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猖心中大駭,心神震動,如遭霹靂。


    這是怎麽迴事?那個好像,不,就是三爺,怎麽可能呢?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驚愕之下不禁伸手揉了揉眼睛,瞪大眸子使勁看過去,旋即側轉過腦袋,避開那人的目光,腳下加急步伐,頭也不迴的疾步走去。


    他心中恐懼不已,神誌頗感混亂,同時又感到極大地恐慌,隻想快點離去。


    剛才那一眼讓他確定了,此人就是自己以前侍奉的吳家三爺,他在其身邊服侍多歲,對於這個主人自己再也熟悉不過了,絕沒認錯,那絕對就是吳家三爺。


    三爺不是死了嗎?但他怎麽會在這裏?


    高先生不是說已經殺了三爺了,可剛才自己定然沒有看錯,這,這是怎麽迴事?


    豐猖腦袋發暈,震動的太大,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又害怕自己被吳家三爺認了出來,到時可就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出現在了這裏。


    昨日他私自從吳家逃了出來,現在肯定早就被人發現了自己的失蹤,再有自己可是三爺院子裏的下人,昨日上午有發生了宛兒當眾出賣三爺之事,接著自己在這種特殊的時刻消失,吳家的老爺們肯定可以猜到自己有問題,更說不定,宛兒已經向家主供出了自己這個主謀。


    這要是被三爺發現了自己,依他的性子,還不狠狠的殺了自己。


    豐猖顧不得去向吳家三爺為何還沒有死,他現在隻想趕快從這附近消失掉,千萬千萬不要被三爺給發現了。


    一但自己泄露了身份,不會好過的。


    他抓緊腳步往前走,幾乎就是在小跑著,步履極快,就差直接飛起來的速度,心中惶恐,不知所措。


    埋頭‘躲避’時,他雙目慌張,略顯無神,一邊嘴唇還在打著哆嗦。


    那馬車上出來的男子剛剛才下來,微微舒展了幾下脖子後,便隨意的用目光環顧四周,首先目光落在那輛拉載財物的馬車,見它安然的停在那裏,不由微微點下頭,接著目光又劃過火堆旁那群護衛,見到他們沒有什麽異常。


    隨後他瞥見官道上有個人正要走遠,想起剛才自己在馬車內聽到的響動聲,知道應該就是此人引起的。


    驀然間,他突然發覺這人背影很眼熟,不經思索,他就不禁脫口而出:“豐猖?”


    豐猖?


    這輕輕的兩個字落入了豐猖的耳裏,卻是使得他如遇雷劈,就好比天降閃電,猛獸咆哮之聲,隨即腦海一震,嘴巴微張,心跳跟著慢了半拍,他再也顧不上什麽,撒開腳丫子使勁奔跑了起來。


    臉上神色稍微的怔了怔,吳家三爺旋即睜大了雙目,低吼一聲:“豐猖……”


    “給我抓住那個人,不要讓他跑了!”


    吳家三爺對火堆旁的那群護衛吼叫一聲,麵上帶著些猙獰和狠辣。


    這群護衛一臉驚愕地看著這位從馬車上下來的吳家三爺,詭異於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像發瘋了似的。


    一群護衛正愣愣的出神時,突然有個護衛拔起身子,扭頭就往官道的東邊跑去,其餘之人也醒悟了過來,知道這位爺是要自己等人去抓住適才那個溜過來的家夥。


    他們轉頭看去,卻見那個男子已經跑出了十幾丈遠的距離,且在前麵路上拐了個小彎,再慢點就要消失了,頓時不敢再遲疑,趕緊跟著起身追去,隻留下兩個護衛守在吳家三爺的身旁。


    吳家三爺下了馬車,神色陡然陰沉下來,臉上帶著極為憎恨、惱怒之色,目光陰沉中帶著怒火望著被一群護衛追趕,但已經在前方消失與他的視線中的那個人。


    從豐猖突然間從吳家消失起,吳家三爺以及吳郤等很快就對事情有了猜測,再一問詢那個婢女,他們一說出豐猖的名字,那婢女立馬麵色大變,吳家一幹人立即明白了整件事情。


    現在碰到了豐猖,吳家三爺又怎麽會繞過他,心中自是恨得想要吃了豐猖這個小人。


    這一碰麵,那還了得,瞬間引發了吳家三爺的怒氣。


    不過別說,豐猖這人跑起路來那叫一個快,既是剛才被凍得都快不行了,這才喝了一碗熱水而已,此刻卻是生龍活虎,健步如飛,長了飛毛腿,那群護衛竟然無法追上他,這才一小會兒,吳家三爺已經聽不到豐猖以及追擊他的那些護衛們的叫嚷聲了。


