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急忙上前,想要將他扶起,問道:“老伯伯,為何突然向我下跪?”那人死不肯起來。文菁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於伯伯?”


    那人道:“小人是姓於,排行第六。長玉若是偷了頭領的錢,闖下大禍,就把小人殺了出氣吧,他還是個孩子。”徐晟聽文菁發問,已明白了三分,現在又聽他這麽說,忙道:“於伯伯你誤會了,爐峰山上三位頭領都是時賢弟的伯伯,你快站起來說話吧。”於六惶恐站起,問道:“可是真的?”


    徐晟道:“我怎會騙你?於伯伯也去山上吧,莫要砍柴為生了。”於六問道:“您是在家中留下那些字的少頭領?”徐晟道:“正是,於伯伯莫要這麽叫我,真是折煞了小侄。”於六又道:“少頭領姓徐,那麽令尊是……”徐晟道:“先父乃梁山泊好漢金槍手徐寧。”


    於六一愣,驚聲叫道:“令尊是徐頭領?”徐晟道:“於伯伯認得家父?”於六仰天長歎道:“徐頭領,我終於找到令郎,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訴他了。”徐晟問道:“甚麽真相?”


    於六道:“徐頭領在江南遇難一事,很有蹊蹺。”徐晟驚愕道:“爹爹不是中箭身亡麽?”於六道:“小人就是那事的親身經曆者之一,頭領中『藥』箭不假,可那箭並非從敵方發出。”徐晟一下子癱在地上,道:“於伯伯,這……”於六道:“小人對天發誓,所言絕對屬實。”徐晟叫道:“爹爹是怎麽死的?”


    於六道:“當年小人曾在徐頭領帳下聽令,徐頭領與士兵同甘共苦,作戰身先士卒,很受我們愛戴。隻可惜最終被害,小人深感徐頭領之恩,一直想找到你,苦苦尋找不見,今日終於了卻心願。”


    “那日由大刀關勝頭領帶領數十個頭領並朝廷大將王稟,戰至東新橋,不見一個南軍。關頭領心疑,退迴橋外,使人迴複宋頭領。宋頭領聽了,使戴院長傳令,吩咐道:‘不可輕易冒進,每日派兩個頭領出來放哨。’頭一天,是花榮、秦明二頭領,第二日徐寧、郝思文二頭領,一連哨了數日,又不見出戰。此日又該徐頭領、郝頭領,兩個帶了數十騎馬,放哨到北關門來,見城門大開著,兩頭領來到吊橋邊看時,城上一聲擂鼓響,城裏早撞出一隊軍馬來。徐頭領、郝頭領急迴馬時,城西偏路喊聲又四起,一百餘騎兵,衝在前麵。徐頭領並力死戰,殺出馬軍隊裏,迴頭不見了郝思文。再迴來看時,見數員將校,把郝頭領活捉了入城去。待到徐頭領帶領我們轉身想撤的時候,項上卻突然中一箭,我們感恩於徐頭領平日之恩,拚死救迴。


    “我們將徐頭領救迴之後,一直在他身旁,待到拔箭之時,我卻無意發現一個驚天秘密。”


    徐晟急忙道:“甚麽秘密?”


    於六說道:“那箭的末端,赫然寫著‘花榮’二字!”


    “花榮!”徐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叫道。


    於六道:“小人所言絕無半點虛假。起初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我後來迴憶了一下,仔細一想那箭的的確確是從自己這方過來的。”


    徐晟聽了,大腦一片空白,說道:“我爹又怎會被自己人害死?”


    於六停了停,繼續說道:“當時宋頭領似乎也見到箭上那兩字,可什麽都沒說,還叫親兵將那支箭藏了起來。又逢神醫已被聖上調去,所以才有徐寧頭領的不治身亡。”


    徐晟喃喃道:“不會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 文菁安慰道:“晟哥哥,不要傷心了。”又對於六道:“這中間必定有更大的秘密,隻有找到花榮或者宋江才能知曉。”


    於六歎道:“宋頭領已為朝廷所害,花頭領也念結義之情,自縊而亡。” 文菁道:“那這一段秘密也不一定就會一直被隱瞞,總會有人知曉。”


    徐晟緩緩對於六道:“於伯伯,你去那爐峰山上吧。”接著,他跪在地上,自責道:“爹、娘,孩兒不孝,連仇人都不知是誰。”文菁款聲道:“晟哥哥,我願意和你一道去為爹娘報仇!”徐晟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報仇?仇人是誰?又在哪兒?我到哪兒去尋仇!”低頭陷入了沉思。


    文菁心道:“現在還是讓晟哥哥靜一會兒為好。”


    過了許久,徐晟漸漸迴過神來。文菁輕輕地在食指上纏了幾圈長發,又慢慢地繞開,心中細細縷了一下思路,說道:“既然咱們一無所知,不妨先去京師,暗暗查訪陷害你的王小三。”徐晟道:“既然在大名府找不到燕叔叔,隻能先去汴京了。但此去東京路途不算很近,沒有馬匹總歸不行。”


    二人再進了大名府集市,徐晟本可以迴爐峰山找兩匹馬,但一想到以後距離爐峰山遙遠,凡事都得靠自己,也就盡量不迴山。


    大名府不知疲倦地保持著它的一貫熱鬧。正走之間,文菁突然看見前麵一賣馬商人,急忙過去,轉身向徐晟道:“快過來!”


