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後,光屏上的數據大多已經迴落至標準線左右。直到屏幕一花,隨後徹底黑了下去。


    這意味著上將已經清醒過來,並取出了頸部的芯片。


    因此,凱度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提前準備好封閉室內可能需要的物品。


    果然,不久後,卡洛斯就通過備用終端發來消息。凱度立刻令機器蟲將各種東西運往休息室這個階段的軍雌,對自己的雄蟲有著強烈的獨占欲,他可不敢讓其他雌蟲的氣息沾染上去。


    如今的封閉室已經被收拾過,一掃原先的狼藉,牆上地板上的血跡都被清理幹淨,甚至軟硬適中的床墊,都是後麵搬進來的。


    “這些都是凱度中校在負責嗎?”寧宴想起進入封閉室前看到的凱度的模樣,不由得感歎一聲,“他這段時間也辛苦了。”


    卡洛斯動作一頓,抬手把趴在胸口處的雄蟲往上提了提,抱到自己麵前:“您為什麽要提起別的雌蟲?”


    寧宴眼中浮現出一抹疑惑,卡洛斯又貼上來。


    他糊裏糊塗地讓軍雌親了,分開後,聽他道:“不要提起別的蟲,好嗎?”


    寧宴還是沒懂他的思路,下意識問:“怎麽了?”


    “您不是為我來的嗎?”卡洛斯幾乎與他鼻尖相抵,唿吸交纏在一處,“那就不要分出心思去想旁的蟲了。”


    進行過撫慰後,他們隱隱之間建立起某種微妙的鏈接,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波動。


    此時,卡洛斯的情緒似乎……有點酸?


    且不提這段話的邏輯有多麽強詞奪理,按卡洛斯的性子,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這股子醋意來得毫無道理。寧宴頓時警覺,謹慎地抬頭觀察,生怕他的精神力又反撲。


    卡洛斯的神色看上去十分平靜,那雙紅瞳的形狀也一切正常,神情平靜,似乎和平時一般無二。


    他們剛對視兩秒,軍雌立刻低下頭,作勢又要吻上來。


    寧宴嘴唇都麻了,實在不想再親,抬手攔住卡洛斯的臉。但耐不住對方堅持不懈地湊上來,最後還是半推半就地放下手。


    寧宴不知道,卡洛斯的反常表現,是由於撫慰程度還不夠。


    如果雌蟲的等級高於雄蟲,在第一次撫慰後,雖然能夠恢複絕大多數理智,但被壓抑的情感因素會被無限放大。對於與自己建立精神鏈接的雄蟲,會生出超乎尋常的占有欲。


    具體表現為,想要和雄蟲親親抱抱,想要包辦雄蟲的一切事宜,以及無差別排斥其他一切雌蟲……


    不過,軍雌同樣會對雄蟲百依百順。如果被嚴詞拒絕過幾次,就會強行克服。


    飯食很快由機器蟲送進來。寧宴想要下床,卡洛斯卻支起一個小桌板,擺好餐盤,然後自然地將寧宴抱到腿上坐著,看上去想要喂他。


    這架勢就有點兒誇張了。寧宴勾住他的手臂,輕輕拉了一下:“我自己吃。”


    “上次都是我喂您的。”卡洛斯的語調溫柔得讓寧宴頭皮一麻,隻好乖乖被他投喂。


    這顯然極大地滿足了軍雌的占有欲。


    飯後,卡洛斯又以沒有多餘的鞋子為由,把雄蟲抱去浴室洗臉漱口。


    寧宴迴想起雄保會工作蟲勸阻時說過的話,隱約摸到了原因。因而他十分配合,像個洋娃娃似的被他抱來抱去。


    把寧宴放迴床上後,卡洛斯拿出一管藥膏:“我幫您上藥。”


    聞言,寧宴捋起袖子看一眼自己的胳膊,又撩開睡袍看一眼自己的腿,最後提起領口往裏再看一眼。


    寧宴:……


    他沉默片刻,委婉地道:“不用了吧,我不想抹那麽多藥膏。”


    反正都是會自然淡化的痕跡,隻不過是顏色深了些,範圍大了些。隻要時間夠長,早晚會消褪的。


    如果都要塗藥膏,卡洛斯手上這一管,恐怕不夠用。


    卡洛斯沒有聽懂他話中的含義,還以為雄蟲不願意抹藥,於是把他攬過來,柔聲哄著:“很快就會被皮膚吸收的,不然衣服磨得難受。我們多少塗一點,好不好?”


