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盒子往桌上一放,言梓愔就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剛把盒子放下,脖子就被走路不穩的邱梵隱鉤住。


    “小莫子別走啊,來來,本公子給你介紹這位富可敵國的浩繁山莊的主人,公冶玖。”


    “見過公冶莊主。”言梓愔點點頭,毫不客氣把肩上的手甩開。


    公冶玖身著白衣,風度翩翩。他溫文爾雅笑了笑,算作迴應。


    言梓愔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悄悄觀察了濮陽瑢的臉色,道。“那莫無就不打擾了,先告退。”


    這次沒人打擾,邱梵隱被濮陽瑢按在凳子上,沒能出來作妖。


    待言梓愔走出後花園,一個披散著頭發,身著紅衣的妖孽男子突然出現在後花園。他半敞著衣襟,一副風流多情的模樣。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桌上的五個各有千秋的男子手持著酒杯,看著桌上與其形象不符的餃子,神色各異。


    誰也沒有動作,視線都集中在濮陽瑢身上。


    這似乎成了慣例,每年歲旦,五人總會聚集在一起。不過往年都隻是酒而已,今年卻多了一盤餃子。


    這邊言梓愔直接迴了言府,就開始除塵,掛燈籠。到了下午,言峰在亭中作畫,季雨柔在一旁彈琴。夫妻琴瑟和鳴,一派和諧。


    言梓愔和憐雪都很有眼力勁地沒去打擾,在書房看書。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過晚飯後,都著新衣新裙,一同去逛祁天城的夜市。


    季雨柔梳著婦人的發髻,身穿紫色的衣裙。既不會過分活潑也不失莊重。而言梓愔則穿著新購置的淡藍色長裙,就連憐雪都穿著更顯活潑的嫩黃衣裙。


    三人氣質不同,風格不一,儼然另成一道風景。


    歲旦,街上人來人往。像言峰這樣一家出行的隨處可見,或抱著小孩,或牽著夫人。應和著街上的紅燈籠,氣氛好不熱鬧。


    其中有身份比較高的家族,也有身份低微的平民百姓。似乎在這一夜,都忘記彼此的身份地位,同處一個地方。


    有些人有家人在側,而有些人卻隻能與明月為伴。


    在宮宴正熱鬧之時,濮陽瑢卻孤身一人坐在了無人煙的宮殿裏。


    宮殿之內翡翠玉器,富麗堂皇,讓人眼花繚亂。每一件東西拿出去,都是少有的珍品。隻是殿內卻隻有一人,沒有絲毫人氣,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殿門外木安帶著幾個太監,也不去打擾。


    這是濮陽瑢親生母親嵐妃的宮殿,嵐妃並非什麽大家族出生,相反嵐妃自幼父母雙亡,寄養在叔父家。叔父待她不錯,自是她長得貌美,總會惹來人的嫉妒。自小寄人籬下,嵐妃心思成熟很懂事。一日選秀,她的美貌被帝君看上,一時盛寵在身。加之她不同其他人的性子,帝君道上了心。甚至有意將她推上帝後的寶座。


    這樣的帝寵自然惹來了後宮之人的嫉妒,特別是在位的帝後。之後嵐妃懷孕,帝君更是把人疼到骨子裏。於是之後的難產血崩便不會難以想象,哪怕帝君將嵐妃保護的好,也沒能躲過後宮的暗箭。


    本來有這樣的寵愛,哪怕沒有嵐妃,濮陽瑢也該順遂一生。隻那雙異於常人的血眸,讓他生下來就要受人恐懼的目光。嵐妃失了性命,帝君震怒,牽怒了殿裏所有宮人,隻留下濮陽瑢。於是詛咒之名相傳更遠。帝君見之便想起嵐妃,自然不會愛屋及烏。卻又不能放任不管,於是交與帝後撫養。


    一直到記事,每年之初,濮陽瑢總會來這裏。也不知是為了團聚,還是其他。他在這裏出生,苦難也從這裏開始。


    隻是今日帝君似乎心情不錯,木安本以為不會再到這裏。每次進了這宮殿,帝君身上的人氣似乎就少一點他私心是不希望帝君再到這裏。


    殿內,濮陽瑢拿起酒杯剛放在嘴邊,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空腹喝酒傷身。不知怎得竟然放下了杯子,心裏有些暖。似乎都能驅散這殿裏的寒意。


    他雖為皇子,地位卻比宮人還不如。他曾聽過帝君如何寵愛他的母親,而他卻隻能得到那人的厭惡。隻因外人說他天生妖異,乃是不祥之人,出生便克死生母。宮裏的人怕他也欺他,他吃的飯是冷的,喝的水是冷的,不知什麽時候就連心都變冷了。


