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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啞便喜悅道:“我好了。這就告辭了。”


    方初意有所指地問:“這就走嗎?”


    清啞道:“是。打擾了一下午,也該走了。明天還要參加織錦大會,大家都有好些事呢。”


    她急著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引走方初。


    她醒來後,並沒有忘記林亦明來找她的事,她記得清楚著呢。


    她不覺得林亦明是危言聳聽、威脅自己。


    她想,林亦真是個優秀的女孩子,優秀的女孩子總是容易引人注目的。方初和林亦真是表兄妹,相處久了,或許會日久生情。不是她不信任方初,她是怕方初和江明輝一樣。江明輝就是常和謝吟風見麵,對謝吟風生了憐惜愛戀之情,最後才不能決斷。


    所以,她不能給方初和林亦真發展的機會。


    她有些納悶,怎麽凡表妹總是住在表哥家呢?


    林黛玉是死了父母,無依無靠被賈家接去了;林亦真父母健在,到方家原是走親戚的,怎麽住著就不走了?


    她便據此斷定兩家有結親的意思。


    且說眼前,方老太太挽留了一番,清啞堅持要走,老太太便親自送她出去,浩浩蕩蕩一群人,和迎接她時一樣排場。


    可是,方老太太卻覺得氣勢弱了許多:己方損兵折將,少了方瀚海夫婦、嚴紀鵬和林姑媽,隻有方初方則方紋兄妹三個站在她身邊,連林家姐妹都躲著方初沒敢出來。


    分別時,老太太見方初也要走,不痛快了。


    她笑問:“一初也要走?唔,你一向忙的很。”


    這是諷刺方初:有空陪郭清啞,就沒空陪祖母。


    方初忙走上前,在老太太耳邊輕聲道:“祖母,我必須得走。若留下,人看著還以為方家長輩同意我娶郭織女了。”


    方老太太一震,立即醒悟。


    方初纏著郭清啞、跟著郭清啞來方家,那都不出奇,因為他早就發誓非她不娶;若他以被出族的身份公然住在方家,外人定然以為方家長輩認迴了這個兒子,並讚成他娶郭清啞。


    方老太太看著方初暗罵“小狐狸”。


    在孫子這沒占到上風,她決定在清啞那找補迴來。


    老太太拉著清啞的手,親切地囑咐她常來玩,又看著她意味深長道:“希望織女莫忘了自己做的保證。”


    清啞堅定道:“不會!我說話最算數。”


    跟著也提醒:“老太太也別忘了答應我的話。”


    老太太笑容一滯,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這簡直是笑話!


    她一把年紀了,什麽事沒經見過,居然能被一個黃毛丫頭給算計了?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跟她打機鋒簡直對牛彈琴。


    她倒要瞧瞧,這丫頭有什麽本領扭轉乾坤。


    老太太鞏固一番心理,也擲地有聲道:“老身雖是婦道人家,說話向來一言九鼎!”


    一老一小賭上了,方初是見證人。


    方初又喜又憂。


    喜的是清啞能入祖母的眼。


    憂的是不知清啞和祖母賭了什麽,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有沒有怕連累他、所以暗中選了沈寒冰;還有,她先前一直害怕自己會娶林亦真,也要向她再剖明心跡解釋,省得她不安心。


    有的沒的想了一堆,直到離開方家還在想。


    他跟在清啞馬車邊,馬車裏的人像磁石一般吸引著他。他搜腸刮肚想找個什麽借口上車和她說話,或者看看她。


    清啞上車時,看見方初也翻身上馬。


    覺得拐帶成功,她抿嘴笑了。


    馬車啟動,她不用對外看,也感知他在車外,輕聲道:“他也來了?!”好像在問細腰,又好像自言自語。


    細腰不知她心思,特地對外瞧了一瞧,道:“來了。就在外麵。”


    清啞含笑點頭,盡管她早已知道了。


    和人說說他,能彌補他不在身邊的空虛。


    然她不是善於交談的,接著就無話了。


    要是方初在身邊,就能有許多話對她說。


    她便想叫他上車來,又找不到理由叫他上車。


    再說,她答應了爹娘,在方家長輩出麵之前,不能和他私定終身,否則爹娘會傷心的;她也答應了方家,若是不解決名節問題,就不嫁給方初,省得連累方家姑娘。


    思前想後,她細細歎了口氣。


    愛情之路布滿荊棘,她走得很艱辛呢!


    悄悄將窗簾掀開一點點,對外看。


    隻見他挺直了腰身坐在馬上,側臉輪廓很剛毅。


    “待會兒請他去家裏。他送我迴來,該請他進去喝杯茶。”她想,忽然眼前出現郭守業和吳氏麵容,心一沉,“爹不歡迎他呢。還是等那件事辦妥了再請他,他也有麵子。”


    想到那件事,她不免又有些焦急……


    細腰和細妹瞅著她,就這一會工夫,臉色變了幾變:先是笑,接著蹙眉,接著又歎氣,接著又失落,然後又焦急……


    細腰受不了了,道:“姑娘若想見他,我叫他上來就是了。”


    清啞急忙搖頭,道:“別叫!”


    方初為她做了那麽多,她怎麽能事事都指望他呢。


    她也要為他做些事,而不是成為他的負擔和累贅!


    她拿定了主意,叫細妹打開一個文具箱,揀出一隻硬筆,鋪開紙,刷刷寫了一行字,命遞出去給張恆,交給方初。


    方初正想怎麽上車會佳人,忽然接到傳書,忙展開來看,上麵寫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叫他暫且忍耐。


    他不由苦笑,覺得自己還不如清啞有決斷、有毅力,隻管纏綿不舍,隻想兒女情長,就不知道“忍一時煎熬,得長久恩愛”。


    眼看到郭家門口,馬車停住,清啞掀開車簾。


    方初忙也勒住馬,看向馬車內。


    清啞什麽也沒說,就用那會說話的眼睛凝視他。


    他便“看”出她許多心聲,並自動延展、彌補她未盡之言,比她用嘴說的多的多,鋪天蓋地將他淹沒。


    他眼中也滿是柔情,不斷漫延,將她纏繞。


    忽然,清啞對他眨眨眼,一笑,放下簾子。


    馬車又繼續走了,一直駛進郭家院門。


    方初沒有跟進去,因為她“說”今天不請他進去了,叫他耐心等,她一定不會辜負他,將來有一天會堂堂正正地當他是郭家嬌客迎他進門;她也會堂堂正正地以方家兒媳的身份被方家迎進門。


    “淘氣,就是讓人放不下!”


    他在心裏抱怨心上人,臉上卻在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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