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茗神色微凜,隨即認真篤定地搖搖頭:“真的沒有什麽……哎呀,你們……”他的表情越說越慌亂,清秀的臉龐憋得通紅,手足無措地擺了擺手,整個人陷入混沌的狀態之中。


    恰在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現在的談話,金柳雲那熟悉的略帶尖細的聲線清晰入耳:“你們在這裏幹什麽?茗……?”他在房間裏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茗的身影,於是隻能一頭霧水地出門尋找他的蹤跡,沒想到這群人門都沒關在這兒聊得正歡。


    說實話,金柳雲對bks戰隊的人還是有些膈應的,他雖然一定程度上認可了他們的遊戲技術,但還是接受不了自己比賽慘敗的事實,所以現在不太願意看到這群人。


    想到這兒,金柳雲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茗的手腕,語氣冷冷:“我說你怎麽這麽久都沒有來呢,原來是迷路了啊,走,我們也該出發了。”他經過孫霖勝的時候,不小心肩膀撞了一下。


    “你是怎麽認識茗的?我們可是兒時的摯友,敘敘舊怎麽了,幹嘛要攔著人家!”孫霖勝這暴脾氣一點就燃,當下就瞪著神色狂放不羈的金柳雲,怒氣衝衝地朝他喊道,說話的語氣裏頗帶幾分酸溜溜的意味。


    霎時,氣氛變得尷尬而又尖銳,金柳雲也不爽地掃了他一眼,但並不打算接話。


    茗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失誤導致兩個人產生了口角,甚至有大罵出口的趨勢,急得臉都漲紅了,連忙把兩個人阻擋開來,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是我沒有找到方向,害你等了這麽久。霖勝,你也別生氣,是我的問題。”


    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滑稽,因為茗慌亂地一邊用英文一邊用中文,感覺自己的神經都混亂一片了。


    “你為什麽道歉?他剛剛撞了我,要道歉的應該是他才對!”孫霖勝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一直聽說日韓兩國對於禮儀相當重視,沒想到撞到人了都沒有一絲想要道歉的意思,眼眸裏流露出濃濃的不悅。


    此言一出,金柳雲額頭的青筋微微凸起,他抓住茗的手使上勁,語氣陰森森地:“對不起。但你的語氣也不好。”他向來明事理,也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所以即便現在的情緒不好,也能夠緩和語氣。


    “行了行了,霖勝,你別說了,我也該走了。看在我的麵子上,大家不要爭執了好嗎?”茗左右為難,他最討厭碰上這樣子的事情了,兩個朋友出現了意見分歧,都不知道該幫誰說話才好,頓時頭疼不已。


    沒想到自己兒時陪伴在身旁玩耍七年的摯友竟然幫著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對手說話,孫霖勝的心裏陡然升起一絲涼意,倏地覺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居然為了他這樣和我說話?”


    其實醋意這種東西不光存在於情侶之間,關係要好的朋友之間也容易因為常常比較和誰更親密而鬧僵吃醋。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茗抬眸的瞬間觸碰到孫霖勝眼底像困獸般的落寞,心猛地一顫,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他的心揪緊到快要不能唿吸。早知道兩個人的關係這麽不好,他就不會充當和事佬了。


    到底是沒怎麽處理過人際關係的懵懂少年,茗幾乎快要抓狂了,他現在止不住地顫抖,眼皮直跳,不時地偷偷觀察金柳雲和孫霖勝的神色,發現不約而同的陰沉。


    金柳雲實在無法忍受這樣咄咄逼人的言語,扯著還在發愣的茗就大步流星地離開,聲音冷冷:“他既然沒有理解你的意思,就不配當你的朋友,走吧。”他的銀製耳釘在燈光下泛起耀眼的光芒,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被這麽拉走的茗也來不及反抗,隻得下意識地迴頭看了一眼孫霖勝,從他的表情上迅速捕捉到不敢置信的意味,然後就徹底離開了這房間。


