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諸位長老,請迴吧。”


    劍無休的身子看起來單薄,她說話輕輕的,中間透著濃濃的疲倦,


    看似沒什麽力量,在場的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反駁。


    眾長老麵麵相覷,對視了一眼。


    從後山墳場大概的狀態來看,能猜出劍無休和楚嬌然之間大概又一場爭鬥。


    或許還是...


    和李常平有關的爭鬥。


    但眼下居然無人敢詢問爭鬥的具體原因和過程。


    修仙界以實力為尊。


    劍無休看似還是正清派的弟子,其真實實力遠超所有長老,或許比顏沉魚還要強上幾分。


    她這樣的話說出來明顯有趕人的意思。


    眾長老不是傻子,看出劍無休現在的情緒不是很好,


    紛紛嗬嗬笑了幾聲,找了個借口遁走。


    “....”


    等眾人一走,後山又恢複了寧靜。


    雨水淅淅瀝瀝的灑在地上,灑在劍無休的身上。


    她獨自一人在雨中站了一會,頭發上、睫毛上全是水珠。


    看著李常平的墳墓,


    這座墳早上還是好好的,墓碑前還有一朵她親手放置的白花。


    現在卻一片雜亂,墳土胡亂的堆砌在一邊,被雨水淋濕後泥濘一片。


    棺內被楚嬌然翻的很亂,被顏沉魚擺放整齊的衣物上全是楚嬌然錯亂的抓痕。


    劍無休站在土坑上,俯身看著這一切,心中忽然湧起一絲悲哀。


    拿起那件被楚嬌然揉亂的衣物,劍無休猶豫了片刻。


    她一點點湊近,鼻尖緩緩貼近衣物,試圖從中嗅到一絲熟悉的氣味。


    可是什麽都沒有。


    衣物被雨水淋濕,除了土腥味外,上麵什麽也沒有留下。


    她睫毛顫了顫,李尋所說的話又一次在耳邊迴蕩。


    【你捫心自問,想要見到他,到底是因為愛還是恨。】


    劍無休當然知道答案是什麽。


    她比所有人都清楚那個答案。


    隻是很多時候,她不願意在外人麵前承認罷了。


    所說的那些狠話,都是她在自己騙自己。


    因為她不甘,因為她害怕。


    “李尋....”


    喃喃自語,劍無休閉著眼,腦海中迴想起李尋方才的模樣。


    大部分時間,那張與李常平相似的臉上展現出截然不同的表情,整個人的氣質也很不相同。


    可就在不經意的地方,


    或是一瞬間,或是一個微表情。


    李尋會露出和李常平相似的點。


    吃到過一次教訓的劍無休這次牢牢抓住了這些細節。


    把它們存在腦海中,反複的對比,思考。


    “你究竟是不是李常平。”


    “如果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所謂的[未知]存在,還在不停逼迫你嗎?


    她眼神低垂,眸色晦暗,想起李尋的種種行為和話語,心中的焦慮和疑惑被越放越大。


    如李常平所想的一樣,


    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她心中種下,就會主動去探求一切的真相。


    心中甚至生出了試探李尋的想法。


    如果...


    如果李尋就是李常平的話,她這一次說什麽都不會再讓他離開。


    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苦,品嚐過一次後劍無休就再也不想品嚐第二次。


    另一邊。


    楚嬌然穿梭在層層疊疊的密林中,神色茫然,赤腳踏在汙泥上。


    她本就不大的腦仁混沌一片,各種信息交織在一起,燃成一團漿糊。


    讓楚嬌然一時半會根本反應不過來自己在幹什麽。


    師兄為什麽要騙她?


    師兄為什麽要扮成李易真?


    為什麽?!


    為什麽?!


    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師兄不是說最愛她了嗎?那為什麽...又要假扮李易真和劍無休在一起呢?


    她以前從來不願意動腦袋去思考,遇到不懂的問題就選擇拋在腦後。


    很多時候,


    楚嬌然不會選擇去解決問題,而是選擇解決提出問題的那個人。


    現在,


    她站在那裏,昂首看向上方。


    被巨大的樹冠遮掩,她根本看不清天空的模樣。


    可是現在她在思考。


    她努力思考李常平這樣做的原因,本就不大的腦殼艱難的轉動著。


    試圖給李常平的行為找個說法。


    “師兄明明說過隻愛我一個人的,師兄壞!”


    銀發的少女像是精靈,她站在樹林中,臉上的汙泥被雨水清洗的差不多了。


    說完這句,


    楚嬌然沉默了片刻,腦海中全是李常平的模樣。


    想起最開始的那段日子,


    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李常平都會走上來安慰她,或是遞上來最喜歡的糕點。


    她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


    “師兄對我好,買糕點給我吃,師兄好。”


    “可是師兄騙我,他明明沒有離開,卻一直在騙我....”


    想起之前和李易真相處的時光,想起李易真那些熟悉的動作。


    楚嬌然一下就覺得傷心了。


    小惡魔癟著嘴,珍珠一樣的眼淚一顆顆往下落。


    “師兄....師兄.....”


    楚嬌然感受到眼淚一滴滴滾落,她手指放在臉頰,揩去一顆掉落的淚珠。


    愣怔的看著,


    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流淚,她明明已經達成了心願。


    明明已經和李常平永遠在一起了,把他吃掉,這樣就可以相伴永遠了....


    可為什麽會哭呢?


    不應該的呀....


    於是楚嬌然吸吸鼻子,用手臂抹去眼眶中滴落的淚水。


    她努力揚起笑容來,露出一顆尖銳的小虎牙,襯得她整個人可愛極了。


    “嘿嘿~”


    招牌式的笑容掛在臉上,楚嬌然嘿嘿笑了幾聲,朝雲周城的方向走去。


    她怎麽能把師兄一個人留在那裏呢?


    她要去接他迴來。


    從此兩人再不分離。


    要永永遠遠,生生世世的綁在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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