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言梓愔還不知自己在不經意間已經脫離了苦海,迷迷糊糊終於起床,在憐雪的伺候下淨麵,梳妝。一直到飯桌上,言梓愔還處在迷糊的狀態。隨意吃了小碗飯,便被憐雪扶上馬車。言峰與季雨柔坐於一處,言梓愔坐在季雨柔旁邊,憐雪則坐在言梓愔旁邊。


    看著自家女兒嗬欠不斷的樣子,季雨柔心疼道。“愔兒若還困便靠著娘親睡會兒吧,一迴到了娘親叫你。”


    “謝謝娘親。”言梓愔迷迷糊糊打了個嗬欠,將頭靠在季雨柔的肩上。


    季雨柔理了理言梓愔垂落的發,身子一動不動,生怕吵醒睡著的人。


    看著言梓愔的倦容,言峰也是心疼的,然更多的卻是後怕。往日有了一絲紅暈的臉此時又多了些蒼白。可他也知道自家夫人是為言梓愔好,正想著該不該說不要逼得太緊。便見自家夫人將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禁音的動作。還眨了眨眼,眼裏滿是心疼與縱容。


    自家夫人如此可愛,如此善解人意。言峰有怎會不懂,知道自家夫人不單心情與自己一樣,就連想得都一樣。言峰放心之餘便是慢慢的慶幸,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旃檀寺坐落於城外的一座獨立的山峰之上,且隻有一條路,大約有上前的階梯。所有想上香的人,不論貴賤都必須徒步走上去。然依舊有著大量的人前往。有史稱先帝在與斡玄大戰期間曾上山祈福,結果不出一月,涅丹大獲勝。從此旃檀寺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寺廟變成香火鼎盛的名寺。


    所以哪怕已經起得足夠早的言峰等人,到了山峰腳下也已經有些擁擠了。言梓愔在季雨柔溫柔的聲音下幽幽轉醒,揉了揉被壓得微紅臉頰。在憐雪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馬車。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花花綠綠,各種風格各異,穿著鮮亮的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登上那高聳入雲的階梯。當然也會有趕考的書生來此求福,其中也不乏許多平常百姓。不過總體看來還是女子居多。懶懶打了個嗬欠,言梓愔問道。“憐雪,怎生這麽多的女子。”


    “小姐不知道嗎?魁星節便到了,那些書生才子前來祈福,而閨閣未嫁的女子自然祈求能在魁星節偶遇自己心儀的男子。”憐雪害羞地答道,臉上浮想兩片紅暈。


    言梓愔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兩人相扶著跟在言峰與季雨柔的生身後。這上千的樓梯可不是說著玩的,言峰上去都費力,更別說三個弱女子。


    走了大約一半的距離,剛剛才有說有笑的女子現在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蒙著麵的麵紗因為汗水而微微貼在臉上。言梓愔卻不予多的理會,拿出半濕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身旁不停喘氣的憐雪,掙脫她的手,“憐雪,我可以自己走。”


    “小姐,憐雪還有力氣。”憐雪快速用衣袖擦了擦汗,準備上前扶住言梓愔。


    “夠了,憐雪,你好好照顧自己就好,你家小姐還沒那麽脆弱。”言梓愔將手帕塞到憐雪的手中,快步上前。避開憐雪的手,走到言峰身旁。“爹爹,好了啊!歇一會兒再吧?”


    言峰微喘著氣,看了看其餘三人一副汗流不止的樣子,點點頭。“也好,就在這兒歇一會兒。”說著扶著季雨柔走到一旁,坐在一塊較為巨大的石頭上。


    言梓愔與憐雪都挨著季雨柔坐下,累到不行,也沒人去在乎什麽形象不形象。待歇得差不多的時候,又走了一個時辰,終於看到傳說中的旃檀寺。其實不過與不同寺廟一樣,隻是這寺廟的中央有一顆百年的旃檀樹。散發著甜而帶異國情調香氣,餘香嫋繞。本身爬了這麽久的山,本該是疲憊不堪,這樣一陣清香,頓時精神好了大半。僅憑這一點,已略勝其他寺廟一籌。


    言峰等人來得晚,到的時候廂房都已經住滿。所以也沒有歇息一晚的心思,一到便同去大殿上香。不過其中女子眾多,言峰一個男子多有不便,便在廟堂外等待。季雨柔三人去上香,跪在金色的佛像麵前,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虔誠。


    言梓愔本不信這些,然親身經曆過借屍還魂這樣離奇的事,就由不得她不信。雙手合十,緩緩閉上眼。不管是真也罷還是假的也罷,她之所願很簡單,別無所求,不過是希望她所在乎的人可以安康一世。


    睜眼將手中的香遞給憐雪,而已經上完香的季雨柔此時已經考試搖簽。“啪!”一支竹簽從竹筒中掉了出來,季雨柔小心地撿起來。看清上麵的字,那忐忑不安的眸子瞬間彎了起來。


    言梓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定是一支上上簽,心情也不由高興。“看來娘親的所求定能達成。”


    “希望如此。”雖然隻是一支小小的簽,可耐不住它是旃檀寺的簽。季雨柔按捺著喜悅的心情繼續道,“愔兒,我先去解簽。你搖完簽便到解簽出來找我,知道嗎?”