    寧宴又有些禁不住。


    軍雌的指尖沾著藥膏,抹在他的皮膚上,形成鮮明的膚色差。


    寧宴還記得,在封閉室外,隔著防爆玻璃看到的掌心傷痕累累。但如今,上麵的各種細小劃痕已經盡數痊愈,之前小臂上有一道幾可見骨的傷口,僅僅是三天過去,居然已經愈合了十之六七。


    軍雌的自愈能力實在強悍。


    那道傷口中部最深的破口,被卡洛斯用紗布簡單包紮過,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藥水味。


    寧宴等著卡洛斯給自己上過藥,眼見著他把藥膏放到一旁,於是伸手,指尖在那塊紗布上很輕地點了一下:“這是什麽時候上的藥?”


    “五個小時前。”卡洛斯迴答。


    “那該換藥了,”寧宴在卡洛斯身上四處打量,試圖透過衣物判斷他身上還有哪些需要換藥的地方,“我幫你換,可以嗎?”


    卡洛斯也不問他會不會,應聲道:“好。”


    他取來醫療箱,利索地拆開胳膊上的紗布。傷口正在愈合之中,微微滲出一點血痕。


    這樣的情況,按照卡洛斯的恢複能力,再過一天恐怕就能夠自然愈合,不需要再包紮。但他飛快地用鑷子夾著棉球,擦去血水,然後將胳膊伸到雄蟲麵前。


    “您用棉簽上一層藥水,然後用幹淨的紗布重新包好。”


    “這麽簡單嗎?”寧宴還沒有自己處理傷口的經驗,聞言有些驚訝,但並沒有任何懷疑,在卡洛斯的指導下一一照做,還用多出來的紗布末端,在卡洛斯的小臂上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卡洛斯收起藥箱,便要用那隻綁著蝴蝶結的手臂抱他。


    寧宴忽地意識到什麽:“你的手臂受傷了,應該不能用力吧?”


    那卡洛斯還這麽若無其事地把他抱來抱去?


    卡洛斯麵不改色:“隻是皮外傷,不影響發力。而且您很輕。”


    寧宴還想再說什麽,卡洛斯卻自然地調開話題:“真的,您又瘦了。在帝都星的時候,好不容易才養胖一點的。”


    “……還不是怪你,什麽都不說,把我留在帝都星擔驚受怕。”寧宴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氣鼓鼓地逐一翻起舊賬,“……還折騰了這麽久。後來我明明已經睡著,結果被餓醒了。”


    卡洛斯失笑:“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寧宴臉一紅。


    卡洛斯的表情卻十分泰然,給他補充一些本該在生理課中了解的知識:“雌雄撫慰的等級限製是兩級,一次撫慰時間由等級差距決定。為了保證雌蟲獲得足夠的信息素,在和雌蟲相差兩級的情況下,雄蟲成結需要的時間會更長。”


    因此,在上生理課時,老師們說到這裏,都會建議小雄子們,往後挑選雌君雌侍的時候,盡量不要選擇比自己高兩級的雌蟲,不然撫慰過程中會十分被動。


    而現在,卡洛斯雖然暫時充當著寧宴生理老師的角色,卻不會那麽好心地提出建議。


    寧宴頭一迴知道這些,似懂非懂地點頭。


    既然談到這個,他又提出一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要怎麽控製信息素呀?”


    “軍雌沒有腺體,我恐怕不能迴答這個問題。”卡洛斯大尾巴狼似的哄著他,“但我可以陪您練習,好不好?”


    ……


    本來還在麵對麵正經探討著理論知識,不知不覺就進行到實踐層麵。


    “尾勾之所以被叫作這個名字,是因為它的末端有一個小勾子。”


    卡洛斯一邊低聲介紹著,一邊帶著寧宴的手,讓他自己去感受那裏的形狀。


    “像這樣,受到刺激後,尾勾上的細鱗就會張開。”


    寧宴的指尖抖得厲害。他在軍雌掌心輕撓兩下,卡洛斯這才收迴手,俯身去親他。比起理智全無的第一次,這一迴顯得格外細致溫柔。


    細雨和風或許比疾風驟雨更能磨人。纏綿之下,寧宴的信息素釋放得不像第一次那麽狠,因而過程也就更漫長。


    輕哼控製不住地從喉間溢出來,寧宴迷迷糊糊的,半晌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聲音,頓時抿緊了唇,勉強咽下細碎聲響。


