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纖細的尾巴輕輕纏在鋒銳堅硬的骨尾上,尾梢親昵地蹭了上去,用力地扭過沒有眼睛的頭部,對著後麵的異形嘶叫起來。因為它不認識那個躺在光芒裏的人類,它隻想親近張臨。它不明白那個人類為什麽會是它的父親,它對他一點熟悉感都沒有。


    張臨看著醜陋的小東西張著嘴,露出鋒利的牙齒對他淒厲地嘶叫,有點頭疼地想了想,可能是形態的問題。


    但現在大藍瓶半死不活,如果不是鄧布利多和斯內普正在合力施展治療咒語,他的恢複速度根本跟不上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張臨始終在感受著大藍瓶的生命體征,但情況並不算樂觀。


    換句話說,任何人的胸口有那麽大一個血肉模糊的洞,都沒法樂觀起來。


    但如果艾爾現在不承認大藍瓶的存在,也許之後就更不會了。雖然這好像並不會怎麽樣,但張臨覺得他的外星大光頭肯定會非常傷心的。


    張臨挾著小家夥向前邁了一步,跨到大藍瓶的近前,微微低下頭,用沒有眼睛的麵孔注視他。小家夥淒厲地對著下麵的外星人嘶叫起來,小小的身體蜷縮掙紮著,叫聲中滿是渴望。


    張臨對它咆哮了一聲,小家夥委屈地停了下來,不明其意。


    張臨猙獰的爪子慢慢靠近了外星人的額頭,發現他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但仍然稱得上模糊不清。


    “你在那裏嗎?”張臨的思維場慢慢地向大藍瓶的方向推移著,“你還能夠集中精神嗎?”


    許久之後,張臨看到大藍瓶動了動手指。


    張臨卻暗暗地歎了口氣,因為這證明他頂多還剩下這麽點力氣了。大藍瓶當然可以用盡全力地跟隨張臨再次進入到小家夥的腦子裏,但用性命換來一次交流好像很不劃算。就算外星人願意,他也不願意。


    張臨抓住了小家夥,慢慢移開了自己的尾巴。小家夥不明其意地蹭著他的手心,隱隱約約透過來的思維場裏傳來“餓”的含義。


    張臨微微遲疑了一下,卻突然發現大藍瓶抓住了他垂落在旁邊的手指,非常用力——可惜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哪怕是全部的力氣也不見得會讓張臨無法掙脫。


    張臨感到一股微弱的思維正在觸碰著他,令人欣喜。按理說大藍瓶不應該在工程師的形態下擁有這樣的能力,也許是剛剛的思維同步讓他領會到了什麽。張臨迅速地接納了他,這股思維虛弱得不可思議,仿佛立即就會消失一樣。


    “不要……它。”大藍瓶對張臨艱難地“說”,“我在……”


    張臨看著他的外星人,“我不會逼迫它的,你不必擔心。”然而抓住他的那隻手更加用力了,張臨甚至擔心自己的指甲會直接在大藍瓶的掌心戳出個洞來。


    “我可以……集中。”大藍瓶的思維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不。”張臨斷然迴絕,隨即用力把手指從大藍瓶的手中抽了出來,也推開了他的思維場。


    張臨低頭看著半死不活躺著的大藍瓶,發現他的手指又抽動了幾下,仿佛在掙紮著尋找什麽。張臨搖了搖頭,抓緊手中已經轉移目標盯著隔離箱外人類流口水的小家夥。


    下一秒鍾,原本還緊張地夾緊菊花看著小家夥,生怕它衝出來把他們都咬死的宅男們大驚失色,迅速抬手蓋住眼睛,雖然好像還留了個縫,“哦不,裸奔男!”


    旁邊的鄧布利多:“…………”


    老巫師猶豫了一下,然後咳嗽了兩聲,引起旁邊那篇漆黑陰雲的注意。


    “你需要潤喉糖嗎,鄧布利多?”斯內普麵無表情地集中精神施咒,張口冷冷地說。


    “如果你有的話,”鄧布利多迴答,“我喜歡檸檬味的。”


    斯內普:“…………”


    在魔藥教授苦大仇深的表情中,鄧布利多想起來自己剛才想要說什麽,“西弗勒斯,我建議你做一點心理準備,不要受到衝擊。”


    “什麽衝擊?”斯內普皺起眉毛。


    “嗯……”鄧布利多思忖著措辭,“一些不太雅觀的東西。”


    不太雅觀的東西很快就出現在了斯內普的麵前,張臨在幾秒鍾之內恢複了人類的形態,j□j地轉過身來。他抓緊了懷裏被嚇呆的小家夥,狠狠地踹著隔音玻璃,用手做出槍的動作,對著自己的胳膊來迴比劃。


    斯內普麵無表情,但是手腕好像有點抖。


    “這不算什麽,”鄧布利多安慰著斯內普,“當初你跟伏地魔做人體實驗的時候,不是經常見到j□j的屍體嗎?”


