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同樣不解其意,但也照著做了。說完這一切後,文菁又是一陣咳嗽。徐晟不忍道:“菁兒,你已經太多透支了自己。”


    文菁從懷中抽出一塊手帕,順手也把太陽鐲帶了出來,放在一旁後,又以手帕掩口,再次咳嗽了幾聲。當手帕拿開的那一刻,徐晟分明看到了幾絲血跡,擔憂道:“菁兒,薛伯伯說的一點都不錯,那幾句心法於你百害而無一利,可不要再用了!”


    文菁沒有迴答,而是將手帕隨意一團,棄在地上。“蠟燭找來了,要點亮麽?”方百花急衝衝地趕來,問道。


    文菁已經差不多沒有力氣迴答,方百花也沒管許多,就用火石點亮了蠟燭。燭光下,她瞧見文菁臉『色』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慌神道:“小丫頭你怎麽啦?”


    “文姊姊,《墨經》和硬紙板都帶來了。”傳來玉簪的聲音道。文菁聽罷,以微弱的聲音道:“翻開《墨經》,找到《經說下》篇,然後從‘景,光之人煦若『射』’這句開始,照著其中的做法,把興明手上鐲子中的字投影到牆上。”


    玉簪翻開書,找到《經說下》篇,粗略掃了幾眼後,很快找到了她所說的那一段。仔細看了看,臉紅道:“我不知道對不對,就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布置了。”


    她從徐晟手中接過月亮鐲,找來一支簪子,將其架在上麵後,又讓桃兒將硬紙板中間開了一個細孔,放在蠟燭和鐲子中間。通過幾次調整之後,月亮鐲的影像卻被放大在牆上,其中的字也比較清晰地投『射』了出來。


    顯現出來後,玉簪這才發現,牆上的字都是倒著的。彎下腰來,正費力地辨識前幾個字時,卻聽得徐晟道:“玉簪妹妹,你把那鐲子倒過來不就行了麽?”


    玉簪一拍自己的腦袋,叫道:“瞧我,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離得最近的桃兒且把月亮鐲翻轉過來,牆上的字也跟著變正了。


    方百花念道:“血——和——脾——肺,什麽意思?”尚有些力氣的徐晟心中也跟著納悶:“血『液』和脾肺?且聽下一句說的什麽。”感覺到旁邊的文菁蹭了蹭自己,迴過頭來,見她指著另一個太陽鐲。


    徐晟知她已幾乎不能言語,揣測了一會,一下子醒悟,道:“且把這太陽鐲也一並投影出來!”


    桃兒拿過太陽鐲,駕到簪子上,這次出來的卻是正著的字。轉了小半圈之後,找到了開頭,方百花又念道:“氣——衝——髒——心——,這又是什麽意思?”徐晟全然明白了,道:“太陽鐲和月亮鐲各取一字,連起來就是薛伯伯教與我們的心法!”


    方百花迫不及待道:“再看看第二句,和神醫說的一樣不一樣。”桃兒轉了轉,說道:“太陽鐲上後麵幾個字是抱、內、九、歸。”聽到第一個字時,徐晟就沉下臉來,心中暗道:“怎麽才第二句就和薛伯伯說的不一樣了?”桃兒又換上月亮鐲,道:“這上麵對應的四個字分別是樸、理、九、真。”


    方百花道:“那麽,這一句連起來就是抱樸內理,九九歸真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神醫教你們的第二句可不是這個啊!”“不知薛伯伯還在莊中麽?”徐晟問道。


    如驚醒一般,方百花道:“神醫沒走,他一直在前院想辦法,玉簪丫頭快去叫他過來!”玉簪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徐晟聽得文菁以極其細小的聲音道:“讓姨姨和桃兒姐把手鐲上的話連起來都念一遍,我先記在心中。”轉述之後,二女照著他所說的,一句句念了出來。徐晟雖然沒有文菁那聽一遍就全然記住的本領,但也越來越覺得,這上麵記載的就是某種內功心法。


    大概十來句之後,卻是出現了薛道源所說的“遊走反複,可化痛感”。徐晟心中暗道:“這樣一來,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許多,如果隻是照薛伯伯所說的,一邊又一遍地髒脾心肺遊走,總感覺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等到桃兒將兩個手鐲上的字念得差不多了,薛道源也恰好趕到。方百花道:“神醫,這鐲子上記載的,卻是包含了你教他們的那兩句了。”


    薛道源聽了,卻是愣了半晌,才道:“可真有此事?”徐晟解釋道:“薛伯伯,你教我們的兩句在這裏麵卻是不連著的。不過,你可否先看看輕梧,她越來越虛弱了。”


    薛道源靠近,隻望了文菁一眼,道:“小丫頭還行,隻是她現在省著體力。如果小丫頭你聽到的話,可以點點頭。”徐晟又迴頭望了望,果見懷裏的人兒微微點頭。


    薛道源道:“且把前兩句說與我聽聽!”徐晟想要說出,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薛道源伸出一直,在他的後頸處點了一下,封住一記『穴』道後,又馬上解封,道:“不著急,慢慢說。”


    文菁以細如蚊蚋的聲音道:“氣血衝和,髒脾心肺。抱樸內理,九九歸真。”薛道源又是一愣,仰天道:“小丫頭,徐世侄,你們兩人有救了!”


