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歐陽鈞煞有介事的一聲“請進”,陸逸愕然看著楚驚天從門外走進來,隻見轉眼間的功夫,這個家夥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方才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翼而飛,又恢複了平常冷俊孤傲的形象,仿佛陸逸方才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不過楚驚天還真是給歐陽鈞送酒來的,倒是讓陸逸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之前的傳言,也就沒有那麽驚訝了,畢竟歐陽鈞來到鑄劍穀七年的時間,正義堂上下他僅給楚驚天鑄造了一把劍,可見楚驚天很對他的脾氣。


    原本有些沉悶的鑄劍穀因為楚驚天的到來而多了幾分生機,隻不過楚驚天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臨走的時候又從歐陽鈞這裏順走了不少好東西,讓歐陽鈞大是心疼,連劍也不鑄了,一個人徑自躲到房間裏喝起了悶酒。


    其實陸逸卻能夠看得出來,歐陽鈞並不是因為被楚驚天順走了東西而鬱悶,而是因為楚驚天要出門執行任務,而且看樣子這次任務還十分危險,這麽多年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脾氣的忘年之交,也是擔心楚驚天的安危。


    陸逸並沒有立刻從鑄劍房離開,而是十分勤快的把鑄劍房認認真真收拾打掃一番,又把鑄劍用的工具分門別類按照原來的位置放好,最後又將鑄劍爐中的爐火圍擋好之後這才離去。


    鑄劍穀中並不隻有歐陽鈞和陸逸兩人,實際上還有不少正義堂的弟子,內門的和外門的都有,來鑄劍穀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要打造自己的兵刃,隻有像陸逸這樣的極少數人是被“發配”到鑄劍穀打雜。


    當然在別人眼裏這是打雜,在陸逸的眼裏卻是十分難得的學習機會,匆匆吃過晚飯,又給歐陽鈞端去一些,陸逸便一個人來到鑄劍穀的深處,找到一個四下無人的空地,繼續他每晚不輟的練功。


    陸逸先是練了一套長拳,才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已經氣喘籲籲,真氣無以為繼,不過他並不氣餒,咬著牙把一套拳法打完之後,這才坐下吐納休息。


    這套長拳是韓先鋒傳授給他的,乃是脫胎於武當派入門拳法之一的武當長拳,隻是陸逸身體虛弱,根本不能將武當長拳橫擊直劈、攔截架格,出手迅猛有力的精髓發揮出來.


    一番吐納之後陸逸又開始練習劍法,他隨身攜帶的那柄長劍被他投入到熔鐵爐中化作一灘鐵水,如今連個趁手的兵刃都沒有,幹脆就地折了一根樹枝拿在手中,將從韓先鋒那裏學來的一套殘破不全的劍法斷斷續續使出來.


    這倒也不能怪韓先鋒等人藏拙,實在是因為臥虎寨三大當家中,韓先鋒擅長的是刀法,童嶽擅長的是掌法,而唿延鴻擅長的則是鞭法,三人在劍法上根本沒什麽造詣,而韓先鋒卻執意要陸逸練劍,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一套殘缺不全的劍法丟給陸逸學習,也幸虧陸逸內力不深,否則就這麽練下去遲早有一天內傷沒有複發,他就先走火入魔了。


    這套劍法雖然殘缺不全,隻有五招,但是卻深奧無比,陸逸從能夠拿起鐵劍的時候就開始練習這套劍法,雖然能夠將每一招每一式施展出來,但是卻一直無法將這五招劍法連貫起來,更別提一氣嗬成的融會貫通了,每次一套劍法斷斷續續的施展開來,不但累的氣喘籲籲,體內鬱積的真氣也蠢蠢欲動,一套劍法下來幾乎累個半死。


    然而今天再練習這套劍法的時候,陸逸突然驚奇的發現,體內鬱積的那股真氣竟然沒有再發作,就跟消失了一般,他不禁又驚又喜,咬著牙一口氣把五招劍法一招接一招的施展開來,雖然仍舊不甚連貫,但是對於每一招每一式的領悟又加深了幾分。


    難道說是因為之前的鐵劍太沉?還是說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自己的劍法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陸逸一邊練劍一遍閉目思索,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破空之聲傳來,陸逸急忙睜開眼睛,就見一道暗器向他胸前打來,情急之中他不及細想,急忙將手中的樹枝舞的密不透風,護住胸前的要害部位。


    然而這道暗器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竟然直接穿透陸逸的防護,“噗”的一聲打在陸逸的肩頭,疼的他悶哼一聲,一個趔趄,手中的樹枝也差點拿不穩,這個時候隻聽“吧嗒”一聲,暗器掉落在地上,赫然是一根長不及兩寸的樹枝。


    陸逸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強忍著肩頭的疼痛把樹枝橫在胸前,擺出一副防護的架勢,對著樹林喝道:“誰?”