    寺廟人如此擁擠,言梓愔又怎麽會讓她一個人。抓住她的手,阻止她起身的動作。“娘親你身體不好,還是讓憐雪陪你去吧。搖簽也不需要太多時間,而且解簽就在不遠處,我一會兒就過來,好不好?”


    看著眼見水潤的眸子,季雨柔的心先是軟了三分。又言梓愔循循善誘的話,更是連拒絕多做不到。“好吧,愔兒記得不可亂跑。”


    “嗯,娘親,我知道了。”言梓愔乖乖點頭。看著憐雪扶著季雨柔走遠,這才閉目,雙手搖著竹筒。


    “啪!”一支竹簽落地,言梓愔緩緩睜眼,撿起地上的竹簽。翻了翻,眼中帶著差異,什麽也沒有,是寫錯了還是本身就是一支空簽?拿著竹簽,言梓愔不知道是該放迴去還是該去解簽?


    正當言梓愔煩惱之時,一旁的小僧人卻是一臉震驚,愣了半晌才迴過神了。上前,一隻手放在胸前,一隻手做著請的手勢。“得此簽便是有緣,請施主跟小僧來。”


    “哦?為何,此簽有何不同之處?怎麽會是空簽?”言梓愔又細細打量了一番竹簽,除了沒有字她還真沒看出有何特別之處。


    同時靜靜看著簽文的言梓愔自然也沒注意到周圍的人看到這支簽時,所投來的羨慕嫉妒的目光。


    小僧人微微一笑,“小僧不知,若施主真的想知道答案,清寂大師定能解施主之惑。”


    看著那慈悲的笑,言梓愔怎麽看都隻能看出威脅。不過那似是而非的話卻引起言梓愔潛藏在心中疑惑與恐懼,怎麽會有這麽離奇的事?怎麽會發生在她身上?是否這一切都是幻覺,在某天清晨醒來又迴到那冰冷的世界?


    成為言梓愔是她人生中最為幸運的事,她不願也不忍突然無緣無故離開。最終她妥協在自己的私心中,起身跟著小僧人穿過一個又一個院子,又經過一片風景不錯的竹林,這才看到一個由竹子建造的屋子。在離竹屋還有兩三米的時候,小曾人便不再往前。看著言梓愔,“小僧就送到這裏,施主進去便是。”說著便就這麽轉身離開。


    看著眼前簡單的竹屋,言梓愔突然怎麽也挪不開步了。是懼怕吧,明明驚喜與眼前的一切,卻害怕得到的答案是在某一天會被拆穿這一切終不屬於自己。


    “進來吧。”悠遠如古井般的聲音從竹屋傳出。


    言梓愔身心一震,拋卻最後的憂鬱,走進竹屋。竹屋內的擺設極為簡單,不過一床一桌兩椅,桌上放著一壺茶與幾個茶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視線往前便見一位身穿袈裟的老者,應該就是那小僧人所說的清寂大師。


    感覺到人進來,清寂睜開依然矍鑠的雙眸。“請坐。”同時拿起茶壺倒上兩杯清,將其中一杯放在言梓愔的位置。


    “多謝。”言梓愔靜靜看著他動作,眼前的人深不可測,在他麵前她竟然感覺到隱隱的壓力。款款坐下,清寂似乎並不急著說話,然言梓愔雖然疑惑卻沒有太多時間能在這裏耽誤。“清寂大師,不知這簽何解?”


    將簽遞過去,清寂拿了過去靜靜看了看。“已經有五年沒人抽到這支簽,沒想到今日竟被異世之人抽到,果然是命中注定嗎。”


    言梓愔端著茶杯的手一顫,杯子一傾,清茶撒了一桌。她瞪大著雙眸,有些失態地站起來。“您怎會知道?您說命中注定,那麽我為何會來到這裏?我、還能迴去嗎?”


    “施主請坐,大可不必驚訝。老衲並無惡意,施主可曾聽過既來之則安之。施主魂歸涅丹,何不放下心中執念?”清寂不緊不慢將言梓愔麵前的杯子斟滿,不緊不慢道。


    如一顆石頭落入大海,除了最初的小浪花,便是一如既往風平浪靜。言梓愔沒有說話,漸漸平穩心境這才緩緩坐下。的確既來之則安之,她自然懂得。她心中早已無執念,言家,那個人自從陽台落下的那一刻這一切便與她無關。她不安的不過是自己的不舍與那所謂的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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