    皮膚上的藥膏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又被抹去了,隨即添上新的痕跡。


    “卡洛斯……”


    寧宴小聲地喚著軍雌的名字,帶著一點兒討饒的意味。每一聲都能得到迴應,但他隻迎來更為深入的吻。


    寧宴往後躲閃著,聲音染上濃濃的哭腔:“卡洛斯,討厭你……”


    卡洛斯托住寧宴的後腦,五指沒入烏發之間。


    他大概算不上合格的老師,沒能教寧宴記住那些知識。但他卻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幾個小時前雄蟲說過的話,他在此情此景下依然記得。


    “不要討厭我,”他放輕了動作,淺淺吻啄著雄蟲淚濕的眼睫,“我愛您。”


    第64章


    寧宴進入封閉室一天後,雄保會的工作蟲才得知消息,當即向隔離區內管事的凱度發難。為首的亞雌甚至稱,雄保會將根據雄蟲保護法起訴包括卡洛斯上將在內的相關軍雌。


    但軍部的雌蟲們這麽多年來和雄保會的蟲周旋,都已經是老油條。眼見著封閉室內的情況穩定下來,他們橫亙在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氣定神閑地和工作蟲們打太極。


    等到第五天,工作蟲們終於坐不住了,再一次搬出雄蟲保護法的相關條例,稱雄蟲失聯五天後,雄保會有權對雄蟲閣下的下落進行追查。


    這段話確實有理有據,凱度實在無法駁斥,隻得將工作蟲的通訊請求接入備用終端的線路。


    卡洛斯收到消息時,正倚靠在床頭處理連日以來的軍務。


    第一次撫慰後,雖然已經清醒,但讓感情占據上風的大腦全無工作的念頭。於是,批示過幾項最為緊急的事項後,卡洛斯便將終端丟到一邊,抱著雄蟲戳臉蛋。


    寧宴睡得沉,對此一無所知,


    直到現在,卡洛斯出籠的理智又恢複不少,終於能夠沉下心處理堆積如山公務。


    終端界麵忽然彈出通訊請求,來電顯示為帝都星雄保會。


    卡洛斯將通訊請求轉化為消息界麵。不等他詢問來意,對麵立刻發來一條消息:“卡洛斯上將,距離寧宴閣下進入封閉室,已經過去五天。雖然軍部負責蟲稱您已經從精神力暴動中恢複,但我們仍需要對寧宴閣下目前的狀態進行確認,並對此次事件進行追責。”


    卡洛斯不緊不慢地打字:“看來雄保會的消息來源並不準確,發生精神力暴動的是我手下的一名副官。我隻是在戰鬥中受了重傷,近日在繆蘭星養傷罷了。”


    且不提卡洛斯作為一軍長官、帝國上將,曾發生精神力暴動的消息傳出去將會引起多大的影響,單提寧宴堅持進入封閉室這件事,就有足夠的空間供雄保會發揮。


    工作蟲對這番李代桃僵的說辭始料未及:“上將,不要企圖顛倒黑白,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能夠還原事實真相。”


    “雄保會所謂的證據,恐怕來源於哈雷爾的蟲?他們即將被押入軍事法庭,恐怕沒有餘力為此作證。”


    哈雷爾能夠操縱匹配係統,將雄蟲資源牢牢把握在手中,雄保會當然也是重要幫兇。休伯格叛亂一事無疑令哈雷爾元氣大傷,但如果能夠借機鏟除卡洛斯,也算是扳迴一城。


    雄保會此行匆忙,在相關流程上卻比通過達伊爾上將幫忙的寧宴還順利,完全是因為有哈雷爾在背後大開綠燈的緣故。幾名工作蟲竭盡全力製止寧宴,便是受到哈雷爾的指使。


    哪怕寧宴不提,卡洛斯也可以料想,他在進入封閉室之前,遭受了多少阻攔。


    思及此,卡洛斯一片冰霜的眼底頓時緩和下來。他揉揉寧宴的腦袋,眼見著雄蟲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蹭他的掌心,又撥弄兩下額前黑發,才收迴手。


    工作蟲已經發來消息:“且不提發生暴動的究竟是哪一位,如今寧宴閣下已經與外界失聯超過五天,上將總需要對此給出一個說法吧?”


    顯然,他們立刻反應過來,死揪著精神力暴動多半爭不出結果,隻得將矛頭指向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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