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爛漫時節,萬物複蘇,著實是個讓人心情愉悅的好季節。


    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還是安樂祥和地過著這平靜的日子。聽得樓蘭王三日之後便要同丞相成親了,人們還是紛紛議論著此事。


    城中還洋溢著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卻不想此時大殿還一片淒風慘雨。


    “今日剛來的密報,綏,朔兩國陳兵百萬於北境邊界,對我大夏虎視眈眈!”老皇帝高坐皇位,神色凝重,平日那般和善可親的樣子竟半分不見,果真是帝王威重。


    大殿之上,老皇帝召了不過寥寥數人,皆是老皇帝看重的肱骨大臣,隻是白寒霜卻並不在場。


    齊鳴蹙著眉頭,似是有所思量,一會兒才開口道:“父皇,為今之計,該盡早往北境派兵才是!樓蘭王熟知北境,派她迎戰最佳啊!”


    老皇帝心中自是惦記著同無愁的約定,料他無愁既為天神,必能解大夏之危!眼看著再過三日便是他們大婚之日,無愁若遂了心願,想必此事就不難解決了吧!


    “樓蘭王大婚在即,怎能在這時候派她發兵北境呢!還是先讓魏羨魏將軍前去支持一陣吧!再說,白家如今就霜兒一脈香火,若是她有什麽不測,朕愧對白家呀!何況此戰近乎是以卵擊石,朕……如何忍心……”老皇帝這副樣子,麵上看著倒是一副心疼白寒霜的模樣,隻他話音剛落,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無愁。


    無愁卻是閉眼凝神,一句話也沒有說,隻默默在一旁聽他們談話。


    魏羨聽到此話,心裏卻是在打鼓一般,才奏道:“微臣謝陛下抬愛!隻不過陛下讓臣拋頭顱灑熱血沒問題,可是讓微臣統兵可真是為難了!微臣一介武夫,雖在樓蘭王帳下效力,但論兵法智計,微臣還是遠遠不如樓蘭王呀!”


    沈太傅聞言,也是踟躕了一番,樓蘭王大婚在即,確實不好擾了姑娘今生大事。可是行軍打仗,稍有不慎,丟了性命不說,若是保不住夏國,那便是萬死難辭其咎呀!


    沈太傅一番思量,終還是開口道:“陛下!此次兩國合力攻夏,靖國還不知道會不會橫插一腳,此次大戰非同小可!夏國將軍大多老邁,能獨當一麵的將軍更是少之又少!北境戰場自立國便是白家一脈延守至今,樓蘭王最是了解北境,若此時換了主將,隻怕就真的難有勝算了呀!陛下!”


    齊鳴內心自是不願讓白寒霜再涉險,但是,不得不說,整個大夏,若說北境,隻有她最有資格領兵,本就是背水一戰,難有勝算,但若不是她,隻怕就沒有勝算了呀!


    “丞相大人!左右樓蘭王是要嫁你為妻,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齊鳴見無愁一直隻是端坐著,一言不發,便想聽聽他的建議。


    無愁理了理衣衫,卻道:“隻怕府中有人在等我,本相不便多說,還是先告辭了吧!至於此事,陛下莫要憂心,本相心中清明,想必陛下也懂吧?”


    無愁說罷,真就起身離開了,可老皇帝聽了這話,心中還是真的放鬆了些。既是上神之尊,想必言而有信,最遲等到三日後大婚,便能解決了吧?


    丞相府。


    書房。


    白寒霜正坐在書房裏,隨手拿了一本無愁常看的書,一邊飲茶,一邊時不時地翻兩頁。


    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無愁的聲音便傳來了:“就知道你來了!想必有事要同我說吧!”


    白寒霜抬頭一看,笑道:“你倒是什麽都知道!聽下人說,方才陛下召你進宮議事了?不知所為何事?能不能透露給我呀?”


    無愁才掩了門進來,道:“隻怕,你便就是為了這事找我的吧!”


    “莫非真的是為了綏,朔的戰事才請你去商議的?”


    無愁沒有迴答,卻看她手中拿的書道:“這書可是孤本了!你倒是有眼光!”


    白寒霜見他不答,心中便有了答案,又道:“據說召了魏羨前去,沒有叫我,莫不是陛下竟要留我成婚?不讓我去北境了嗎?”


    “看來,你是想出征的了?”無愁笑著問她道。


    她卻是愣了愣,若是出征,這婚事怕是就要延後了!若是不去,她始終是放心不下北境戰事。


    “並非我要托大逞強,隻是現下大夏舉目難尋一將,四象軍托付到誰的手裏我都不放心!何況,這次乃是大夏生死存亡之戰!我的父兄皆亡於北境陣前,我身為白家兒女,不得不去!”


    無愁看著她,心中不知是個什麽滋味,若是從前,她是這般為天下蒼生計,為大義正道計,一切便都不會是如今這模樣。


    隻是,他怪不得她什麽,因為,若是易地而處,他可能會同她做一樣的選擇。如今,倒是說什麽都為時已晚了。


    良久,他才道:“我會去同皇帝說,你若是想去,我贈一匹良駒與你,你隨時可去你想去的地方。”


    “無愁,明日……明日……”明日吧。


    “若大事已定,十裏紅妝迎你入城。屆時,我可否催你妝成,迎你入門?”


    白寒霜愣了愣,終還是點了頭,道:“無愁,若家國無虞,我能平安得迴。”若我……心無掛礙。


    無愁淡淡笑了笑,道:“說什麽不得歸。你想去,我便成你去。你要迴,自然也會護得你平安歸來。莫要憂心太多。”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許是問心有愧吧。問心有愧。受不起這般疼寵,受不起這般成。


    第二日清晨,果然,她當真接到了聖旨趕赴北境。


    城外兵甲重,帝王親相送。抬頭旌旗勝,匹馬壓城頭。


    果真,她要走,無愁便隻遣人送了一匹快馬。自始至終,無從道別,永不道別。


    她騎著馬,出了城,身後鐵騎兵甲一路長揚。她有一迴頭,恍然間,好像看到一白衣男子拿著一支竹笛立在城頭。


    笛聲悠揚,婉轉卻隱隱帶些憂傷,白衣男子站在那城頭,衣衫輕揚,目送著離他遠去的那個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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