    那時他總會來這殿裏,到底還是在期待這什麽。而如今心結了冰,這更像成了習慣。


    而現在卻又有些不同,濮陽瑢摩挲著光滑的杯壁。目光沉沉,嘴角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一晃半月過去了。


    “不行。”憐雪堵在門口,堅決不讓言梓愔出門。“夫人說了,明日是上元節,小姐今天哪兒也不能去。”


    “好憐雪,讓開好不好?我保證一定早點迴來。”言梓愔舉手保證道。“而且上元節不是明天嗎?哪裏需要一天來準備。”


    不知想到什麽,憐雪的臉突然紅了。“這,反、反正不行。”


    憐雪被養地太乖了,一看她結巴樣,就知道有貓膩。言梓愔反倒不急著走了,憐雪居然也有事瞞著她,哎,可能還不止她。說不定這個背後主使還是她那個溫柔娘親,她不由有些好奇。


    “憐雪,你有事瞞著我。”言梓愔也不著急了,靠著門框,好整以暇地看著憐雪。想看她到底能說出點什麽。


    “沒、沒有,我還有事要做,小姐我先走了。”藏不住事的憐雪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半天後落荒而逃了。


    心裏好奇,但言梓愔相信憐雪不會害她,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人堵住門,她可以出門了。


    一入邱府,沒看到邱梵隱,倒先看到了許久未見得孟珂。今日她穿著一身粉紅的衣裙,少了些潑辣多了幾分婉約。


    “莫無哥哥,你來了。”一見言梓愔,孟珂就迎了上來。


    “珂兒今天怎麽有空到邱府?”孟珂向來與邱梵隱相看兩生厭,若沒有事是絕不會來得。


    孟珂笑了笑,臉頰微紅。“莫無哥哥,明日我們一同過上元節好不好?”


    “這麽重要的日子,珂兒不用和家人一起嗎?”言梓愔笑笑,並未當真。不管孟珂如何,她定是同家人一道的。


    孟珂頓了頓,似乎有些害羞。不敢看言梓愔,站在原地對手指。“是要一起吃飯,但到了夜晚就、就……。”


    “就可以單獨和她的彥哥哥一起放花燈。”未盡之言被從房間出來的邱梵隱接上。


    那語氣中的戲謔瞬間點著了炸藥桶,本來女兒家就害羞,哪怕孟珂平日大大咧咧。說到底也是小女兒心態,被人當麵戳破私心,不惱羞成怒才怪。


    “要你管,又不是讓你去。”孟珂氣得臉通紅,若鞭子在身上隻怕已經打過去了。


    言梓愔聽著卻覺得不對勁,結合清晨憐雪的異樣。也算知道所謂上元節的重頭戲大概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大會,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一下。”言梓愔抱著些許希望打斷快要吵起來的兩人。“請問上元節到底要做些什麽?”


    第一次,言梓愔被人嫌棄了。


    “莫無哥哥,上元節你都不知道。”孟珂一本正經的開始講解上元節的風俗。“主要來說上元節……。”


    聽了孟珂的解釋,果然與她想象中的相差不大。這一天大概就是男男女女可以自由相看意中人的一天,隻要男女看對了眼,就可以贈香囊,互許終生。


    “莫無哥哥,好不好?”見言梓愔不說話,孟珂又問。


    見孟珂眼裏盡是渴求的光,言梓愔沒忍心拒絕。“這麽來說珂兒你不應該獨自與政淵王相處才好,帶上我也太奇怪了。”


    照理來說這樣的情況不應該二人獨處才合適嗎,而且政淵王大概不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在這樣的日子帶一個男子同行。


    “可、可……。”她當然也想就兩人獨處,可最近彥哥哥對她太好了,好得有點不真實,所以她不安又緊張。若是以往她才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呢。


    “莫無哥哥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說不出口,孟珂開始撒嬌耍賴。她也不知為什麽,見著這人就想親近。明明他們才見過幾麵,那種感覺無關情愛,而是一種類似長輩的親近。


    到底沒忍心拒絕,言梓愔點頭。“不過明晚我有些事要辦,不能同你們一起,之後我會去找你們,好嗎?”


    “好吧。”孟珂有些失望,又再三囑咐道。“那莫無哥哥記得一定要來。”


    “好。”孟珂失落的樣子簡直像吃不到魚的貓咪,讓人隻想逗弄。言梓愔不由笑了笑,保證道。


    不過明天她要不要當作不知道自家娘親的打算,乖乖去走個過場就撤呢?還是適當地反抗一下,打消娘親的念頭。


    想了想季雨柔的梨花帶雨,言梓愔果斷選擇第一條,裝作不知道。


    “娘親,好了嗎?”


    “快了。”言梓愔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問了,毫無疑問得到的答案沒有絲毫變化。


    又等了一會兒,覺察季雨柔的手離開臉龐,春風化雨的聲音響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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