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什麽竟敢半路攔車,不想要命了嗎?”


    馬車非凡,這車沒的人定非富即貴。聽那駕車之人的話,他並非以身份壓人,反而最先擔心人命。看來必定不是大惡之人。看來她的決定還算幸運,言梓愔抬眸,快速掃了一眼馬車,快速做出分析。


    之後學著文人墨客的樣子,作了一個揖,頗有書生範道。“望這位兄台見諒在下並無惡意。我住在不遠處的祈天城內,如此大膽攔車,實在是被逼無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見來人彬彬有禮的樣子,那駕車之人態度稍緩,卻冷哼一聲。


    言梓愔這才看清眼前的人,二十五六的樣子。模樣有些粗獷,倒與他一身火爆的脾氣相符。


    他的黑發隻用一根黑色發帶綁住一縷,腰挎寶劍,頗有幾分大俠風範。


    他似乎並非計較之人,打量幾眼溫溫和和的言梓愔和他身側的大狗。並未看出不妥,便不打算多做糾纏。正準備說話,一道如冰泉的聲音從馬車泄出,那毫無雜質的聲音似專門為驅散人的煩惱而生。


    “龍湛!”


    “是,公子。”簡單兩個字,剛剛還窮神惡煞的人立即收斂一身暴躁之氣。微勾頭轉向車門,語氣帶著恭敬。


    然後坐在一旁不再說話,眼睛卻惡狠狠地盯著言梓愔和蒼暖。


    言梓愔也摸不透馬車之人心中所想。但他知道一點,那人還有話說,索性靜默不語。


    “既然公子已經說是下策,定是遇到什麽難處。若公子信得過一個陌生人,不妨與在下說說看,看在下是否可盡綿薄之力。”果不其然,片刻那聲音再次響起。


    此話一出,龍湛立即更為惡狠狠地瞪了言梓愔一眼,眼中盡是不滿。


    言梓愔自然看得很清楚,也看出他們似乎很著急。若往常言梓愔定不會強人所難,可若在此逗留,又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遇上一輛馬車。況且天色也不早了,城門一關,那她可就地留宿荒山。所以也隻得讓人為難一次了,而聽那人的意思,但是說中她的心思。


    一時間言梓愔反倒有些猶豫,不知這人真是個好好先生還是另有圖謀。不由對馬車上的人重新審視起來,轉念一想。卻覺得自己太過草木皆兵了。世界哪有這麽巧的事,她帶蒼暖迴家又有誰會知道。何況她身無分文,人家哪有會有什麽企圖。一定是在這個世界呆太久,人都變得奇怪了。


    搖搖頭甩掉哪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再次作揖。“不瞞公子說,我確實遇到些麻煩。其實我正打算進城,隻我這位朋友太過顯眼。看馬車的方向,公子也是去祈天城吧,所以希望公子能讓我這位待在馬車直到進城。”


    見一個小書生樣的人竟然稱一個龐然大物為朋友,龍湛有些驚訝,身上的敵意倒消退不少。


    馬車突然安靜下來,言梓愔還以為這事令馬車中的人為難了。明明就隻差一步了,言梓愔哪裏會甘心放棄。急切道,“公子放心,蒼暖不過是體型罕有的犬類動物,不會傷人,也不會給公子帶來任何麻煩。還望公子能施以援手,今日之恩,他日,我定當湧泉相報。”


    此話一出蒼暖眼中立即不瞞控訴地看著說謊毫不臉紅的言梓愔,言梓愔哪裏有空理它。直接丟過去一個類似威脅的眼神,蒼暖立即幽怨地垂下頭,然後後退一曲。像一隻真正的大狗狗一樣坐著。


    “蒼暖,好名字。若公子不嫌棄,便與在下一同進城吧。公子放心,在下定不會讓人發現你這位朋友。”那人見一瞬間的好奇竟被當成拒絕,不由有些失笑。以防言梓愔再誤會,立即迴道。


    “如此便多謝公子。”知道他算答應了,雖不知道他看到蒼暖的瞬間是否會直接把他們扔下車?暫時言梓愔還是鬆了口氣的,就算在城門口被發現,以蒼暖的能力,立即逃脫便是。


    “無礙。”那人迴答一聲,轉而對一旁的龍湛道,“龍湛!”


    龍湛頷首,下了馬車。拿出矮凳,掀起簾子的一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言梓愔朝龍湛感激一笑,然後拍拍蒼暖的頭。蒼暖立即會意,眼神卻依舊幽怨。縱身一躍跳上馬車,不算小的馬車晃了晃。蒼暖似被嚇到,伏低身軀一動不動,言梓愔安慰拍了它她的身體。“別怕,進入!”