    “你和孫霖勝關係很不好嗎?你到底是誰啊?”出了房間,茗掙開了這個僅見過一次麵的男人的大手,隨意地坐在酒店大廳的一個座椅上,開始發呆,眼眸失去了焦距,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見狀,金柳雲隻能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然後長歎一口氣:“我其實是他的對手,也是一位電競選手。在最近的一場比賽裏,我輸給了他。”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有垂頭喪氣的意味,然後心虛地避開了茗那追究的眼神。


    氣氛,陡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看他沒有絲毫想要繼續走的欲望,金柳雲自然而然地也就坐了下來,整個人突然心生涼意,覺得自己活得好像挺失敗的。


    “嗯……其實無所謂的,我答應你的事情肯定會做到。”過了一會兒,茗突然站起身來,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的眼底盛滿了善意和關心,朝愣怔中的金柳雲緩緩伸出手來,示意他站起身來。


    聞言,金柳雲詫異地抬起自己的腦袋,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過了幾秒,他拉起茗的手,淺淺而笑:“走吧,不是說要教我跳舞?”他的身材比茗高大不少,整個人的身材比例很好。


    “啊……對了,首先告訴你,我也不是特別精通舞蹈,你不要把我和那些大神相比。畢竟……這隻是我的一個愛好嘛……”說到這兒,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脖子,麵容上浮現一抹緋紅,看上去靦腆可愛。


    金柳雲見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自然地攬過他的肩膀,調侃道:“沒關係啊,那到時候就由我來教你跳舞,怎麽樣?”他那被畫得整整齊齊的眉毛微微挑起,笑容裏隱藏著幾分邪魅的意味。


    “哈哈哈哈!好啊,我巴不得呢!”茗的心情恢複了明朗,伸出拳頭在他結實的胸膛來了一下,然後掏出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


    沒過多久,出租車就在酒店門口飛速地抵達了,二人一起開了車門,一屁股坐上了車。


    一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很快就熟絡起來了。


    到了舞室以後,茗興奮地把自己的灰色運動外套就脫了下來,然後大剌剌地坐在冰涼的木製地板上,開始在手機裏的音樂軟件尋找合適的歌曲。


    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金柳雲也才跟著他坐在地上,開口:“好久沒有來舞室了,真的很懷念這種感覺。”說起來,他有很嚴重的潔癖,隻要衣服沾上了一點點汙漬或是灰塵,都快要抓狂一般。可是,在舞室席地而坐,卻是那麽的自然。


    “你看……我先給你示範一下我最近很喜歡的一首歌的編舞,是urban的風格,怎麽樣?”茗側過頭去,眼睛裏盈滿笑意,溫柔地對這個自己並不熟悉的男人說道。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初次看見這個男人的瞬間,就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種親和力,似乎兩個人命中注定就應該成為朋友那樣。


    或許,真的有所謂的命運相連一說吧。


    “行啊,我也很喜歡urban的感覺,似乎能夠將靈魂融入舞蹈之中,帶給觀眾很深的震撼。”金柳雲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腦海裏浮現出自己以前沉浸在音樂之中,沒日沒夜地泡在舞室裏練習的日子,他那時是那麽的熱愛舞蹈啊……


    抒情中略帶傷感的音樂突然傾瀉而出,迎著金柳雲的目光,茗緩緩走向舞室的中央。他環抱住自己的腦袋,在蹦跳的音符裏宣泄自己的思念、哀愁和鬱悶,將靈魂徹底和音樂融為一體,每一個動作的細節處理都相當到位。該有的力度都完美地表現出來了,而適合柔軟呈現的部分也能夠以自己的方式展現。


    一曲終了,茗氣喘籲籲地望向坐在地上看向自己的金柳雲,從他的眼眸中迅速捕捉到了一絲讚美的意味,說不清楚為什麽第一次這麽有成就感。


    征服一個陌生人所帶來的自豪,往往是最濃烈的。


    金柳雲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他的聲音鏗鏘有力,眼眸熠熠:“你真的很有舞蹈天賦!每一個細節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處理,我都看出來了。其實……我以前也像你一樣,很愛跳舞的,甚至沒日沒夜地練習,每天被汗水浸透的衣服,都能擠出一個礦泉水瓶那麽多的汗水。”


