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初刻,姬嵐踏進晨曦堂的大門,看見外公在門口等候,雙手背向後麵,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姬嵐笑嘻嘻的跑了過去:“外公,瞧你手背著,該不會是有什麽東西要給我一個驚喜吧?”


    姚正遠從背後拿出一把桃木劍,大小尺寸和樣式居然跟姬嵐爹留下的那把幾乎一模一樣:“姬嵐第一天來晨曦堂,我當然得送一樣好東西,是外公親手製作的,祝嵐兒天天進步。”


    “多謝外公!”姬嵐接過木劍,想到這一會雖然拿著仿造的,但是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從姚家手裏奪迴那把真的來。


    殊不知,姚正遠送她的這把桃木劍,也是這個用意。


    “姬嵐,你真的來了。”姚希楠一身月白袍子,站在晨曦堂的大門口,在陽光下笑得格外耀眼。


    姬嵐迴過頭,打招唿道:“五哥早。”


    姚希楠的目光果然一下子落到桃木劍上:“咦?爺爺送的?”


    “嗯。”姬嵐打趣道,“第一天上課,外公送我桃木劍,五哥你該送我什麽呢?”


    姚希楠在衣襟裏掏了掏,掏出一個翠綠色的玉鐲來,放在姬嵐手心裏:“這個叫做儲物鐲,想必你開始修煉以後用得著吧。”


    即使是最下品的儲物袋,一個至少也得一塊靈石,姬嵐自然是承擔不起的。而她也正缺這樣一個可以藏私物的容器。姬嵐本來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帶禮物來了,而且選的如此貼心,姬嵐當即道了謝,歡喜地收下了。


    姚正遠道:“嵐兒,按照規矩這晨曦堂我是進不去的,你就跟希楠一起進去吧。”


    不等姬嵐迴答,姚希楠就拉起姬嵐的手,道:“爺爺放心,我會照顧好姬嵐的。”


    “嗯,希楠你也要好好修煉。”姚正遠寵溺地摸了摸姚希楠的頭,“好了,快要上課了,你們快走吧。”


    姚希楠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爺爺再見。”便拉著姬嵐往前麵走去。


    姬嵐走在後麵。那一刻,隻見晨日下,白色的少年背影衣擺飄飄,步履翩翩,背景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四角涼亭,亭下是一池粼粼的碧湖。


    晨曦堂,所指的就是這建在湖麵上的四方亭子。湖下就是靈脈的一條分支所過之處,所以這裏靈氣尤其濃鬱,是整個姚府最適合修煉的地方。


    走上通往涼亭的木橋,姬嵐往裏一望,看似姚家第三輩的弟子們都已經到齊了。姚希楠拉姬嵐走上涼亭的石階,隨便坐在了兩張相鄰的蒲團上。姬嵐數了數,除了她和姚希楠,這裏還有三男四女。


    這時,姚家的兩位長輩,族長姚正一和姚正均也走到了涼亭裏。小輩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站起來問好。


    族長姚正一緩緩地走到人群正前,微笑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從今天開始,我們的功課會加一門劍法。所以以後每天辰時由我來教授。巳時以後還是照常跟著你們二爺爺修煉。”


    按照族長的指示,姚家弟子們在涼亭站成了兩排,年紀小的在前,年紀大的在後。姬嵐和姚家排行十一的姚若珊是這一些弟子中年紀最小的,都是隻有六歲,一同站在第一排。


    族長從儲物箱中拿出九把木劍,一一分給這群弟子們。他自己卻是請出姬嵐的家傳桃木劍。


    演示了一招直刺之後,族長便讓他們反複練習這一招,一直到巳時,宣布今天的練劍到此為止,各人繼續打坐修煉。


    姬嵐原本以為她可以離開晨曦堂,不想族長卻叫住了她。這令她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族長將她帶到涼亭跟岸邊連接的大橋上,道:“姬嵐,既然我決定教你劍法,而你修煉的資質又不好,那麽他們八人煉氣的時間,你便要專心練劍。從今天起,不到酉時,你不能離開晨曦堂。現在,你繼續練劍吧。”