    斯內普的聲音都氣得哆嗦了,一字一句地從牙齒縫裏說:“我不想聽到那個名字。”


    鄧布利多聳了聳肩,“我覺得張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讓我叫一下旁邊的朋友們,你覺得呢?”


    斯內普哼了一聲。


    鄧布利多和藹地說:“謝謝你的讚同,西弗勒斯。”


    斯內普:“…………”


    “不需要,”後麵有聲音說,“不是所有人都會那麽蠢。戴維,張想要針劑。”


    旁邊的人工智能立刻打開一個箱子,把裏麵的針劑對著張臨。


    張臨立刻點頭,然後比出2的手勢。維蘭德頓時擰起眉毛,臉上的表情帶著不可思議,“他想要tbaa-2?他瘋了嗎?”


    已經睜開眼的宅男們也露出不解的表情,萊納德看著裏麵的張臨,又看了看維蘭德,“他要把女王變成一個嬰兒?哦天哪,沒有人能夠接受讓一個嬰兒去產下數以百萬計的異形卵的,如果我那麽做,我會覺得我真是個喪心病狂的混蛋。”


    旁邊的宅男們點著頭,所有人都看著隔離箱裏的張臨。


    張臨憤怒地用拳頭砸在玻璃上。


    “看上去他是不想改變主意了,是吧?”雷普利在後麵說,“那就給他,他總不會打算毀滅世界。”


    “我們不能冒險!”維蘭德猛地轉頭,盯著雷普利說。


    “是嗎?”雷普利也看著他,“那麽告訴我,你打算怎麽轉變張的想法呢,把他鎖在裏麵不出來?那麽小女王就會餓死,而女王的爸爸張則會暴怒,我們的團隊就會分崩離析,也許他還會把我們都變成餐後小甜點。”


    維蘭德臉色難看,但無法反駁雷普利。


    雷普利微微一笑,“總會走到這一步的,他根本就不會讓艾爾去產卵。”


    “什麽?”維蘭德悚然一驚,“那我們怎麽辦,整個世界——這麽多的世界怎麽辦!”


    “你早就看見他們兩個的狀態了,”雷普利抱著胳膊說,“那個外星人,他願意為了那個卵死掉,他們會讓那個小東西像女王一樣被掛起來在陰暗的孵化室裏產卵?你會讓你的兒子——我記得你有個兒子——這麽做嗎?”


    有那麽一瞬間,維蘭德的唿吸像是停滯住了,旁邊的人工智能突然抬起頭,“先生?”


    維蘭德沒有看戴維,“把針劑給張。”


    “那麽……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呢?”萊納德憂心地說,“那些高等文明已經入侵了不少世界了,也許下一個就是我們的……他們還沒有徹底成功,人類的反抗總是很激烈,哪怕魚死網破。但……總會成功的。”


    雷普利微微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他是你們的朋友嗎?”


    宅男們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那麽就相信他一次。”雷普利說,“相信他還想拯救世界。”


    張臨看著外麵的動靜,漸漸地開始擔憂起來,直到人工智能終於從絨布中拿出那支針劑,他才陡然間放鬆下來,隱隱生出一股感激。他知道他終於可以確定,他真正有了好幾個朋友。


    戴維把針劑送了進來,張臨一把抓住,然後擋住了正要滑落下來的玻璃門,“用不著了。”


    人工智能點了點頭,迴到維蘭德身邊。


    沒有人說話,盡管他們現在能聽到隔離箱裏的聲音了,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張臨。張臨看了他們一眼,拿起針劑,衝著還在對外麵的人流口水的小家夥,用力地紮了下去,穿透尚未完全硬化的矽基外殼。


    小家夥淒厲地嘶叫起來,從張臨手上跳下來,痛苦地在地麵上翻滾,蜷縮成了一小團,細細的尾巴纏繞在身體上。


    但它正在慢慢長大,漸漸冒出了令它覺得新奇的人類四肢,短胖的手指在空中曲張,最終張開嘴發出一聲啼哭。也許是從自己的嘴裏發出不同的聲音這件事把她嚇到了,小家夥呆愣了片刻,然後終於高聲地啼哭了起來。


    直到一個人把她抱了起來。


    她不明所以地睜開幽藍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麵前的這個人。她被這一係列的事情弄得有些發懵,但仍然記得張臨在她麵前變成了一個食物。她的本體居然變成了食物,那麽她是什麽?


    小家夥突然又傷心地啼哭了起來。


    “…………”霍華德第一個開了口,“我突然也想要個孩子。”


    萊納德傻笑了一下,“我也是。”


    “哦,恭喜你。”謝爾頓斜著看了他一眼,“幸虧佩妮不在這裏,免得你又被拒絕一次。”


    萊納德頓時氣餒,“謝爾頓!”


    雷普利看了看旁邊的考爾,“怎麽樣,我們能弄出個小病毒來嗎?”


    考爾:“…………”


    旁邊的戴維突然看了正在皺眉思索的維蘭德一眼。


    而隔離箱裏的張臨對著被抱起來的小東西撇了撇嘴,“居然不是黑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加班了,痛苦臉……然後今天睡到了下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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