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那婆子就事無巨細的招了。


    “如婆子所說,是夫人身邊的白芍拿著牌子給她的信兒,說是夫人的命,給大公子的飯菜中下藥,等事成她那在外不學無術的兒子就給找個好差事。


    她本是在廚房燒火的,能接觸到各個院子的飯菜,都按照吩咐下在了大公子的碗中。”


    於媽媽將那婆子的話都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李雯希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恐怕這事不簡單,一時有些後悔剛才自己的衝動,不肯再輕易開口。


    她看著始終未曾開口的李雯君,眸子漸深。


    鄒氏心虛,她的確是吩咐過人,但絕非這個婆子,於是連聲否認:“光憑一張嘴,說是我吩咐的就是我吩咐的,欺負了我兒還不夠,還要將我汙蔑成兇手。”


    “空口無憑,的確不能認定。”侯爺發話。


    於媽媽又說,“那婆子也說了,當時她也是這樣說的,不敢接這樣的活,但白芍拿出了夫人的牌子,她才答應下來了,又怕夫人反悔,這才偷了牌子帶在身上。”


    牌子呈上,就是鄒氏手上的對牌,這是當家主母的象征,同管家對牌不同。


    鄒氏腳下綿軟,險些沒有站住。


    這樣重要的東西,若非她命,絕對不會落到一個廚房的婆子手裏。


    可若是不拿出來,當奴才的也怕自己被當槍使了,畢竟這事不小,不拿出來不好辦事。


    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鄒氏,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老夫人佛珠正好轉了一圈,手一下停住。


    當兒媳多年,看了老夫人多少年的臉色,鄒氏能不清楚老夫人是真的生氣了。


    可她···


    “我冤枉啊!”


    侯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憤怒道:“明遠是世子,我對他,寄予厚望!


    耽誤三年春闈,還淪為笑柄,明遠還如何立足,侯府還如何立足!”


    最後一句侯爺幾乎是吼出來的,嚇壞了跪在地上的鄒氏。


    他本就是同老夫人一樣的人,母子相像,都是隻重利益的涼薄之人,麵子比天大,親情又算的了什麽。


    鄒氏聲淚俱下,字字如同泣血一般,“侯爺明鑒,妾寧可自己上刀山火海,也不能坑害明遠啊,明遠前途被毀,對我有什麽好處!


    妾願發誓,若是我對明遠下手,就讓我不得好,永世不得安寧!”


    她的確是動了害人的心思,但這是李明霖那死崽子應得的,他憑什麽占了明遠的長子之位。


    至於明遠她兒,她就是敢發誓!


    鄒氏連誓都敢發,氣的侯爺臉漲紅,青筋蹦起,“人證物證都在,你還在狡辯。”


    李雯君適時走上前,為鄒氏辯駁道:“父親息怒,母親絕對不會害二哥,這一點府中人都知道,至於那婆子,說的可是對大哥下藥,和二哥無關啊。”


    鄒氏不會害明遠,這一點的確是毋庸置疑,但若鄒氏不認,明遠又是如何中了瀉藥,若鄒氏不認,兇手又是誰,婆子的證詞又怎麽迴事,對牌又如何解釋。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侯爺這個當家人,事情沒個結果,他的火白發了?


    當家人的威嚴怎能被踐踏,侯爺大怒,“那明霖呢,你不對明遠下手,明霖就能下手了?你這毒婦!”


    維護了多年的夫妻感情,在此刻粉碎的徹底。


    鄒氏的心霎時就冷了,從裏到外,徹徹底底。


    一直以來庶長子都是她心裏的一根刺,人盡皆知,明明她才是正室,兒子卻不是長子。


    “誰家主母做成我這樣子!一個奴婢生的卑賤貨,也配的上長子,我就是瞧他不順眼,我就是想讓他身敗名裂,下瀉藥都是我仁慈,我就該給他下毒藥,讓他直接死了!”


    鄒氏徹底撕破了臉,不顧形象歇斯底裏的喊著。


    侯爺的眼神也徹底冷了下去,“明霖是我的兒子,留著老子的血,他卑賤,那本侯算什麽。”


    “不管嫡庶,都是侯府的後代,鄒氏,你糊塗啊。”老夫人這會兒又當起了好人,苦口婆心的勸。


    “不過,既然你承認給明霖下瀉藥是真,那為何明遠會中了瀉藥。”老夫人又問。


    鄒氏麵目猙獰道:“定是那小畜生報複!”


    “你給我閉嘴!”侯爺順手抄起茶杯就砸了過去,正中鄒氏的額頭,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侯爺怎麽能忍受有人一遍遍說他的孩子是畜生,那他豈不是成了大畜生了。


    門外的婆子嗚咽了一聲,聲音嘶啞,“奴婢沒有背叛夫人,藥···下在藍色盤子裏···六道菜···沒有背叛夫人。”


    李雯君聞聲捂嘴驚唿,震驚的樣子惹來了眾人的注意。


    “君丫頭,你怎麽了。”老夫人眼尖的盯著她,問道。


    李雯君麵露擔憂,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麽話還不說!”侯爺吼道。


    “會不會是那婆子下錯了···”


    鄒氏急忙否認,“怎麽可能!修竹院和青樸院用的盤子不一樣,傻子都認得,怎麽會認錯!”


    府中為了好分辨,每個院子用的盤子碗筷圖案顏色都各不相同,就像李雯君和李雯希兩個姑娘用的都是梅花紋的盤子,隻是李雯君是黃色,李雯希是粉色。


    李明遠和李明霖男子都是竹子,明遠為綠竹,明霖是藍竹。


    顏色區分,三歲小兒都尚可分別,的確不會錯。


    老夫人思索了片刻,吩咐了一聲,“將兩個院子的盤子都拿上來,誰也不許多說,叫那婆子認。”


    丫鬟一路小跑將盤子帶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婆子顫抖地指向那綠竹說道:“藍色盤子···六道···奴婢死都記得。”


    鄒氏愣了,又慌了。


    “一派胡言!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鄒氏被丫鬟拉住,李雯君隻能上前問,“那另一個是什麽色?”


    “綠的,奴婢雖然不識字···但不至連色都不認識。”


    李雯君十分迷惑道:“如此明目張膽的指鹿為馬的,你倒是第一個,會不會是裝的?”


    一直在外頭的大夫實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容老夫插一句,老夫年輕時當遊醫的時候,到是真的見過不識色的人。


    他們天地自然叫的沒錯,但你若指著顏料問,不告訴他原本的色,她就會按照自己的知道色去認。


    就比如她知道天為藍,但她看到的實際天是綠的,於是當你指著綠顏料問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說這是藍,天一樣的藍。


    這婆子藍綠不分,倒是典型。”


    一席話驚醒眾人,那婆子倒是不依了,“我認得,我認得,這就是藍的,藍的!”


    侯府的大夫從前就是出名的遊醫請進來的,醫術自然是毋庸置疑,老夫人當然信,於是吩咐了一聲,“去查查,這婆子到底是裝的還是確有其事。”


    於媽媽親自跑了一趟,不多時就趕了迴來。


    “他那兒子就在府外等著呢,稍一盤問就都招了,說從小他娘從小就經常指著他的綠衣裳說這藍布好看耐穿,惹的他也會跟著叫錯被人嘲笑是色瞎子。”


    鄒氏聽完喉間湧起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來。


    “是我害了明遠···是我···”


    婆子沒撒謊,她的確沒有背叛鄒氏。


    藍色盤子,六道菜,一盤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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