    蒼暖似乎也發現自己踩著的東西沒有危險,直接大搖大擺進入馬車。


    一旁的龍湛有些呆愣地看著幾乎一米高的大狗進入公子的馬車,連阻止都忘記。然就在蒼暖還剩下一半時,突然停住了。龍湛的臉頓時一黑,雙眼噴火。手緊握成拳,強忍著把這條大狗扔出去的衝動。


    言梓愔正處於驚訝中,自然沒有注意到龍湛的表情。餘光看了眼馬車,暗自道,不該呀,這麽大的木車理應說裝下三個蒼暖都綽綽有餘才對。不過這麽耗著也不是事,想著。言梓愔一腳登上馬車,撩開車簾。


    一副宜室宜家的畫麵就出現在言梓愔眼前,她的目測的確沒錯。與其說是馬車還不如說是一間小型臥房。其中有一方軟榻,還有一個小型的圓桌,上麵放著糕點和一壺茶。此時軟榻之上,一位藍衣男子正手持一本書靠在上麵。察覺有人進來便收迴打量蒼暖的目光看向來人。


    他隻簡單的束著白玉冠,墨色長發不時隨著清風飛舞,如雕刻的俊顏令人如沐清風,那如混沌之夜卻又無比清澈的眼眸滌蕩著一股來自山澗的溫暖。


    這樣的男子仿佛語氣大一點都成了罪過,因為他太溫柔,溫柔到讓人不敢觸碰。


    即使見過各色氣質不一的明星大腕和貴族公子,言梓愔一時間也被這樣的溫柔蠱惑。當真是應了翩翩公子,遺世獨立的話,怕也隻有此人能將這句話演繹到極致。不過見慣了商場偽善之人,言梓愔很快轉移視線,不去看那雙能讓人溺斃的眼。


    這時,不瞞被忽視的蒼暖委屈地嗚咽一聲。言梓愔微鬆了口氣,她最怕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因為這樣的人總會讓人不忍拒絕,然後心甘情願跳入陷阱。


    順勢低下視線,便見蒼暖抬頭委屈地看著它。而它麵前正對著圓桌,進無可進。又因為體型不好退出去,所以就造成現在進退兩難的委屈樣。


    言梓愔知它難受,可礙於在其他人的地盤,也不敢擅動。除了初見蒼暖的驚訝,那人早已恢複翩翩公子的樣子。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嘴角一直含著淺淺的笑。


    詢問那人之後,他也隻是優雅得伸手做了一個自便的手勢,視線便再次迴到書上。


    言梓愔也不再說話,無聲道謝。然後轉頭拍了拍蒼暖的背。“蒼暖,往旁邊挪一挪。”


    蒼暖不同凡物,已有了靈性。立即會意往旁邊動了動,橫著站,勉強能容下它的軀體。


    不過蒼暖委實太過高大了,本來寬敞的馬車因為多了一個它,竟變得有些擁擠。


    “蒼暖乖,坐下!”無視它委屈的眼,言梓愔現在馬車門口撫了撫它的腦袋,哄道。


    想它在幽鬼森林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現在居然要蜷曲在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而且還是和討厭的人類一起。蒼暖自然無線委屈,然它卻不願不停言梓愔的命令。因為它知道這個人類是不同的,她讓它感覺安和溫暖。


    可讓它蜷曲在馬車內,它就是委屈就是難過。不情不願趴下,將頭放在圓桌下的木板上,一副我很難過我很委屈的樣子。


    “好啦!隻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所以蒼暖要乖乖的,不可以動知道嗎?。”言梓愔好笑地看著蒼暖無精打采的表現,無奈蹲下身,輕言細語道。


    蒼暖似在賭氣,不但對言梓愔的話置若罔聞,還用自己的爪子遮住眼睛。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樣子,然那雙白絨絨的耳朵卻輕顫兩下。


    言梓愔知道這家夥又在鬧別扭了,也不多說什麽。起身,向那人作了一個揖,“多謝公子!”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公子嚴重了。”那人抬頭,嘴角依舊是和煦的笑。


    知道他再說她頻頻行禮之事,言梓愔本就厭煩這些繁文縟節。此人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如此她也不必行這些虛禮。就這麽注視那人清澈的眼,皆是勾唇一笑。然她卻沒忘記正事,接著道。“那我就不打擾公子了。”說完自覺輕手輕腳退出馬車,


    那人眼中終於多了除溫柔的其他情緒,他眼露疑惑。眼前這人年紀挺小,反正卻很大。敢半路攔車,卻又退出去。這是何道理?心中這樣想,他也就這麽問出聲。


    “公子不迴祈天城?”


    言梓愔跨出車門的腳一頓,有些不明所以轉身。他哪裏看出她不迴祈天城,不然她為什麽攔車。不過轉身她就從那人眼中讀出疑惑是為哪般。不由莞爾一笑,“自然不是,隻是為了不打擾公子,我坐在外麵便好。況我在這兒,蒼暖定靜不下來,隻怕會打擾公子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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