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格雷厄姆警督就帶著查到的資料,來到了夜鷹事務所。


    “我按照你給的思路,查明了這些富商的損失。”


    馬倫今天上午已經聽了愛麗絲的分析,於是問道:“損失最大的是誰呢?”


    “損失最多的不是特魯姆普先生,不過從比例上來講,特魯姆普先生的財產,差不多損失了四成。”


    這對一個豪富之家來說,簡直就是驚天噩耗。


    資產這種東西,又不完全指代金錢。


    每個富豪家裏,恐怕都有很大一部分資產,屬於房屋、田產一類的不動產。


    而他們手上的流動資金,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麽多。


    一下子損失資產的四成,恐怕特魯姆普先生很快就要變賣一部分房產了。


    格雷厄姆警督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們沒有理由搜查案件的受害者。”


    愛麗絲胸有成竹的說道:“不需要搜查,隻需要在保險公司賠付之後,盯緊特魯姆普家的行蹤就好了。”


    加裏先生分析道:“沒錯,如果他們想給留在手中的寶石過個明路,就要把寶石送到工匠手裏,重新切割。”


    雖然這樣會損失一部分的寶石重量,但從保險的賠付數目來看,此舉絕對是穩賺不賠。


    而特魯姆普夫人再次戴著項鏈出門時,也可以聲稱丈夫為了安撫自己,買了一條相似的項鏈,這簡直就是現成的理由。


    同時,如果特魯姆普夫人想要隱瞞這件事,她就不能找一個有名的工匠進行寶石切割,而且要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匠人。


    但寶石匠人可不是什麽常見的工匠,整個溫斯特,寶石匠人的數目也是有數的。


    隻要掌握了這些人近期所接的生意,想要找到那七顆名貴的粉鑽,自然也就不難了。


    事務所的偵探們給格雷厄姆警督提供了思路,自然也就不必再管其他的事了。


    同一時間,布朗先生和那名殺手也接受了審判。


    由於殺人未遂,且主使是布朗先生,殺手的刑期隻有五年,而布朗先生自己,卻有十年之久。


    出於政治上的原因,報紙上的新聞,對外宣稱布朗先生雇兇刺殺的對象,是議員諾亞的女兒勞拉。


    愛麗絲本人,卻被塑造成了一個奮不顧身、英勇無畏的女戰士。


    “……”


    當愛麗絲看到《每日晨報》的報道時,陷入了長時間的反思。


    為什麽我的形象越來越像一個猛男?


    這些撰稿人都是怎麽學的語文?


    愛麗絲翻遍了整篇報道的形容詞,就沒找出哪一個看起來像是在形容一個淑女的……


    她卻不知道,在遙遠的約克郡,一個戴著麵具的高大男人,正看著報紙微笑著。


    在他的桌麵上,有一張畫得栩栩如生的肖像畫。


    畫麵裏的人,如果不看神情,幾乎和愛麗絲一模一樣。


    如果布萊恩先生在這裏,一定會大吃一驚。


    畫麵上所畫的,正是他所知道的,曆史上的愛麗絲·雪萊!


    畫上是一個個子嬌小的青年女子,長發整齊的盤在後腦上。


    女子坐在沙發上,雙手卷起裙子一角,露出左小腿上,閃著金屬光澤的義肢。


    她的頭半低著,一直眼睛被黑色的眼罩遮擋住,另眼睛卻斜向上,惡狠狠的盯著觀察者。


    從畫麵的角度來看,她所盯視的方向,正是作畫的人所在的位置。


    整幅畫栩栩如生,就好像畫中的人,就生活在這間房子裏似的。


    如果有人過來觀察一番蒙麵人的住處,就能發現,這裏的家具、擺設,幾乎都是按照愛麗絲的審美布置好的。


    而這個蒙麵人,不是別人,正是愛麗絲前一段時間調查的“先生”——約瑟夫·丹尼爾斯。


    他麵前的這幅畫,正是他本人前一段時間完成的。


    一個工人出身的人,居然會畫油畫,說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


    隻不過他身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手下,也越發覺得他深不可測。


    先生總是能在大事上,預測出事情的走向。


    而且先生雖然是工人出身,卻稱得上是博學多才。


    在眾多的手下裏,隻有最為忠心耿耿的杜克·托馬斯,才知道他的過去,知道他的姓名。


    但托馬斯知道,他永遠也無法真正理解這個人。


    正如他不能理解,為什麽丹尼爾斯先生在深深迷戀著一個女孩的同時,又要派一個蠢貨過去傷害她。


    雪萊小姐在一些聰明的男人眼裏,的確是非常迷人的。


    丹尼爾斯先生愛上她,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令人奇怪的是,丹尼爾期先生似乎非常迷戀於一件事——把雪萊小姐畫成一個戴著黑色眼罩的瘸子和獨眼龍。


    有的時候,在這些畫裏,雪萊小姐看起來又完全是一個正常人,沒有戴眼罩,也沒有露出義肢。


    隻不過那些照片,都是丹尼爾斯先生心情不好的時候畫出來的。


    他心情好的時候,畫中的雪萊小姐一定是與桌上那副畫類似的裝束,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衣服的布料和裝飾有所改變。


    而且丹尼爾斯先生偶爾會說一些怪話。


    現在,他又在說了。


    “愛麗絲,你不該拋下我的,我們曾經那麽般配……你早晚會明白,我們是天生一對。”


    丹尼爾斯先生完好的那半張臉上,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似乎在迴憶著什麽。


    說實話,如果不是被毀了半張臉,丹尼爾斯先生絕對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現如今,丹尼爾斯先生戴著一個隻露出右邊小半張臉的麵具,左手上也戴著長至肘關節的黑色手套,再加上寬大的黑色禮服套裝,看起來就像一個陰險的怪人。


    這也難怪他為什麽總是待在房間裏,極少出門。


    即使手下的人都懼怕他,看到他的臉時,那種惡心嫌棄的表情也是掩藏不住的。


    隻有托馬斯不同,他是個真正仰慕強者的人,這種仰慕,絕不會因對方的外貌而受影響。


    正因如此,丹尼爾斯先生才留下了他,把他培養成了自己的心腹。


    “先生,109號失敗了。”


    丹尼爾斯先生頓了一下,隨後微笑著說道:“果然是這樣。”


    他點了點畫中人的鼻尖,“不管什麽時候,你還是一樣具有攻擊性,對嗎,愛麗絲?”


    托馬斯低下頭,恭敬的站在一邊。


    丹尼爾斯先生不喜歡別人盯著他的畫,確切的說,他不喜歡別人盯著畫中的雪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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