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水漸飛咳嗽了一聲,又道:“明教北派召集各位武林豪傑,是要——”他再次壓低了聲音,道:“為防隔牆有耳,請各位英雄靠近些!”聽得搬動桌椅的聲音,往後二人貼著牆麵再聽,卻是聲如蚊蚋,完全聽不清在說些甚麽。


    過了一炷香時間,聽得隔壁屋中散去的聲音。忽然又是“倏”的一聲,隻聽得剛剛那個店小二顫抖的聲音道:“客官……你……你要做什麽?”水漸飛喝聲道:“你如何鬼鬼祟祟地在外麵偷聽?”徐、文二人暗自忖道:“想必不是甚麽好事,要不怎會如此疑神疑鬼?”隻聽得“撲通”一下跪的聲音,店小二求饒道:“客官實在是冤枉小人,小人隻不過去給隔壁的客人送去他們要買的東西!”


    沉默了一會兒,聽得眾人腳步遠去的聲音。徐晟打開門一看,那店小二兀自躺在地上瑟瑟發抖,扶他站了起來。那店小二將兩把折扇遞給他,心有餘悸道:“這汴京雖說是天子腳下,但來往的客人一個都惹不得,看那位姑娘,想必是富家的大小姐;而剛剛那些人,差點就要了小人的命!”徐晟又『摸』了些碎銀子與他,店小二千謝萬謝地下去了。


    文菁見折扇已經買來,就開始裝扮起來,看到身旁怔怔望著自己的徐晟,忽而心中一動,說道:“我從未挽過發髻,要不要梳給晟哥哥看一下是否喜歡?”女子取字之前大多梳雙丫髻,文菁當然知曉這一道理,而作為江湖中人可以自由許多,所以沒有梳雙丫髻,亦沒有嚴格束發,大多隨『性』而為。徐晟道:“你平時這樣長發自卷成結或用環帶束一下就很好,我也喜歡看到你那自然的長發,整齊而又柔順。”文菁聽罷,將已經拿出來準備梳發髻的金釵放迴懷中。徐晟從她手上拿過木梳,一手捧著她那烏亮的黑發,另一隻手拿著梳子穿於頭發的間隙輕輕滑下。文菁仰起頭來,對他嫣然笑道:“晟哥哥,你的想法和我一樣啊,所以平時從不疏那些各式各樣的發髻。”又握住他的手道:“不過今天要去見那李師師,可得把頭發盤於頭巾中,要不怎能扮作男子?”


    文菁迴自己房中換了一套男裝。二人皆是典型的儒生打扮,她還在兩把折扇上各題了一首詩。一把交與徐晟,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都說是人靠衣裝,這話果然一點都不假,晟哥哥你這身打扮後如此玉樹臨風,叫人心生愛慕啊!”此時她已經服用了薛道源的『藥』物,說話變成了沙啞的聲音。徐晟瞧著她秀氣的臉龐笑道:“像你這樣漂亮的可不用靠什麽衣裝,扮成男子也勝過潘安,不見那次在大名府那個小姑娘一直糾纏著你麽?”文菁雙頰微紅,道:“那時你也認為我會花言巧語去騙女子麽?”徐晟道:“那是雖然不太了解,但我從和你的交談中得知‘文賢弟’必然不會。”心下跟著暗道:“是啊,菁兒對我一往情深,從無二心,對其他男子愛慕的目光隻是淡然地一掠而過,仿佛沒看見一般。”


    果不其然,文菁一走到大街上,迎麵不少女子走過皆羞紅了臉『色』,正如以往很多男子一見到她便驚呆了一樣。正如店小二所說的那樣,隨便一問,都知道醉杏樓的方向。


    走在一條小巷中,文菁將腳下的一顆小石子踢到一邊,隨口問道:“晟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住的地方麽,到那裏去找找,或許會有線索。”徐晟想了一會兒,道:“似乎是叫搗衣巷。”二人在路上問了一下行人,卻都說京師沒有這條巷子。徐晟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記錯了不成?”文菁搖了搖頭,道:“未必是記錯了,十年過去了,可能是巷子的名字改了。”轉而囅然道:“咱們晚上去開封府尹那裏走一趟就知道了。”徐晟愕然道:“和開封府有什麽關係?”文菁道:“若是街道換了名字,在府裏會有備案吧。”徐晟恍然明白,點頭稱是。


    忽聽得一聲音喝道:“小子,又讓我遇上了你!”二人循聲望去,見後方站著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披一身青綠『色』布衣。徐晟悄然道:“此人便是水漸飛!”水漸飛道:“若是乖乖交出手鐲,還可饒你不死!”文菁道:“你既是明教北派,為何強奪自己教中的聖物?”


    原來水漸飛問及店小二是給隔壁送東西後,就稍微留了下心,見他們出來就悄悄地跟在身後,後來卻發現其中一個竟然是徐晟。這京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雖說可以強行下手,但也生怕鬧大,隻能耐著『性』子等到這條小巷。


    水漸飛聽她發話,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既是教中聖物,我也是拿來去交與教主保管,免得這小子拿這撿到的東西來對我教發號施令!”文菁嗤笑道:“你怎知他不是明教中人?”水漸飛大喝一聲,道:“你少來糊弄我,兩代明教中自五行旗以上都沒有姓徐的!”未等文菁再說話,就身形一閃,一掌拍向徐晟。


    水漸飛那次知道徐晟武功甚弱,故這一招隻用了三四成功力,未料他敏捷躲過,以一招“飛燕啄食”縱身一記打到水漸飛的背上。水漸飛自是吃了一驚,不知他武藝已是大進,幸得內功不深厚,要不然剛才這一掌真會叫自己受傷。


    水漸飛再也不敢小覷,手掌變拍為切,使出“寒刃手”,掌風所掠之處,皆是留下一層霜霧。文菁心下一凜,這大熱天下對方的掌法竟是如此陰冷,急忙將遮陽傘一扔,跳到徐晟身邊,身舞手揮,以“雪濤雲浪”之招試圖化解他的掌法。


    論單打獨鬥,二人都要弱於水漸飛,但每日的朝夕相處使得他們在招式上亦形成了一定的默契,雖不能做到完全互補,但聯合起來已然叫對方難以對付。水漸飛手掌連切帶劈,每一下都是“嗖”的一聲掠過,忽見文菁的頭巾掉落,秀發飄散,暗道:“這位俊俏的公子原來是個姑娘!”心下冷笑一聲,一掌直揮向文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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