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晟、菁二人遇山繞路,遇水搭船,晝行夜宿。這一日,已到嶺南地麵,晌午時刻,進了路旁一座酒店。


    酒店座落在林邊的空地上,前麵一小片綠瑩瑩的草地,一條山泉繞了小店四分之三的周身,往嶺下而去。溪嶺兩岸,生長著一簇簇各種不知名的野花。二人下馬步入店中。


    酒家很小,布局也很簡單,疏疏落落地坐著五六個人,靠窗戶已經坐了兩個白衣女子,看上去上首的一個二十出頭,下首的那個卻不及二八,身上都配著長劍。


    不一會兒,兩名男子進入店中,一進來,就大聲嚷道:“快給爺爺備最好的酒菜!”徐晟看時,一個漢子滿臉橫肉,似是兇神惡煞一般;另一人卻是個二十多歲的後生,身配一把彎刀。那大漢對那後生小聲道:“公子卻意外收獲了兩個美貌的雌兒。”


    由於徐、文二人靠窗而坐,那二人已在外麵瞧出文菁的身形是個女子,無奈戴著帷帽,又以紗巾遮麵,是以無法探明她的容貌,進了店裏,卻發現了兩個白衣女子。


    盡管他已盡量小聲,但由於粗聲粗氣的緣故,已被徐晟聽見,徐晟皺了皺眉,心想那兩人都不是甚麽善良之輩。


    徐晟道:“小二,上菜!”店小二大叫一聲:“來了——”徐晟簡單點了幾個菜,正要酒時,文菁輕聲道:“晟哥哥,你不要喝酒,好麽?”她說這話時聲音格外小,要是徐晟不在她身旁,根本就聽不清。


    徐晟自小都是喝酒習慣,一時不解道:“為何?”文菁小聲道:“晟哥哥,你若是習慣就算了。”徐晟道:“你叫我不喝,我便不喝了吧。”文菁道:“我自小對酒敏感,最多隻能喝得一兩口。”徐晟想起自那日初見麵之後若是喝酒她每次隻是以杯沿碰唇而已,便道:“菁兒,以後若非應酬,平時我就不喝酒了。”


    徐晟忙叫店家將酒改茶,文菁感激地看了看徐晟。


    二人隻聽得那靠窗的兩女子談道:“也不知小姐在哪裏?北方找不著,莊主卻叫我們到南方來尋。”“莊主聯係了明教的各個分壇,卻聽說大多沒見過小姐,隻好描述成一個十幾歲不愛打扮卻是容貌極美的小姑娘,一時間各個分壇派人來報告說是見到雲雲,一去看都不是。莊主隻好說是平生從未見過的漂亮女孩,然後卻是杳無音訊了。”“教主也不管這事,卻是莊主坐不住了。”“也難怪,莊主先是知道小姐去了大名府,可是後來再派人去尋竟然找不到。哼哈二將曾說在京師附近見過,他們倆一天到晚都是嘻嘻哈哈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莊主深信他的話,一直在汴京附近尋找,卻還是尋不找。”……


    徐晟聽著有點不對,雖不知道她們說的莊主是誰,但也隱約猜到要找的人就是文菁。再抬頭看時,見她臉『色』微微泛紅,驚道:“她們二人也是明教中人,前來……”文菁忙點頭並以手勢示意他不要再說。


    徐晟說這話時,聲音就有點大了,兩個女子齊刷刷地向他望來。二人起身過來道:“這位公子怎知——莫非見過我們描述的那少女不成?”徐晟一時沒了主意,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


    此時,跟著晟、菁二人進來的那個後生卻緩緩過來道:“兩位姑娘描述的那個姑娘在下倒是見過。”那年紀小的女子道:“哦,敢問這位大哥在哪兒見過小姐?”那後生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文菁聽了心裏一陣慌『亂』。那女子朝戴著帷帽的文菁道:“小姐,若真的是你的話,就拿了帷帽吧,莊主一直都在找你……”文菁心中一股暖流,正欲拿掉臉上紗巾。徐晟搶道:“她不是你們說的什麽小姐,是我同門師妹,小時候因病臉上留下傷痕,是以……”文菁心道:“晟哥哥,你這不是欲蓋彌彰麽?”沒等他說完,那後生道:“看來姑娘是誤會我意思了,在下是說平生未見過的漂亮女子不正是姑娘你自己嗎?”


    那女子一聽這輕浮的語氣,知道這個年輕後生不懷好意,卻依舊不『露』聲『色』微笑道:“多謝公子誇獎!”後生道:“這兒雖是荒村野店,不知二位是否肯給在下賞個臉……”那二十出頭的女子道:“賞什麽臉?賞你兩個耳光麽?”另一女子道:“姐姐莫要動氣,這位公子既然給了我們這個情麵,就不要推辭了吧。”二人自忖有些武藝,就受了邀請。那後生重新點了,不免對店家埋怨一番沒有上好酒菜,那滿臉橫肉的漢子卻守到門外,隻許出,不許進。


    徐晟小聲道:“菁兒,我剛才差點‘害了你’。我們趁現在離開吧。”文菁道:“我們現在走的話,玉簪妹妹和鳳仙姐姐就會更加懷疑了,隻需不緊不慢吃完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文菁輕輕歎道:“我卻不知大家都在找我,我們先迴趟蘇州好不?”徐晟本想這樣勸她,聽她如此一說,極力點頭稱是。


    再看那邊時,徐晟卻發覺那店小二與那後生正在擠眉弄眼,不覺疑心。文菁道:“晟哥哥就等著看好戲吧,那點小伎倆是騙不了兩位姐妹的。”


    隻聽得那後生道:“在下任恬,兩位妹妹都是仙女一般的人物,不知能否飲酒?”玉簪道:“公子有什麽好酒盡管拿來,你可不一定比得上我們姐妹倆。”任恬道:“敢問兩位姑娘芳名?”玉簪柔柔笑道:“公子,你猜!”任恬笑道:“有趣,有趣!姑娘要我猜,實在是難。”玉簪道:“猜不出來,便要自罰三杯。”任恬聽了心中暗暗叫苦,卻隻能笑道:“姑娘說得是,在下先喝了三杯。”說著,一口氣飲了三杯酒,道:“這下姑娘可以說出芳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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