    徐晟急急忙忙奔過去。文菁道:“晟哥哥,你剛才不是說要買馬嗎?就買這一匹吧!”徐晟沿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那馬,瘦如枯柴,黑如烏金,渾身上下,『毛』片倒卷如氈,奇形怪狀。徐晟道:“你怎麽會想到買這匹馬?”文菁湊在他耳邊說:“過會兒你就知道了。”徐晟道:“咱就買兩匹吧,這馬瘦骨如柴,怕是承受不了重量。”說著,徐晟又指了指旁邊一匹膘壯的馬,問道:“請問老人家,這兩匹馬一共多少錢?”


    那老者先是看到文菁想買那瘦馬,心中暗喜道,這位姑娘真是甚麽大家小姐,不會相馬,這位公子還算有點眼力,便說道:“兩位既然要買兩匹,這壯馬五兩金子,這瘦馬權當我送吧。”徐晟一聽並不是很貴,便要答應。文菁卻道:“喲,你這馬值五兩金子。算了,我們不買了,把那瘦馬送給咱們吧。”那人道:“那可不行,你要買了這匹,那匹才能送與你們!”徐晟對文菁道:“算了吧,五兩就五兩。”文菁聽了說道:“好吧,五兩成交,你可不許反悔。”


    那老者微微一笑,徐晟付了金子,牽著馬與文菁離開。徐晟對文菁道:“你先上馬吧,那瘦馬怪可憐的,我先牽著它走一段。”文菁笑而不語。沒走幾步,突然看到前麵圍了一群人,文菁道:“走,看看去!”挽了徐晟的手,向前走去。


    隻見前麵人群之中,一個老漢正跪著在哭著道:“東家,你就饒了我吧,我實在沒錢陪你的馬啊!”徐晟不解問旁人是怎麽迴事。一人道:“這老漢真是可憐,幫這財主家喂馬,可這馬偏偏死了一隻,財主偏要他陪,他哪有錢?”文菁聽了對徐晟道:“晟哥哥,我去教訓教訓他。”徐晟欲待說話,文菁纖纖玉手早已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眾人都沒明白怎麽一迴事,那財主的手上中了一枚飛石。


    文菁雖然是女孩,用石子打有武功之人不能有多大傷害,可眼前是個武功全無之人,那財主的右手頓時鮮血迸流。那人受這一驚嚇,破口大罵:“哪位王八打了我的手?”話還沒落音,又是一枚石子打到嘴邊,打落一顆牙齒,嘴頓時歪了半邊。


    文菁拍手笑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隻賞你兩枚石子。”眾人循聲望來,見是一貌美的姑娘,更是大奇。那財主怒不可遏,揮拳便向這邊襲來。徐晟怕他有武藝,急忙擋在文菁身前,那一拳打在徐晟身上,這才明白他毫無武功。徐晟便反手一招,雖沒使許多勁,那財主也跌了個四腳朝天。文菁道:“你這土財主不就有幾個錢嗎?不要欺人太甚!”


    徐晟走過去,扶起那老漢,道:“老伯伯,你站起來吧。”那老漢驚惶道:“兩位少俠,老身感激不盡。可是我實在太窮了,陪不起那匹馬。”徐晟想了想,對那財主道:“東家,這位老伯的馬我們幫他賠了吧!我有兩匹馬,你選一匹吧。”


    眾人迴頭一望,這才發現他身後有兩匹馬,一匹膘肥體壯,另一匹卻似弱不禁風。那財主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指了那匹壯馬道:“好,你幫他賠,我就要這匹了。”


    徐晟尋思,他果然選了這匹,但也無奈,心道:這瘦馬無論如何也載不了兩人,隻好先讓菁兒騎馬,自己走路了。人群中有人叫道:“你這財主也太不厚道了,這位少俠賠給你馬,你倒偏偏選了一匹好的,你叫別人怎麽趕路?”那財主雖知理虧,卻也不甘示弱,說道:“這可是他自己說的,怨不得我。”文菁先是怕他選那匹瘦馬,自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好,你選這匹我求之不得!你自己牽了這匹馬走吧,以後不要再跟這位老伯伯為難!”那財主先牽著馬走了,眾人料到她必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對一匹馬不以為意,都搖搖頭離開了。


    那老漢向兩人拜謝,正要離開,徐晟拉住道:“老伯伯,你以後就不要幫他喂馬了,這幾兩銀子你就拿去做點小本生意吧!”說著,把身上剩下的幾兩銀子都掏了給他。徐晟心道:“這樣一來連盤纏幾乎都沒了,慢慢再說吧。”


    二人安頓好那位老伯之後,來到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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