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噲,我跟你說,你可別亂說話!”


    盧綰一聽,也怒了。


    劉邦罵他,他覺得無所謂,可你一個殺狗的莽夫,怎麽還騎到我頭上來了?


    “盧綰,你要是再說,我就跟你沒完!”


    盧綰推了樊噲一下。


    劉邦手裏吃著果子,聽著他們爭吵,走到他們身後坐下來。


    “樊噲!”


    “和蕭主吏掾談錢的時候,你在嗎?”


    劉邦看向樊噲,問。


    樊噲一聽是劉邦的聲音,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


    他是個粗魯人,論辯論,不及他人,論殺人,那確實是一把好手。


    “我記得蕭主吏掾當時說的是五個,可最後,就給了三個!”


    “你放屁啊你!”


    盧綰一聽,立馬罵道。


    “你才放屁!”


    樊噲頂了迴去,絲毫不留情。


    劉邦心裏早在前段時間跟周勃說話的時候就有了底,這錢,肯定就是盧綰拿的。


    唉,這兄弟,上次那十根手指頭的事,還沒有汲取教訓嗎?


    但為了不冤枉盧綰,隻好再進一步求證一下。


    劉邦繼續問樊噲:“給錢的時候你在嗎?”


    這時候,樊噲猶豫了,因為盧綰給錢的時候,樊噲並不在。


    “我不在!”


    劉邦沒有吭聲,又看向盧綰:“盧綰,蕭主吏掾隻是給了你三個?”


    “是給了三個。”盧綰忙道。


    “我信你。”劉邦道。


    一旁的樊噲急了,明明蕭主吏掾當時就是給了他五個,為什麽大哥要相信他還不選擇相信我!


    “不是,大哥你你你聽我說......”


    “我信他!”劉邦將聲音提高了幾分。


    樊噲不敢再說些什麽,而是看向一旁的盧綰,一把拽住了他,道:“盧綰,你小子敢讓我搜搜你嗎?”


    “搜,給你搜!”


    盧綰雖然嘴上說著讓樊噲說,實際上手上的動作一直拒絕著樊噲。


    “住手!”


    劉邦有些看不下去了,這自家兄弟跟自家兄弟在一塊,怎麽就這麽粗魯呢?


    有時候,劉邦感覺自己就是他們兩個人的爹。


    樊噲不服氣的放手了,盧綰的神情看起來也特別憤怒。


    劉邦深知兩人的性格,樊噲這個人愚,卻又忠情,隻要不是什麽天大的事,不管劉邦怎麽對樊噲,樊噲都會認劉邦這個哥哥。


    可盧綰就不一樣了,一旦劉邦立馬跟他說:‘盧綰,你把那兩文錢拿哪去了?’盧綰這輩子都會與劉邦有隔閡,心裏也不會再把劉邦當成自己的大哥,甚至是親哥哥。


    “樊噲,我知道你平時瞧不上他,但是,你可以打他,可以殺他,不可以羞辱他。”


    劉邦看著他,搖了搖頭。


    這下,樊噲更急了,極力解釋道:“大哥!”


    當樊噲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劉邦裝作生氣的模樣,怒道:“滾!”


    “大哥,你聽我說!”


    樊噲還要再說些什麽,劉邦再次對他吼道:“滾!”


    聲音也吼的更大聲了。


    這不僅把樊噲的嘴堵住了,就連一旁的盧綰也被劉邦這一聲吼嚇了一大跳。


    大哥這是真的生氣了?


    樊噲撇了撇嘴,看起來有些委屈,臨走之前,還不忘對盧綰吼了一句,撞了盧綰一下。


    樊噲走後,劉邦示意盧綰坐在他旁邊的一張凳子上,他本人則是走到他身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兄弟,你真的隻收到三個錢?”


    “大哥,是三個。”


    盧綰的臉上浮現出非常勉強的笑意。


    劉邦的眼睛直盯著他的雙眼,與他對視許久,再道:“蕭主吏掾,真的隻給了你三個?”


    “隻給了三個。”


    盧綰裝作一副老實人的模樣。


    劉邦再次與他對視,然後點了點頭。


    “我信你。”


    劉邦又走到盧綰跟前的那張桌子上坐下來,仰視他,道:“我最後再問你一遍,蕭主吏掾,隻給了你三個錢,對嗎?”


    這一次,盧綰似乎沒有之前的那番鎮定,輕輕點點頭,道:“是三個錢。”


    “這麽說,那是蕭主吏掾做事情言而無信了。”劉邦道。


    “大哥,你還是不信我,還是認為我把那錢給吃了?”