    姬嵐點頭道了一聲:“是。”起初,她還不察覺這有什麽異常,但一連一個月下來,族長吩咐其他弟子可以自由選擇是否練劍,而她必須每天重複這死板的一招長達五個時辰,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因為練劍,她修煉就沒有時間。所以這些日子,她煉氣的水平停留在一個月前,絲毫未進。而族長教她的劍招,就隻有第一天的那一招直刺。


    若說這就是姬家劍譜上所載的劍法,誰會信?糊弄小孩還差不多。


    姬嵐不禁開始懷疑,族長是不是故意將她的時間浪費在無用的練劍上,而斷絕了她的修煉之路?


    她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但算來除了睡覺,練劍,吃飯以及處理各種雜務的時間,她隻剩下半個時辰來自由支配。這隻是族中子弟們修煉時間的十分之一,加上她資質就不行,再想趕上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


    認真地思索過以後,她決定每天抽出兩個時辰睡覺的時間,來抓緊煉氣。這樣一來,她每天的睡眠時間便隻有兩個時辰。


    但姬嵐畢竟隻是一個六歲孩童的軀體。持續了幾天,便頂不住白天昏昏的睡意,好幾次在練劍的時候睡著。好在族長不怎麽理她,兀自參研姬家的劍法去了。


    這日,趁著族長和二外公不在,姬嵐又撐著木劍打了個盹,醒來見到麵前不知怎的多了一張黃色的羅網,裏麵罩著一隻雛雀。姬嵐揮劍就將羅網挑了開,雛雀得到自由,撲閃著翅膀飛了起來,繞姬嵐轉了一圈,似乎是在感謝她,然後飛過圍牆而走了。


    一聲女童的嬌喝響起:“你賠我的雀來!”


    姬嵐一轉臉,就見到姚家三輩裏最小的一個女孩,十一妹姚若珊,對著她怒目而視。一件白色半臂上襖下配著一條紅色褶裙,披著一件,顯得她紅裝素裹,格外尊貴。一對烏黑油亮的發髻下,幾縷俏皮的發絲垂於耳畔。


    隻可惜她將臉急的通紅,破壞了美貌。


    姬嵐忙道:“真是對不起,我並不知道那隻雀是你抓的。可現在它已經飛走了。”


    “這我不管!反正你放了我的雀,你就得賠我!”


    姬嵐無奈地歎氣,到底是大小姐,天真任性的過頭了。


    姚若珊怒眉一豎,一身紅裝的身影像風一樣朝姬嵐逼近。姬嵐感覺到對方手掌充滿了靈力。光憑姚若珊煉氣一層的水平,還不會用任何術法,所以也頂多隻是將靈力運至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加強力道罷了。但那一掌要是實打實地打到姬嵐身上,恐怕最起碼都是個骨折的下場。


    姬嵐下意識地也運用那不怎麽熟練的靈力,卻在注視著對方手掌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對方的動作突然放慢了許多倍。與此同時,她自身的動作,也同樣地放慢了相同的倍數。


    她忽然意識到,那不是他們的動作放慢了,而是她一用靈力,她的眼睛就自然而然地會將對方的動作放慢看。驚訝不已的同時,她也胸有成竹地舉起劍柄的粗端,對準了對方的手掌心。


    “砰!”的一聲巨響,姬嵐看到木劍從她手裏飛出去的慢動作,以及姚若珊吃痛地捂著手心,表情開始猙獰地扭曲起來。


    時間似乎又在姬嵐麵前一下恢複了正常。姚若珊嘴巴一癟,大聲哭起來。


    所有的孩子聞聲,紛紛地朝姚若珊圍過去。這其中,十歲的八姐姚若思跟姚若珊平時最是要好的,一邊安慰著姚若珊,一邊噓寒問暖地道:“是誰欺負你了?”


    姚若珊抬起手來,指了指一個人站在遠處的姬嵐,然後埋頭哭得更大聲了。


    姚若思一步跨到姬嵐身邊,一身紫色的靈綢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她驕傲地揚著下巴,眼裏滿是蔑視地斜睨著姬嵐:“居然敢欺負十一妹,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個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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