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晚霞西去,天空染成一片赤紅,火燒似的證明白天時陽光的熱烈。


    近千騎兵奔馳而過,卷起陣陣沙土,而後奔往驪靬城外的已經結成的營寨去。


    由於提前和羌人打了招唿,羌人斥候並沒有施行很嚴格的查驗,畢竟有羌王麻犀親自給的信物,驅馬而靠近已經結成的營寨外圍,幾乎沒有什麽阻礙。


    因為現在已經達成了圍攻驪靬城的計劃,所以在這古鬆林中就是進攻前的休整場地,製定計劃與協調手下勢力,分配任務都要在此處完成。


    由於營寨門口設有哨卡,阿美娜等一行千人騎兵也不得不駐馬,等守衛去通報。


    從身旁親衛描述中得知的信息,這個地方的皮帳黑壓壓的連在一起,營寨內有數隻小隊來去巡邏,而營寨外也是有很多騎兵在警戒著。


    駐了馬的阿美娜顯得有些疲憊,從黑馬上跳了下來,然後從馬背上取了一個水囊下來,喝了幾口水,然後等待著羌王這個名義上主局之人的召見。


    在營帳中商議事情的羌王麻犀得聽阿美娜親自帶軍前來,興奮的撂下事情交給三長老滇嚕主持,便帶著幾個手下出去迎接,隻留下一眾蒙蔽的手下將領,讓三長老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


    隻迫不及待的麻犀哪裏計較許多,隻管尋那個思念許久的佳人而去。


    果然,依舊是那不可目睹芳容的麵紗女。


    阿美娜今時一身戎裝,那是典型的安息帝國甲胄,銀色的質地的甲身,還有頭盔之下,麵紗之內的的那雙冷冽的雙瞳透露出一種威嚴感,加上在風中飛舞的披風,配上一支長槍在手,倒是讓人覺得威風凜凜。


    正是那思念的倩影從夢中活了過來,麻犀如沐春風一般的,目光如炬的緊盯著那個佳人,信步而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阿美娜的麵前,明顯表現得有些激動的道。


    “啊,親愛的阿美娜小姐,本王終於再次見到了你,卻是覺得十分喜悅,啊,今日你的這身打扮真是英氣十足,隻把我那些勇士都比下去了。”


    羌王麻犀的熱情是早已經領教過的,阿美娜自然是可以提前想象出來,不過對於這等熱情,她有著天生的反感。


    當然她此時並不會表露出來,此時的二人還是處於盟約的關係,隨即阿美娜很平常的將手放在胸前,迴敬了一個安息式禮儀,才說道。


    “羌王信守承諾,果然發兵前來,阿美娜感激萬分,也是十分喜悅再見羌王,隻是恁麾下都是勇士猛者,阿美娜是不敢與他們比肩的。”


    聽阿美娜這麽一說,麻犀內心十分喜悅,隻覺得這發兵之舉定然沒錯,又加上今日看到了這女子的戎裝之姿,大飽了眼福,或許日後功成之際能博得美人一笑,見得那麵紗下的芳容,那就更好了。


    隨即他開心的大笑了起來,隻點頭迴禮,然後帶著笑意往阿美娜身上那些穿著安息帝國甲胄的騎兵看去。


    隻見那些將士各個都是精壯,甲胄武器齊整,頭盔有護麵,隻露出嘴部以及那一雙雙冷峻的雙眼,而坐騎非常俊美,正如同他們領軍的阿美娜一般,透露出一股神秘感,一看便是十足的精銳。


    羌王不由得從內心覺得這阿美娜也是有十分本事,竟然在這大漢聚集得起這麽一隻騎兵,直感覺比他最精銳的衛隊還要厲害,他不禁暗暗點頭,更加信服這阿美娜是做大事的人。


    “這等有益於你我雙方的戰爭,本王是肯定不會昏聵到錯失的,嗯,看看這些騎兵,嗯,卻都是精兵啊,不愧是阿美娜小姐,卻是有這等本事培養起這麽一隻騎兵,想必花費了不知多少精力吧!”