    “此話怎講?”包括方百花在內的三女都有點不敢相信。薛道源感歎道:“沒想到,失傳千年的《內裏真傳》通過這手鐲重現人世了?”


    方百花奇道:“這上麵記載的便是內理真傳?”“沒錯!”薛道源道,“後麵是不是還有‘遊走反複,可化痛感’這一句?”


    徐晟點點頭,薛道源又道:“據傳大約在千年以前,《內理真傳》被記載在竹簡上,有不學無術者偶然得知,竟將其當作柴火來燒。等到別人趕到時,隻留下兩片竹簡,就是我說的那兩句。如今有了這完整的心法,你們隻要按照上麵練成,便可將毒盡數化解!”


    “真的有這麽神奇?”方百花自然是有些不信。“神奇的還不止於此,《內理真傳》除了能夠解毒外,還能治療內傷,要是大半年前,徐世侄看到這個並練成,隻需貧道治療斷手,也不必耗費周前輩這麽多內力了!”薛道源大喜道。


    見方百花還要問,薛道源又道:“所剩時辰已經不多了,剩下的就看兩個孩子自己努力了。甜煞星,我們在外麵的守護便是給他們最大的幫助!”以手指之氣點滅蠟燭後,帶著三人悄然退出。


    ***


    徐晟在她耳邊道:“菁兒,你能盤坐起來麽?”得到肯定的迴答後,他先扶著文菁雙肩,讓她坐正,自己又手腳並用,爬著坐到一旁,道:“菁兒,你說一句,咱們就練一句,這就抓緊時間開始吧。”


    “氣血衝和,髒脾心肺。”文菁無暇說多餘的話,就閉眼開始了修練。她每一句話聲音雖然甚小,但旁邊也沒有什麽打擾,故徐晟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前幾句都是平淡的內力遊走,徐晟倒也覺得沒什麽與眾不同。漸漸地,他卻是發現了其中的精妙,每一句之後,他感覺就舒緩了一些。越到後麵,徐晟發現這《內理真傳》對內功的要求越高,開始擔心身邊的人起來。隻是,他正處於修習的中段,稍有不慎,就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這時,他沒有辦法來顧及文菁,心中祈盼道:“希望菁兒能撐住,等我練好了再來幫她!”


    很快,文菁就小聲把《內理真傳》全部念完。一遍之後,徐晟覺得開朗了起來,雖然心口的疼痛還在,但顯然已有轉好的跡象。他全身心地投入了其中,開始更進一步地修練。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占據心頭: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雲霧繚繞之中,各種恐懼感從四麵八方襲了過來。這種感受像極了他第一次體驗自然之炁的過程,在其中慢慢『摸』索著,尋找前行的方向。


    《內理真傳》卻似一盞明燈,在道路上指引著。“沒錯,就是守靜抱樸,讓世間萬物來承擔這種奇毒,如果各種生靈都能替我分憂,哪怕隻是一點點,就能使其消散於無形。”念及此,他總算是找到了竅門,開始捕捉體內的無『色』花之毒,企圖通過內力的傳遞到達外表。


    他的全身開始出汗,不同於一般,這些盡是黑『色』的毒水。許久之後,徐晟大叫一聲,猛然睜眼,差點向前跌倒。他感覺渾身的力量都迴來了,剛要通過聚氣試一試時,卻見文菁已經癱倒在一旁,似乎不省人事。


    徐晟一個轉身,輕輕把她抱在懷中,大聲道:“菁兒,你怎麽了?”從這敏捷的一下,他已經知道自己全然好了,抬頭看了一下,雖然不能準確判斷,但也知道差不多是午時了。


    徐晟伸出兩指,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氣息已是遊離若絲,隨時都快撐不住了。他心中一急,剛要拉動繩子通知上麵的人,手卻猛地縮了迴來,心中暗道:“薛伯伯說過,這《內理真傳》須得自己練成才有效,現在隻有我會,也隻有我才能協助菁兒,幫她打通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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