這個,嚴靳昶很快找到了通源城的在這個地形圖上的所在地,也能清晰的看到,在通源城東偏北的方向上,有一片巨大的森林,而地形圖上顯示這片森林為迷途之森。


    迷途之森,嚴靳昶上輩子聽說過這個地方,它是眾多修士的夢魘之處,卻也是偃師們的極樂寶地。


    因為很多進入到迷途之森的修士,都如其名一般迷失了方向,尋不到出去的路。


    進入迷途之森之後,要想出去,就需要尋到迷陣變化的規律。


    上輩子嚴靳昶在機緣巧合之下,知曉了這迷陣變化的規律。


    據說那區域裏的迷陣是天然形成的,也有人認為那迷陣,是有大能仙者設下的,為的就是不讓外來者掠奪和破壞那片森林。


    因為,在這一片占地廣闊的森林裏,卻有著諸多偃師們夢寐以求的百年烏木。


    烏木難得,百年烏木更是難得,尤其是在大量修士投入偃師一道的這些年來,為了製作出各個等級的上等傀儡,偃師們都將目光放在了烏木上。


    可偏偏這種木材極難種植和培育,就算是那些名聲在外的靈植師們,都對這種生長期長,對生長環境要求苛刻,且很容易幹枯自燃的烏木十分無奈。


    對於眾多靈植師而言,有時間研究如何培育這種烏木,倒不如去養那種能賣出更高價格的稀有靈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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