    培養一支精銳騎兵自然非常困難的,這不必麻犀說,阿美娜都深有體會,先要士兵學會禦馬,等到嫻熟之後加上武器再練,沒個一年半載都不能算是騎兵。


    若是阿美娜真是安息帝國的總督子女的話,在大漢養起這麽一鏢人馬的確需要不知多大的人力物力。


    不過阿美娜現在可以嘴角上揚,畢竟她並不需要那麽麻煩便擁有了這麽一隻精銳騎兵,若是麻犀知道真相,或許是個很殘忍的結果。


    “未曾有些資本,我也沒有與羌王結盟的資本,所以今日帶兵前來,真正第二次展現了我的誠意,希望之後我們合作愉快。”


    羌王對於這個短暫的迎接十分滿意,心情也十分不錯,也沒有多久,羌王便熱情的和阿美娜又寒暄了幾句,隨即感覺日頭不剩多少,隨即邀她及其這些騎兵前往營寨中去。


    由於阿美娜的軍隊是客軍,所以羌王特意為這支軍隊搞了特權,圈了營寨的一個地方出來,提供了皮帳,馬廄,當然還有糧草等等,算是待客非常好的主軍。


    羌王由於還有族內的事情商議,便沒有邀請阿美娜前去,隻請阿美娜前去準備好的營帳休息一晚,等明日商議軍機時再為邀請。


    阿美娜自然十分樂意這個安排,隨即也不多事,隻帶著自己的軍士在其侍衛長吉卡的帶領下前去。


    原本留守在羌人這邊的安通(縻銅)等人得聽阿美娜前來,自然也十分欣喜,隻在客軍營帳區前接住了部隊。


    麻犀的侍衛長吉卡將人帶到了也沒有多言語便道迴去,阿美娜感覺這侍衛長倒是個武勇人,便隨便寒暄了幾句才送其歸去,如此才和自己弟兄們言語。


    等不見了外人,看著阿美娜帶來的這支兵馬,安通,安開(方貴),安利(陳豐)卻是十分的喜悅,隻明白他們便是要真正統禦他們了,隨即便耐不住去看那些下了馬的精壯軍士。


    最後,安開和安利得了安通的口令,便帶著這些將士前去分配營帳去了,而安通則留下來與阿美娜說話。


    “先生,你可算來了,隻我們幾個每天都是戰戰兢兢,如今咱們有了這麽些個兄弟,底氣都足了。”


    感受安通臉上泛著的喜悅,阿美娜自然明白這個兄弟言語中的意思,畢竟作為留守的人,在她帶這些人馬之前,對於羌人來說,都不能信任他們,自身安危多多少少會有威脅。


    如今有了這些騎兵,雖然才一千多人,比之一萬多人的羌人那還占不到十分之一,不過就算這樣,這已經算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所謂弱國無外交,無兵無底氣。


    現在就是有了底氣,有了挺起腰板的資本。


    “兄弟辛苦了,讓你們留守在此作為交涉之人,卻是浪費這打仗的身板,也苦了你們這張嘴了,現在這場戰就要打開了,少不得讓你們展露身手了。”


    得了阿美娜的話,就如同注入強心劑一般,安通內心很高興,便拍拍胸膛道。


    “為先生辦事說什麽辛苦不辛苦的,隻讓某心裏敞亮。”


    說完,他看了看這暗下來的天,又往客軍營帳區外看了看,隻覺得在此處不好說話,隻對阿美娜道。


    “哈哈,先生遠來,卻是某疏忽了,卻是先請進營帳中去休息一下,那兩個兄弟一會就迴來了,那樣我們再好好敘一敘。”


    細心如安通,阿美娜的確是有些困乏了,而且隔牆有耳,先入營帳去的確好過在這外麵,隨即臉上泛起了笑意道。


    “嗯,如此也好,便勞兄弟帶路吧。”


    安通也少不得一笑,便帶了阿美娜往客軍營帳區中央的營帳去。


    隻行走間,除了阿美娜帶來的騎兵走入各自的分配的營帳,她還發現了不少穿著簡陋的羌人奴隸軍士在軍營裏麵忙碌的幫著忙,諸如將馬匹牽到馬廄裏麵,加上草料,還有給勞累的軍士們送去食物等等。


    阿美娜臉上暗暗生出疑惑感,安通發現了自家先生的疑惑,隻道過後解釋,她也不計較,隻先跟隨安通到營帳之中去。


    入了營帳,隻覺得裏麵空間並不小,分辨出裏麵陳設便是尋常之物,地上倒是有木地板鋪著,還有幾張桌案在地板上擺著,阿美娜也是有些乏了,便隨便揀了一張作案坐了。


    因為得知阿美娜今天會到,所以安通命人提前準備了一些吃食,見阿美娜就座了,便給她端了上來。


    阿美娜坐在桌案前,舒了一口氣,將抱在手裏的頭盔放在一旁,放下了麵紗,然後抓起一隻羊腿便咬了起來。


    安通見阿美娜這幅熟悉的習慣倒是也不奇怪,隻自己也在一張桌案前坐了下來,便開腔道。


    “先生肯定在疑問外麵那些奴隸仆從軍吧!”