    然而寂靜的樹林中並沒有人出聲,而迴應他的仍然是一截樹枝,不過這一次樹枝飛來的速度並不快,仍舊是打向陸逸的肩頭,早有準備的陸逸急忙閃身躲避,同時手中樹枝一翻,自下向斜上方刺出,打算將樹枝挑落。


    然而就在陸逸陸逸手中的樹枝將要碰到飛來的樹枝的一刹那,飛來的折根樹枝突然跟長了眼睛一樣,驟然間加快了速度,以毫厘之差避過陸逸的攔截,“噗”的一聲再次打在陸逸的肩頭,力道之強竟然遠勝第一次,直撞得他蹬蹬瞪連退三步,這才卸去樹枝上的力道。


    “到底是哪位師兄與小弟開玩笑?還請現身一見。”雖然隻有兩招的功夫,陸逸明顯感覺出來他的武功跟對方相比差的太遠,幹脆將手中樹枝往身後一背,向樹林之中喊道。


    對方雖然隱藏在暗處,出手也很淩厲,但是並沒有要傷他的意思,否則的話打在他身上的就不是兩根樹枝,而是兩個真正的暗器了。


    而且這裏可是正義堂的後山,不遠處就是正義堂巡邏的弟子,江湖上還沒有多少人敢夜闖正義堂行兇殺人的。


    然而陸逸雖然能夠看出對方並沒有多少惡意,但是卻猜不出對方的身份,而且對方又藏在樹林之中,連一聲動靜都沒有發出,使用的又是最為尋常的暗器手法,根本就無法進行判斷。


    樹林之中仍然沒人說話,迴應他的還是樹枝,隻不過這次變成了兩根,兩根樹枝一左一右襲來,頓時左右騰挪的路子全部堵住,陸逸隻得往後退,然而才退一步就被一棵樹擋住了後退的路,無奈之下他隻得出劍應對,手中樹枝一抖,拚著被後麵一根樹枝擊中的受傷的風險,也要把率先飛來的樹枝打落。


    然而任陸逸把樹枝抖得唿唿生風,最後卻連樹枝的影子都沒有碰到,兩根樹枝一前一後打在他的左右肩頭,如果射來的是兩支箭的話,此刻他已經被死死地釘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陸逸頓時有些憤怒,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啊,既沒有招你又沒有惹你的,想練暗器也不能全往我身上招唿吧?難道這片樹林是你家的不成?就算是你家的,你不想讓我在這裏練劍,你起碼吱一聲啊,吱一聲我不就走了嗎?


    想到這裏他索性把樹枝往地上一扔,然後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對著樹林就砸了過去,頓時就聽見噗通兩聲石頭落地的聲音,驚起一片在樹林中棲息的鳥兒,然而對方仍舊沒有任何聲息,仍舊沒有要露麵的意思。


    又等了好一會兒的功夫,終於再沒有被當做暗器的樹枝從樹林裏射出來,眼看著已經到了三更時分,陸逸鬱悶的迴到房間,脫掉衣服準備洗漱一番的時候,突然發現肩頭被樹枝擊中的地方竟然變的一片烏青。


    陸逸不禁心中駭然,雖然他也曾聽韓先鋒等人說過,江湖上的絕頂高手能做到摘葉飛花皆可傷人的地步,但是那畢竟是聽韓先鋒等人說的,他並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然而從今天晚上的情況來看,他分明是遇到了一個這樣的絕頂高手,隻是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又到底為什麽要刁難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難道是說有人故意捉弄他不成?可是有誰這麽無聊,半夜裏不睡覺跑到這鑄劍穀來,就是為了把他陸逸給捉弄一番?


    陸逸用冷水泡著澡,這是他從記事開始就一直保持的習慣,為的就是延緩體內那股至剛至陽的真氣的發作時間,陸逸閉上眼睛,感受著刺骨的冷氣侵入四肢百骸之中,他仿佛也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逸猛地睜開眼睛,連衣服都沒有顧得上穿,一個鯉魚打挺從洗澡桶裏爬出來,一把將插在門上的門栓抄在手中,唿唿生風的舞了起來,使得赫然還是那五招劍法,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當陸逸在使出第一招和第二招的時候,中間的停頓和生澀竟然已經消失不見。


    那個人在幫自己?陸逸心中又驚又喜,剛才他放空自己,神遊物外的時候,不由自主迴憶起晚上被樹枝擊中的情形,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被兩根樹枝逼的不得不拿著樹枝迎戰的動作,竟然能夠將第一招和第二招劍法給連貫起來,頓時大喜過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麵踹開,緊接著就聽到歐陽鈞在門口吼道:“陸小子,快點給我滾起來,打鐵了!”


    陸逸正光著身子在房間裏練劍,突然被歐陽鈞破門而入,他這才想起自己沒穿衣服,頓時尖叫一聲,蹭的一聲竄進了被窩裏:“歐大師,你幹什麽?”


    歐陽鈞哪裏知道陸逸沒有栓門,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他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頓時有一種想把陸逸揪起來暴打一頓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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