    ……


    忙忙夜幕,寒風肆掠,就在這官道上的另一頭,與吳家三爺相隔不到兩裏路的距離,一行十餘騎人馬正奔過來,這正是從義豐疾馬飛馳來的李康一行人。


    踏踏的馬蹄聲掠過,驚動了沿途兩側叢林之中那些蟲獸,但這動靜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就消失了。


    李康等人頭上裹著一個羊毛做成地氈帽,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隨身攜帶的兵器都用布裹起來,係在馬背上。


    瑟瑟寒風的夜晚中,他們騎著駿馬,手持火把,速度不是太快的跑在官道之上。


    忽然的,領頭的一騎停了下來,其餘人等也都跟著勒住韁繩,製止馬匹。


    旁邊一人驅使其坐下的馬來到那領頭之人身旁,說道:“少主,可是要在這裏休息嗎?”


    李康解開帽子,拿到腰間別著,緩緩吐了口氣後,側頭對李九說道:“前麵有叫喊聲,我們先停下來看看。”


    旁邊的李九聞言,也是先解下套在頭上的帽子,先緩緩氣,然後才凝眼望向前麵的一段官道。


    這條官道不寬,最大也就能供兩輛馬車並排駛過,同時此路有些年久失修,地上坑窪不平,沒有一段較為整齊平坦的。


    兩側多是叢林,不見人家和田野,較為荒蕪。


    李九仔細的側耳傾聽了少許,果真聽到了聲音,且越來越響亮,接近了自己這邊,然後側目望向李康。


    李康點點頭,從跨坐的馬背上抽出了自己的配劍:“大家小心,前麵有人,小心是些強盜。”


    得了李康的囑咐,其餘人也都解開了兵刃,抽出佩刀,小心戒備著前麵那逐漸接近的動靜。


    “站住,別跑……”


    “快停下,你跑不掉的……”


    “前麵那賊人,還不束手就擒,今日你無論如何都逃不掉,別浪費爺爺們的力氣了……”


    隱隱約約的喊聲傳到李康的耳中,他與李九對視一眼,道:“似乎有人在追趕賊人,嗯,應該沒有我們的事情,不過,大家都還是小心些,多些提防,說不好會被牽扯上去,都謹慎些。”


    “是”


    眾人一齊迴應一聲。


    李九側頭望向李康,眯著眼睛說道:“少主,這都快深更半夜了,時候早已不早,前麵那些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恐怕都不是良善,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先避一避,等他們過去了我們再接著趕路。”


    李康微微搖搖頭,輕輕說道:“這往那裏躲避,現在是深夜,周遭又都是些密林,裏麵蟲蛇眾多,根本就不能以進去,再說了,我們何須避開這些人,如果他們要是人數眾多,那我們調轉馬頭離開就是,他們還能追趕過來不曾?”


    李九接著勸說:“還是小心些,雖然此地不及河北一帶盜賊眾多,可也不少,萬事都要謹慎些,咋們人少,真要是碰到了大股強盜,怕是那一逃脫。”


    李康淡淡笑了笑,側身看了眼李九,“你擔心什麽,就算真的碰到了大股盜賊又如何,就憑我們的實力,隻要沒有上千人,根本就是來去自如。”


    李九無可奈何的微微苦笑一下,還是勸說李康:“謹慎些總是好的,萬一出了什麽以外可就不好了。”


    “別太擔心了,難道我還不會審時度勢嗎,一會兒要是真的情況不妙,我立即轉身就跑。”


    “話說迴來,從這一路走來看去,黃河以北之地,較之中原匪患要嚴重的多,各地都是盜賊不絕,可出了河北,再一路南下,到了這裏,就很難見到那些大股的賊人,安定好了許多,唯一比較不足的還是沿途房舍大多破敗了下來,真是民生凋敝……”