    咬著羊腿的阿美娜倒是聽到努力仆從軍也猜到了其中原委,不過她疑惑的是這些人怎麽多是白人。


    “的確,奴隸仆從軍我倒是知道,畢竟運送糧草都需要,就像我們的輔軍一樣,隻是他們怎麽這麽多的白人?我看有半數是白人。”


    安通見阿美娜是對這事好奇,便解釋道。


    “嗨,就這啊,這是羌王的意思,大軍到達古鬆林後,按照預計的要搭建營帳,我們沒有那麽多人,她他便派來了這小百來人,雖然我和幾位兄弟都是漢人模樣,不過他認為先生你是白人,便將這些西域白人也派來了,估計是讓你有些親近感。”


    如此,阿美娜倒是不由得一笑,搖搖頭。


    “這個羌王正事不行,這些事情倒是來的順暢,我聽說許多西域人來涼州經商,被他們劫掠來,應該便是他們了吧,隻是遭受最多的應該還是漢人,所以這次他們的奴隸仆從軍漢人占了多少?”


    聽阿美娜這麽一問,安通也是搖起了頭,畢竟重點在最後麵,便是漢人數量,這也是讓他不太舒服的事情,隨意他想了想道。


    “據我所知,為了支持這麽大的行軍,各百騎,千騎將都貢獻了自己的奴隸來運送輜重糧草,估計不下一兩千吧,哎,除了漢人,其中還有其他羌種的不服從者,氐人,西域人等,數量也是不小。”


    安通說著,臉上不由得一冷,將手敲了桌麵上一下又道。


    “最可氣的是,其中八成以上是漢人,這奴隸製真的很讓人窩火也。”


    奴隸,的確對於後世而言很是陌生,不過在曆史上確實存在過的,就阿美娜知道的,這羌人的奴隸在平常時候不止要服務百騎將,千騎將等奴隸主,為他們從事生產,還要在戰爭時期作為輔軍作戰,根本沒有自由,而且奴隸主對他們可以說是想殺就殺。


    阿美娜對於奴隸製很厭惡,雖然明麵上的秦漢之際,奴隸製便已經結束,不過就算是大漢境內也還是存在奴隸的,雖然沒有明麵上的叫奴隸,而是根據不同的身份,被稱之為奴、婢、僮,又或被稱之為臣、妾。


    這些稱謂不同的奴隸雖然身份各異,但都可以被當作財產買賣。王莽在談及奴婢時就提到:又置奴婢之市,與牛馬同欄。


    其實在大漢境內,各王公貴族豢養的家僮,私兵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奴隸,下場少不得比阿美娜遇到的這些羌人奴隸強。


    正是因為這樣,漢末各豪強起兵割據時才能拉扯起這麽多人,畢竟戰爭蔓延後,近六千萬的大漢子民,淪為奴隸的人又不知有多少。


    想到這,阿美娜搖搖頭,隻輕道。


    “奴隸製的確可惡,不過這事情並不是輕易遏止的,漢羌戰爭那麽多,羌人中有漢人奴隸,漢人中有羌人俘虜,這是不可控的,咱們還是經曆贏了這場戰爭,然後將眼前的火解開吧!”


    安通聽阿美娜勸解,心裏舒開了些,隨即他又和阿美娜談了一些這些日子過來的小事,算是轉移這個不太舒服的話題。


    眼瞧著阿美娜和安通便吃便聊,倒是讓她了解到麻犀當真是下了血本,甚至連和他不對付的東傀帶了其大半的勢力前來,還有前來當軍師的二長老東恰。


    而留守西海大本營的是東傀一派大長老東烏,還有麻犀這邊的四,五長老,這樣兩邊平衡,倒是免去了一些危機。


    阿美娜對於他們的安排並沒有太過關心,畢竟這對兄弟的關係十分微妙,會不會上演兄弟閻牆的戲碼也說不定,她隻希望這目前的戰爭不要出岔子便好了。


    大概了解了大概信息,阿美娜便和安通又寒暄了一下,最後隻等安開和安利來了之後再聊聊自己這方對我部署,如此又該是一個晚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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