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的鞋,有他買迴來的西瓜,廚房裏還有動靜。


    她看見他的身影在廚房的門後閃過,卻沒有出來。


    以他的警覺性,她迴來開門關門,他怎麽會感覺不到?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上樓去了。


    原本是想衝個涼,換件家裏的衣服,卻在進房間的時候,發現桌上有一封信。


    信封上是他的字跡,寫著:林清屏親啟。


    遒勁有力。


    他寫的這三個字,是她生命裏見過最蒼勁的,最後一筆,“屏”字那一豎,好像用盡了平生力氣一般,總是能把紙劃透。


    這封信裏寫了什麽,她大約知道,但又猜不透。


    拆開信,展開信紙,還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稱唿:林清屏同誌。


    和他上一封信裏寫的一模一樣。


    梅麗說過,武天平教他寫信來著。


    看來並沒有教會什麽。


    梅麗可是無意中把武天平寫給她的信在林清屏眼前晃過一眼的,當然不是給她看,也不是她故意偷窺,隻是碰巧看見一句“親愛的麗”而已。


    所以,武天平這師父當得,可真是失敗啊……


    往後看。


    林清屏同誌,你好。


    很抱歉,這封信這麽久才能到你手上,實在是,我不是一個會寫信的人。


    比如,上一封信應該就寫得讓你十分不滿意吧?


    我知道,這封信對你、對我們來說都至關重要,所以我寫了改了,改了寫,反複多次,也曾去請教過武天平,想學他的方法,但我發現,向他學習後,我更加不會寫了。


    所以,林清屏同誌,這還是一封來自我的信,顧鈞成的信,隻是,武天平說的有一點我記住了:要真誠。


    真誠,就是心裏想什麽說什麽,沒有隱瞞,對不?


    所以,這是一封全是我心裏話的信。


    於成智在我麵前拿出來你做給他的鞋、做給他的衣服、寫給他的信時,我心裏很難受很難受,我在想,你那時候一定受了很多很多苦,才會見著一個人稍微對你好一點,就對他掏心掏肺,哪怕這個人,是個人渣。


    林清屏,我真的很後悔很後悔啊!


    我後悔為什麽不早一點去你村裏找你,後悔當初把你從冰冷的水裏撈起來之後為什麽就再也對你不聞不問。


    但是,我也害怕,如果我真的早早就去找你,你會討厭我吧?我不是你心目中期待的人,我黑,我土,我不會詩詞歌賦,我隻是個粗魯的當兵的,我年紀還比你大一截。


    可如果我那時候像哥哥一樣去看看你呢?就像鄰村的大哥哥一樣,看著你不被欺負,把於成智這個人渣的真麵目揭露給你看,是不是,他走了你就不會傷心?


    林清屏,你送我的毛衣,我舍不得穿,我到哪裏,就把它帶去哪裏,隨身珍藏,唯恐我粗糙的手把那些毛茸茸可愛的線給勾花了,唯恐我黝黑的手把它碰髒了。


    林清屏,如果當時我早點出現在你麵前,趕在於成智之前,你會願意給我做衣服做鞋子嗎?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林清屏甚至沒有看完後麵的內容,隻看到這裏,手裏的信紙就掉在了地上。


    原來,他的憤怒竟然是因為這個,竟然是恨自己沒有更早出現在她生命裏,而給了於成智這個人渣傷害她的機會……


    她撿起信紙匆匆往後看,想看看他有沒有寫於成智造謠的關於莊稼地裏的事,但一遍看完,什麽都沒有,一個字沒提莊稼地。


    她放下信,飛快跑下來,站在了廚房門口。


    他明顯是知道她來了,切菜的動作都停止了,肩膀和背,都繃得筆直。


    他沒有轉身,是為什麽?


    “顧鈞成!”林清屏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打破沉寂。


    終於,他緩緩轉身,手上還拿著刀,砧板上是剁碎的肉泥。


    他很是拘束,說話都有些結巴,“看……看完了?”


    “是的,看完了。”她狠抽一口氣。


    “那……”他更加緊張起來。


    林清屏眼眶已泛紅,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狠狠道,“顧鈞成!我恨你!”


    顧鈞成呆了一呆,但轉瞬,林清屏就往他懷中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胸口,帶著嗚咽,“顧鈞成,我恨你!恨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當年是你把我從刺骨的水裏麵救起來!”


    顧鈞成愣了愣,眼中歡喜閃過,而後,卻更加無措起來,雙手舉得高高的,他手上還拿著刀呢!


    “林清屏……”他竟然會語無倫次,“可是,我那時候皮膚黑,就是個土包子,還比你大,又是個當兵的……”


    他話沒說完,隻覺得唇上一陣溫軟的濕潤。


    “等……”他想說,等一下,等他把刀放下,但是他沒能說出來。


    原來,她也有這樣狂野的時候,她也有把他堵得密不透風的時候,不,她一直是這樣熱情,一直是……


    他放棄了,默默摸到砧板邊緣,把刀放在了合適的位置,而後,雙手將她抱了起來。


    在突然離地的歡喜中,林清屏很快從主動變成了被動,最後,透不過起來的是她,喘息不停的也是她……


    良久,她雙腳發軟,全身虛軟地靠在他懷裏,哽咽,“顧鈞成,黑又怎麽了?土又怎麽了?當兵的又怎麽了?我喜歡就行了!還有,你說的大,是我想的那個大嗎?”


    顧鈞成:……


    顧鈞成哭笑不得,真是正經不了三秒,“林清屏啊林清屏,你腦子裏到底裝的什麽?”


    林清屏卻忽然抬頭凝視他,“裝的都是你啊!你呢?你怎麽想的?我可是,在莊稼地裏跟人糾纏不清的呢!”


    她故意這樣說。


    顧鈞成卻正色道,“不要胡言亂語。”


    “怎麽了?”你是信了?還是不信?


    “我還不知道你?你是那樣的人?”顧鈞成說這句的時候都帶著責備了,“林清屏,是,你大方熱情,我總說你不矜持,但我也知道,你隻在我麵前不矜持過……”


    說到這裏,林清屏的心口就被一團暖流給擊中了。


    原來他是信她的,是相信她的!


    可是,顧鈞成卻又接著說了一句,“退一萬步,就算你從前真的和他怎樣,那也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人渣的錯,也是我的錯,我明明更早認識你,卻沒有保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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