    緩緩歎了口氣,李康這沿途所見,雖然南邊較之河北山東匪患輕了許多,可是道路四周所見全都是破敗的場景,房舍廢棄,流民不少。


    隋朝的這種狀況在接下來隻會越來越嚴重,特別是之後幾年,戰亂更加頻繁,楊廣現在要是能以加以悔改,勵精圖治,休養生息,明年不再征討高句麗,到時楊玄感也就沒有機會發動叛亂了,這樣的話,隋朝中興還是有望的。


    可惜,煬帝卻是打定主意要滅了高句麗之國,策略卻不太對,總想一戰滅國,這才會耗盡國力,更是把隋軍的精銳的大部損失掉了,更是喪失了民心,讓更多的百姓流亡,以及嚴重動搖了統治階層的一些貴族。


    要不然的話,麵對國內的那些農民起義軍,又怎會遲遲不能剿滅,到了後期起義軍們反而越來越壯大,更是在短短幾年之內,讓隋朝形勢陡然下降,由盛轉衰,楊廣身死而國滅,死後更落得一個極度貶低的諡號“煬”。


    依照李康來看,楊廣絕對是雄才大略,卓有遠見的一代天子,可惜其人急功近利,為了能在有生之年中達到堪比秦皇漢武的偉業,不顧天下黎民百姓的苦難,不惜民力,不顧朝廷忠臣良將的勸阻,執意發動三次滅亡高句麗的戰爭,這才會傷到國本,讓隋朝二代而亡。


    ……


    正在李康抒發內心感慨之時,前麵傳來的動靜確實越來越清晰,李康凝目看去,見到遠遠地一個人影正在奪路奔逃,其身後跟著大約一群黑影在追趕他。


    “站住,快停下和我迴去見三爺,你這賊子是跑不了的。”


    “賊人莫走,束手就擒……”


    “你跑不掉的,快快停下……”


    “前麵那賊子,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李康聽了一陣後,微微蹙眉,這十幾個人手裏家夥什追趕一個人,卻喊著前麵之人是賊人,可怎麽看卻怎麽不像,李康反倒覺得後麵那些怎麽才像是賊人呢!


    唉!自己這麽想可不對,怎麽能以用人數的多寡去判斷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也沒人規定好人就要被壞人追趕呀,壞人被好人追趕這又不是不行,自己的思維太狹隘了,現在居然第一眼就用雙方人數的多少去判定對錯,實在是不該啊!


    李康心底默默的為自己方才那錯誤的想法懺悔了一陣,然後抬頭朝前方看去。


    “看來前麵逃跑的那個人應該是是個賊吧,這樣,李九,我們幫幫後麵那些人好了。”


    李康笑著說完,伸手取下馬背上的弓來,拈弓搭箭。


    夜色渺茫之下,李康緩緩拉開弓弦,對於常人來講,這會兒沒有火光的指路,估計隔著幾十丈的距離根本一點都看不清楚東西,可李康不同,他修煉過一本不知來路、不知好壞的功法,雖然到現在為止,李康都還無法搞清楚《歸元經》的來曆,但是修煉了它以後,確實為李康帶來了許多了不得的‘異能’。


    就比如現在,李康的視力在夜晚就得到了巨大的升華,雖然不能做到夜視,但是卻可以清楚的觀察到身前二十幾丈遠的地方,在遠一些的話就有些模糊了。


    此時,李康麵對幾十丈之外,跑在最前麵的那個人影,看的確實有些模糊,可這卻不妨礙他射箭的本事。


    再說他也不準備直接射人,而是打算來個驚弓之箭,嚇唬下那個人,稍稍阻攔他的逃跑速度。


    調整好姿勢,李康眯著一隻眼,緩緩的一點點調整方位,瞄向那人身前約莫五丈遠的距離……


    豐猖這會兒被追趕的狼狽不堪,心裏全是恐懼,這次他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大了,本以為已經被殺死的吳家三爺突然複活,而且恰恰被自己撞上,他現在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吳家三爺提前知道自己要經過那裏,故意在那等著自己,為的就是要殺了自己。


    心裏胡思亂想:


    三爺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出賣了他的事情所以,這才帶人要殺了自己……


    豐猖害怕,決計不敢讓自己落到吳家三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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