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湘楚的夜,風,有著絲絲涼意。


    淩晨一點鍾,校園的路上已無行人,隻有昏黃的路燈還在徹夜地點亮校園。


    東方躺在寢室樓頂,望著天上已有些殘缺的明月。東方寢室都已經睡了,可是東方實在睡不著,就獨自爬到了寢室樓的樓頂。


    此刻,東方耳邊除了微微的風聲,偶爾還能聽到極個別寢室傳來的鍵盤敲擊聲和微微的鼾聲。


    喧鬧了一整天的校園,終於沉寂下來了。經過一整天狂歡的世界,也終於沉寂下來了。


    這一刻,東方閉起眼,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他洶湧的內心,也終於得以沉靜。


    東方想著最近的日子:


    二十多年建立的科學世界觀,在短短兩三周內崩塌殆盡,任誰也無法平靜以待。何況自己體內就住著一個其他世界的生靈,恐怕整個世界都是獨一份吧。


    以前東方的目標很明確,道路很清晰,態度也很堅定,隻要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他就知足了。所以從前的東方從來都是有條不紊,不慌不亂。


    而自從遇見了金箍棒之後,東方的未來陡然間沒有了方向。金箍棒想讓他當和尚,可他不想。後來金箍棒沒有逼迫他,可這個世界卻突然變了,變得讓東方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了。


    在未來嶄新的世界裏,通往東方原本夢想的道路,似乎也無跡可尋了。東方陷入了迷亂。


    後來為了救大偉,東方答應金箍棒去做和尚,那一刻東方迷亂的內心,突然就安定了不少。或許在麵對新世界手足無措時,東方潛意識裏就將金箍棒當成了依靠,隻是自己口頭上不願意承認罷了。


    既然答應了金箍棒去做和尚,那東方就想堅定的走下去,完成既定目標。東方從來就是這樣,隻要有方向,那就可以堅定不移地為之努力。


    再說,完成了目標還可以還俗不是,自己可不用想當一輩子和尚。


    東方打定主意,一個鯉魚打挺站立起來,張開雙臂,感受著夜風的溫度。


    涼涼的,很爽!


    ……


    京都,城中心,一座地下演武場,燈火通明。


    雖然已是淩晨一點,但演武場內依舊有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子,手握一杆玄鐵長槍獨自演練。柔順時如行雲流水,奔騰處似雷霆乍破。


    演武場邊緣,站著一位身形不高的精壯漢子,安靜地等待著正在演練的男子,眼神中盡是尊崇。


    一刻鍾後,場中男子收槍立定,走向那精壯漢子,詢問道:“什麽重要事情,非得飛到京都一趟?”


    男子氣息毫無波動,更無絲毫汗珠,完全不像剛剛劇烈運動之後的狀態。而精壯漢子對此也毫無驚奇,向男子遞上一份報告:“報蒼候,湘楚首日測試35萬人次,其中月級三萬六千一百一十三人,日級三千九百零二人,地級三十六人,日級一人。”


    “哦?你們湘楚首日數據算得上大豐收呀,但是這值得你大老遠跑一趟京都嗎?你熊安平不會是向我邀功來的吧?我可沒有獎賞發給你哦。”被稱為蒼候的男子雖然言語上是在揶揄熊安平,可是語氣卻十分平緩無波動,如同白蠟一般。


    熊安平對此十分無奈,這牧遠牧蒼候,文韜武略、武功相貌皆無人可望其項背,可以說是劍網所有人的偶像。但唯一讓人覺得恐怖的,就是他的冷笑話。


    他低沉的嗓音,冰冷的語氣,配合萬年無波動的氣息,一開起玩笑來,對其他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熊安平強忍著雞皮疙瘩,迴到:“還有一個超天級根骨。”


    牧遠劍眉微動,星目含光,語氣依舊毫無波動道:“哦?是你們湘楚的?那還是不錯的。”


    “可是他是天生氣海閉塞。”熊安平惋惜道。“不過我采集了他一管血液,已經送去了研究中心。”


    聽到熊安平後麵的話,牧遠失去了剛激起的一點興趣,迴道:“研究不出來什麽的。”


    “您難道就一點不想挽救一下嗎?那可是超天級,整個世界都絕無僅有。如果他可以修行,絕對是我們的一大助力。”熊安平追問道。


    牧遠將報告塞迴熊安平手裏,轉身重新走入演武場:“不要唯根骨論。”


    熊安平小跑跟著牧蒼候:“可是……”


    “沒什麽可是,時間不早了,迴去休息吧。”牧遠重新抓起長槍,舞得如龍騰似虎躍,打斷了熊安平的追問。


    熊安平被打斷了這個話題,也沒有不識趣地繼續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那今天靈武論壇上的事您知道嗎?”


    “晚上有人匯報過論壇上的輿論情況。”牧遠沒有停下手中舞動的長槍。


    “蒼候,您就不打算管管?就這麽任由事態隨意發展,絲毫不加以引導管製嗎?”得知牧蒼候了解論壇上的情況,熊安平有些憤慨。網絡不是非法之地,怎麽能任由各種事物及言論在網上隨意發展。


    牧遠聽聞熊安平如此言語,收住長槍,槍尾堵地。地麵微顫,裂紋以槍尾為圓心,如蛛網般散開。


    這演武場的地麵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子彈擊在上麵都難以留下痕跡。可牧蒼候身上無一點靈力波動,卻讓地麵如此龜裂。


    槍尾拄地,一聲脆響,熊安平的心髒隨之一顫,渾身肌肉緊繃。


    牧遠聲音依舊平緩無波動:“未來的世界,不會再如今日這般安全平和。我們能做的,就是守護華夏,為華夏維持一個穩定的大環境。至於每個個體的選擇如何,我不想管,也不會管。所有的一言一行,都是個體自身的選擇,這是他們自己所麵對這個世界的方式,我尊重他們的選擇。同時,我們也要相信人心的抉擇,不會所有人都如此不堪,這也是我選擇開辟靈武論壇的原因之一。至於處在這些言行中弱勢的一方,我想這也是他們需要經受的磨礪。未來的世界,肯能遠沒有這麽溫和。”


    牧遠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們劍網立足於守護華夏,但是要記在,我們是守護者,不是保姆。希望你們記住這一點。”


    牧遠的話讓熊安平陷入了思考,而牧遠卻再次繼續自己的訓練,並對熊安平說:“太晚了,在京都休息一晚再迴湘楚吧。別太勞累,以後需要你做的多著呢。”


    雖然牧遠的語氣永遠如白蠟一般,但熊安平還是從中感覺到了溫暖。


    同時也感覺到了牧遠不想再搭理自己。


    於是他就默默退出來演武場,隻留下牧遠在演武場上,槍出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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