    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自己明明送衛輕迴到酒店以後就打車離開了的,可接下來就完全失去了意識,什麽也記不清。


    “醒了?哼,我勸你老實點,否則不介意讓你嚐嚐苦頭。”一個男人戴著黑色的口罩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隨意地將手中剛買來的毛巾揉成一團,毫不猶豫地硬塞進解雲景的嘴巴裏。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解雲景肯定是受不了這樣的對待,他拚命地抵抗,卻因手腳都被麻繩綁得嚴嚴實實而無濟於事。終於,他蔫蔫地靠著椅背,用幽怨的眼神試圖殺死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


    雖然男人沒有露出自己的下半張臉,可從他深深凹陷的眼窩和歐式雙眼皮可以看出,應該是個西方麵孔。


    仔細想了想,解雲景可以斷定自己不認識任何外國人,更別提得罪誰了。


    那男人似乎是個話癆,自顧自地從剛才拎迴來的塑料袋裏拿出一罐啤酒,拉開易拉蓋後就絮絮叨叨,不斷歎氣:“唉,要不是家裏實在揭不開鍋,我也不至於走上這條道路。你放心吧,隻要錢到了我手裏,絕對講信用,我肯定放你走,不會傷害你的。但要是你動了歪心思,嗬……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可惜,堪稱文化沙漠的解雲景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他從讀書時期開始就頗為叛逆,更是討厭英語這種需要堅持背誦積累的學科。所以,在男人說完這番話後,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敏銳地從對方的眼眸中捕捉到一絲寒意,下意識地以為他要對自己下手了,害怕地往後仰去,惶恐地搖搖頭。


    顯然,男人也沒有意料到解雲景會語言不通,以為他被自己的威脅嚇得大驚失色,於是滿意地點點頭,感覺喝下去的啤酒都多了幾分甘甜。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解雲景的目光,緩緩鎖定在男人桌麵上房子的塑料袋上,那上麵赫然有一個logo,好像是某個超市的標誌。


    他的眸子,陡然一亮。


    恰在此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男人立馬警惕地站起身來,一步步走近那扇門,眼神無比淩厲:“誰?”他的手悄悄探向口袋裏的小刀,大氣不敢喘一口。


    “先生你好,我是來加油站加油的,請問現在是午休時間嗎?怎麽外麵沒有人啊?”女聲透露出濃濃的疑惑,但聽上去並沒有任何惡意。


    男人鬆了口氣,緩緩打開這扇門,露出半張臉,神色不善地朝麵前看上去嬌小無害的女人道:“今天暫時停業,不好意思,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恕不接待。”


    “哦……好。”平劉海的黑直發亞裔麵孔的女人緩緩低下腦袋,她那上挑的狹長眼眸閃過一絲冷意,隨後猛地使勁跳起來了個飛踢,高跟長靴一下踹在了男人的臉上,害他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上痛唿個不停。


    一個字聽不懂的解雲景睜大了雙眼,望著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腦袋嗡嗡作響,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呃……黑吃黑?


    但很快,他的猜測就被推翻了,因為那濃黑眼線勾勒出的如貓般的女人迅速跑到他的麵前,直給他鬆綁了,眼神堅定言簡意賅道:“快走。”她俯下身子的刹那,解雲景的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木香,瞬間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愣怔在原地。


    女人聽到了那綁匪的嚶嚀聲,見解雲景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眉頭霎時緊鎖,冰涼涼的小手抓起他的手腕就一把將他拖起,聲音冷冷:“看來是個傻子。”


    解雲景疑惑不解地望向她的側臉,小巧的鼻子相當挺翹,薄唇色澤紅潤,突然很後悔自己以前沒有好好學英語,才導致現在什麽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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