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玲婚事的最後一天,這天,天剛蒙蒙亮,夜鋒便步入了草陽郡。摩挲著放在懷中的為莫玉玲精挑細選的禮物,夜鋒淡笑了一下便向著莫氏族地快步走去。


    “也不知玲兒姐喜不喜歡我給她選的禮物。”腦中盤旋著這個念頭,很快的,夜鋒便接近了莫氏族地。


    “嗯?這個味道?”離莫氏族地還有百米距離,一股濃烈的物體被燒焦的味道便襲向了夜鋒的鼻腔,“發生什麽了?”


    聞著愈發濃烈的焦糊氣味,夜鋒快步向著莫氏族地奔去。可是,當看到了莫氏族地的一刻,夜鋒卻愣住了。


    隻見,原本是大門的地方,卻隻剩下了滿地木屑;一些地方,尚未燃盡的火焰仍在貪婪的蠶食著一切……


    隨著夜鋒繼續向內走去,一具具夜鋒熟悉或不熟悉的莫氏族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路旁。在屍體上,一個個碩大的血洞汩汩的冒著血水,令人聞之作嘔;那原本用來顯示喜慶的紅綢,此刻卻被撕裂一地,或許是在血水中浸泡了許久的緣故,鮮豔的紅綢已經變成了紫黑之色……


    繼續向前走了一會,夜鋒看到了莫淩天與林依的屍體,隻見莫淩天是趴在林依的屍體上的,或許是為了保護林依,莫淩天的後背被砍的血肉模糊,整個後背竟找不出一塊好肉!最後,一柄刀斜斜的刺穿了莫淩天與林依的心髒……


    看到了這一幕,夜鋒的臉色猛的蒼白了起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發瘋似的向著莫氏族地的深處奔去。一路上夜鋒不知摔倒了多少次,那身白色的長袍已經有多處被地上的血跡染成了紅色,而夜鋒的雙手更是被地上斷裂的木樁刺得鮮血淋漓……可是,夜鋒仿佛感受不到一樣,隻是發瘋般的向前跑著,跑著……


    該死!不在,不在!玲兒姐,你到底在哪?


    終於,夜鋒衝到了莫玉玲的住處。可是,此處已經化作了一片火海,那灼人的溫度足以令常人退避三舍!夜鋒卻不管不顧的撞破房門,衝了進去。


    “玲兒姐!玲兒姐!你在哪裏?咳,你說句話啊!你別嚇我啊!”夜鋒一腳踢開麵前正在燃燒著的斷裂木樁,大聲喊道。


    該死!還是沒有!


    很快的,夜鋒就將莫玉玲的住處找了個遍。可是,依舊沒有!


    接著夜鋒愣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急忙衝出熊熊燃燒著的房屋。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夜鋒便衝向了莫氏大廳。


    越是接近莫氏大廳,血腥味就越是濃重,一具具形態不一的屍體雜亂的倒在地上,無數片斷裂的紅綢淩亂的散落在地上、屍體上以及斷裂的木樁上……


    奮力的移開一根根木樁,直至莫氏大廳的中央,夜鋒卻看到了令他肝腸寸斷的一幕:身著婚裝的莫玉玲被一柄長刀狠狠的貫穿了腹部,雙目空洞的望著那有些泛紅的天空!那潺潺流淌的血液映著那鮮豔的婚裝,恰如一朵淒美、悲涼的泣血杜鵑。


    “玲兒姐!”夜鋒瘋了一般地衝上去,奮力拔出那柄長刀,將莫玉玲抱在了胸前:“玲兒姐,玲兒姐,你不要嚇我啊,你不要嚇我啊,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夜鋒大喊著,拚命地捂著莫玉玲腹部的傷口,可從那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卻漸漸的染紅了夜鋒的手掌……


    或許是感到有人抱著自己,莫玉玲那空洞的眸子稍稍有了些光彩,待看到抱著自己的是夜鋒後,莫玉玲那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慢慢的慢慢的綻開了個笑容:“小鋒…你來了。知道嗎?玲兒姐…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夜鋒將莫玉玲抱得更緊了,帶著哭腔撕心裂肺的喊道:“玲兒姐,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小鋒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一定天天帶你出去玩,玲兒姐,不要死……”


    “對不起…小峰…玲兒姐以後…可能…再也不能…陪著你了。”莫玉玲沒有答複夜鋒,而是答非所問的這樣說道。她明明是在笑,可是這沾著血跡的笑容在夜鋒眼裏卻是那麽的刺眼“不要想著為我們報仇,離開這個國家,忘了我,忘了莫族,做一個開開心心的普通人吧。”莫玉玲滿是傷痕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夜鋒的臉龐。


    然而,還未等到夜鋒答應,莫玉玲的那隻手便無力的掉了下去,那對曾經烏黑靈動如今無比空洞的眸子亦是永遠的闔上了……


    “啊!!!”


    夜鋒痛苦的大喊著,跪倒在地緊緊的抱著莫玉玲那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這一刻,夜鋒哭得泣不成聲。


    過了好一會兒,夜鋒才止住了哭泣,隻見他顫抖著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打開包裹後,一個小小的玻璃球露了出來,玻璃球中有一片靜止的湖,一個身穿潤藍色長裙做旋轉狀的少女以及一些圍繞著少女的光點……


    顫抖著嘴唇,夜鋒開口了,像是害怕吵到莫玉玲一般,他輕聲道:“玲兒姐,你知道嗎,那晚的湖畔旁的你的笑容一直銘刻在我的心裏。這三個月,我尋遍了整個楚南郡的能工巧匠為你製作了它,我知道,你一直隻是把我當弟弟。可是,可是,”夜鋒哽咽了好一會才繼續道:“可是,玲兒姐,我,喜歡你……”


    這天,夜鋒抱著莫玉玲的屍體說了好久的話。直至入夜,夜鋒才站起身來為莫玉玲整了整衣服,是她看起來像生前一般,然後將玻璃球放在她身邊。


    接著,夜鋒沉默著走出莫氏大廳來到了莫氏後山,沉默著用雙手挖坑……


    接下來三天,夜鋒沒有吃過一粒米,沒有喝過一滴水,他沉默著不眠不休的用雙手挖出了一個個土坑,找出一個個莫氏族人,將他們一一埋葬。


    最後,夜鋒用那已經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的雙手抱起了莫玉玲將她輕輕的放進了自己挖出的第一個土坑,然後將玻璃球放在莫玉玲身邊,輕輕吻了吻莫玉玲的額頭,夜鋒最後道:“玲兒姐,再見。”


    言罷,夜鋒沉默著用雙手為莫玉玲填好了土。


    當一切做好後,夜鋒走到莫淩天與林依的墳前,跪下磕了幾個頭:“莫叔叔,林姨,謝謝你們將我撫養長大,如果沒有你們,或許我就死在16年前了。”說罷,夜鋒又磕了幾個頭才站起身離開了莫氏族地。


    夜鋒身後,一個個隆起的土包和風中未曾消散多少的血腥焦灼氣味依舊在此,沉默著,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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