    劉邦這一次沒有迴盧綰,因為他已經從盧綰的神態跟語言中知道了答案。


    他對眼前這個兄弟有些失望。


    他以為趕走了樊噲,盧綰就會對他說實情了,可沒想到的是,就算這院子裏沒有了第三者,自己的好兄弟盧綰還是不願意跟自己說真相。


    盧綰看著他,眼神中有些迷茫。


    “走吧。”劉邦道。


    盧綰不走,而是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走啊!”劉邦這次用吼了,比方才吼樊噲的聲音還要大聲。


    盧綰抬頭看著劉邦,臉變得非常紅,他起身,連一句告別都沒有說,緩步往院外走去。


    劉邦閉上眼睛,也不目送他離去,隻是低下頭,歎著氣,心中非常惱火。


    直到過了許久,劉邦的耳邊又響起了盧綰那有些抽泣的聲音:“大哥,蕭主吏掾那錢,是我吃的。”


    “我早知道是這樣。”


    劉邦本想對他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記著,不管在什麽時候,你也要咬著牙說,你隻拿到三個錢,懂嗎?”


    “大哥,我。”


    盧綰還要再想說些什麽,卻又被劉邦的眼神嚇住了,便不再說些什麽。


    ......


    夜晚,劉邦拉著樊噲兩人去了曹氏家裏,他並沒有帶上盧綰。


    飯桌上,有劉邦,樊噲,曹氏三人。


    “樊噲,今日的事,大哥給你賠個不是。”


    劉邦端著身前的酒起身,對樊噲道。


    本來在劉邦上門去找他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氣衝衝的,心裏對這個大哥很不滿意,想要閉門謝客。


    直到劉邦說要帶他去曹氏家一起吃飯,並沒有約盧綰的時候,樊噲立馬將門打開,跟著劉邦走了。


    聽著劉邦的道歉,樊噲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大,大哥,沒什麽,都是小事,嘿嘿。”


    樊噲抬頭,伸著自己那粗壯的手臂,撓了撓腦袋,就像個小傻子一樣,看著劉邦,憨憨地笑著。


    劉邦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悶下一碗酒,繼續說道:“兄弟,有什麽委屈的地方你就在這裏說出來。”


    “我可要跟你說,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今晚不說,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嘿嘿,大哥,真沒什麽。”


    樊噲如今開心的很,腦海中一直不斷迴響著劉邦的剛才那聲道歉,就像一個孩子吃了蜜糖一般。


    嘿嘿,大哥居然跟我道歉了?


    劉邦見樊噲笑嗬嗬的,心想他的心中應該沒什麽怨言了,於是又是幾罐酒下肚。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


    曹氏在一旁抱怨道。


    她釀的每一批酒,自己還沒賣多少,就都被劉邦拿去喝了。


    劉邦的酒量也是非常大,除了喝曹氏家的酒,他還經常到王媼,武負的酒肆喝酒。


    可不管王媼和武負家裏的酒釀的有多麽多麽好,隻要曹氏這邊一有多餘的酒,他會立馬屁顛屁顛地來曹氏這裏。


    喝著喝著,劉邦忽然站了起來,先是發出了狼叫,然後開始高歌——


    “她熄掉晚燈,幽幽掩兩肩~”


    “交織出火花,拘禁在沉澱~”


    劉邦甚至還發出了狼叫!


    樊噲與曹氏麵麵相覷,不知道劉邦這說的是什麽語言,但都覺得非常好聽,尤其是樊噲,在得到劉邦的道歉之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不一會,也跟著劉邦的這個音調叫了起來。


    至於這周圍的鄉親鄰裏,聽到的卻是這種——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


    “嗷嗚~”


    ......


    “郎中,你說這司馬令,是劉邦所殺,還是那個寡婦殺的?”


    沛縣的另一邊,又是另外一種場麵。


    監獄的一間房間中,坐著一個身穿囚服,表情非常憔悴的老者。


    房間門外,站著一個身穿典獄長服飾的人,冷冰冰地看著憔悴的老者。


    此人正是曹參。


    自打曹參前幾日被劉邦以無視羞辱後,心裏就很不是滋味,一個小小的亭長,也敢無視他這個典獄長?


    無視自己就算了,還敢對蕭主吏掾如此無禮?


    也怪不得蕭主吏掾在司馬令死之前的那天晚上迴來說,那司馬令要屠村了。


    就劉邦這種目無王法的人,換做是誰,都會有屠村的想法。


    於是迴來之後,曹參又瞞著蕭何,自己私底下偷偷調查司馬令這件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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