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的訂婚宴定在出國之前,也就是七月底了。


    在這之前林清屏收到了顧鈞成的來信,確切地說是迴信。


    迴信的內容,先是恭喜二妹,然後並沒有催她快點去海島,隻針對她去信時說明的問題給了迴複。


    林清屏給他寫信,就說二妹和雲旗要訂婚,她會把她現有存款分給二妹一份,給二妹底氣。


    這是林清屏早就打算好的。


    二妹是她帶出來的,從把人領出林家村那一刻開始,二妹在她心中就是重生後最重要的人之一,二妹的這一生,也一定要是幸福的一生。


    她寫信過去的時候就知道顧鈞成不會有意見。


    當年,他們剛剛結婚的時候,條件遠不如現在這麽好,她也還沒開始掙錢,他就特意打電話到村裏,叮囑她,錢想花就花,不要又顧忌。


    所以,這次告訴他,也隻是尊重他而已。


    他果然和她所想的那樣,沒什麽意見,反而叮囑她,不能讓二妹受委屈,並且同時寄來了一個包裹,是兩條珍珠項鏈,他說一條給她,一條送給二妹做訂婚禮物。


    以林清屏上輩子的經曆和眼光來看,這項鏈應該挺貴,一顆顆珍珠圓潤飽滿,大小均勻,而且,是野生珍珠。


    林清屏沒有再寫信過去問詳情,反正,等二妹訂婚宴結束,她就準備奔赴海島去了。


    二妹的訂婚宴簡單卻不失隆重。


    簡單是因為規模小,就親朋好友兩三桌做見證,隆重,則是雲家的用心程度,該有的,一樣不缺。


    至於柳雁,再怎麽不喜歡林家的人,在訂婚儀式上也笑語晏晏,不敢擺臉色。


    整個訂婚儀式,唯一臉色不好看的人是雲小山,從露麵的第一刻開始,就耷拉著個臉,還時不時橫眉豎眼的,看誰都不高興。


    雲小山跟林青雲沒有什麽恩怨,可以說,除了跟誌遠以外,和在座的其他每一位都沒有什麽,所以,他鼓著眼睛時不時瞪一下的人,隻會是誌遠。


    誌遠隻當沒看見,歡歡喜喜和小麥說著話。


    終於,雲小山忍不住了,氣鼓鼓跑到誌遠麵前,大聲叫他的名字,“李誌遠!”


    誌遠抬起頭,看見雲小山氣得漲紅的臉,以及,圓溜溜的眼睛裏,含著的眼淚。


    竟然氣得要哭了……


    “雲小山,你幹嘛要哭了?”小麥小聲問。


    雲小山哼了一聲,“誰要哭?我才沒有要哭!我是來找李誌遠算賬的!”


    “我?”誌遠一臉無辜,他怎麽了?他根本就沒惹過雲小山好嗎?


    雲小山愈加氣憤,“李誌遠,你說,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不喜歡我?你二姨都要當我嬸嬸了,你怎麽還是不喜歡我?”


    “我……”誌遠想說,他從來就沒有瞧不起誰,至於喜歡……誌遠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雲小山,你到底想說什麽?”


    雲小山嘴巴一癟,真的要哭出來了,“李誌遠,你是不是要走了?你要走了,你給每一個人都寫了明信片,都送了禮物,為什麽就沒有我的?”


    誌遠:……


    “李誌遠,你到現在還瞧不起我嗎?我都改了!我再也沒有打過人了!你為什麽還不喜歡我?”雲小山說著,實在忍不住,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另一桌,柳雁看見了,臉色一變,就要過來替兒子出氣,被雲嚴眼神製止。


    柳雁還想說,就算是訂婚宴,也不能由著野小子欺負她兒子!


    但,她還沒說出她這句話來,雲小山那邊的情形就發生了變化。


    誌遠看著大哭的雲小山,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來,遞到雲小山麵前。


    雲小山一看,還在抽噎著,眼裏卻閃起了亮光,“是……是給我的嗎?”


    “是的。”誌遠道,“希望你能用它寫出美好的未來。”


    這句話林清屏都聽見了,隻覺得酸得掉牙,忍住了不笑。


    雲小山緊緊拽著鋼筆,用力點頭,“我會的!這個給你,李誌遠!”


    雲小山也給誌遠準備了禮物,裝在一個看起來就很昂貴的盒子裏。


    “謝謝。”誌遠也說了一聲。


    雲小山含著眼淚一笑,迴到自己座位——雲嚴身邊,和他爸顯擺誌遠送他的禮物去了,隻有柳雁在一旁翻白眼:這都是什麽便宜鋼筆啊!哪有她給兒子買的好!


    但這話,她也隻敢翻在白眼裏而已,不敢說出來。


    訂婚宴結束後,林青雲就和雲旗一起出國了,臨走前一晚,特意來和她姐睡一個被窩,姐妹倆說了一晚上的話,林青雲憶起從前種種,隻覺得恍若一夢。


    “姐,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林青雲抱著她姐,眼淚撒了林清屏滿肩。


    在此之後,便是誌遠的告別“宴”。


    說“宴”,當然是過於隆重了,其實也就是誌遠把小夥伴都請到家裏來,聚餐,話別。


    小小的年紀,純真的友誼。


    小圓臉和雲小山,還有誌遠那一幫從幼兒園開始就結下深厚友誼的武術班的同學,在美美品嚐林清屏廚藝的同時,沒有忘記許下長大以後要考同一所大學的誓言。


    雖然天真,但這一刻的深情厚誼卻是真的。


    在此之後,便是真的告別首都了。


    林清屏已經把大部分能郵寄的東西打包郵給了顧鈞成,出發那天,隻鎖上家中大門,把鑰匙交給顧有蓮,帶上隨身行李,領著誌遠,一路南下,奔赴那片美麗的海。


    還是那趟火車,還是那班船,但這一次來接他們的,是顧鈞成本人。


    一下火車,林清屏就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麵孔,她以為會是小田,或者是其他他身邊的戰士,但沒想到,會是他。


    他甚至比她先看見他們,在她還在四處尋找小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她麵前。


    “你找誰呢?”他含著淡淡的笑,一雙黝黑的眸子,在熱帶的陽光裏格外閃亮。


    “我找小田呢!”林清屏笑,實話實說。


    他臉一肅,“這樣的日子,怎麽可以是小田?”


    林清屏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還以為說接她這樣的重要的日子,瞥了眼他,“從前都是小田,或者小陸,今天就不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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