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哥兒不知他要怎樣,忙和無悔也跟進來。


    蔡揚鼓起勇氣,向方瀚海坦承,是自己弄汙了拓本。


    說完了,規規矩矩地跪在方瀚海麵前。


    適哥兒見了,慌忙也上前,跪在他旁邊。


    適哥兒道:「祖父,都是我不好,是我拉表哥逃跑的。」


    他說出這話後,心裏莫名輕鬆了許多,悄悄瞥了蔡揚一眼,嘴角微翹,一點沒有被連累的憋屈,很慷慨擔當的模樣。


    蔡揚卻不要連累他,忙道:「這不關小伯爺的事……」


    適哥兒搶道:「明明就是我拉著你翻窗戶跑的。」


    兩人爭相認錯,爭論起來。


    方瀚海等人愕然,不料這件事居然有這般內情。


    方瀚海一言不發,臉色沉沉地盯著他們。


    適哥兒和蔡揚停止爭執,含愧都低下頭。


    是啊,爭有什麽用?


    爭相認錯就能讓那拓本復原了?


    蔡揚有些承受不住方瀚海的氣勢,覺得他和自己祖父或者大爺爺一樣威嚴,又羞愧,把臉漲通紅,拚命強撐著,後背都冒汗了。


    書房裏的氣氛快凝滯了。


    無悔來迴看看哥哥,又看看祖父,然後跑到方瀚海麵前,伏在他膝上,仰麵糯糯道:「祖父,別生氣!別生氣……」一麵說,一麵攥住他右手大拇指輕輕地搖晃,臉上滿是乖巧討好的笑。


    她就不明白了:她都認了,祖父也不追究了,兩個哥哥怎麽又跑來承認錯誤呢?既這樣,先前幹嘛逃跑呢?


    方瀚海忽然哈哈大笑,龔大人等也都笑起來。


    適哥兒和蔡揚被他們笑得摸不著頭腦。


    方瀚海將無悔抱起來,放在膝上坐了。


    又對那小哥倆道:「總算你們還有些擔當,像個男子漢。這樣吧,我就罰你們寫二十篇大字,不寫完不許吃飯。」


    說完,隨手從書桌抽屜裏抽出一本字帖來。


    適哥兒興奮道:「是,祖父。」


    一蹦就起來了,跑去拿那字帖。


    蔡揚也站了起來,一看之下,麵露驚喜神色,原來這也是一篇顏體的字帖,看紙張有些年頭了,也不知是真跡還是摹本。


    他明白,方瀚海根本沒懲罰他們,這是獎賞呢。


    他對方瀚海恭敬道:「謝謝方爺爺。」


    方瀚海滿意道:「不愧是蔡家孩子,就是有教養。」


    蔡揚臉又紅了,暗自慶幸剛才認了錯,不然就帶累蔡家名聲了。


    方無悔見爺爺沒懲罰哥哥們,高興極了。


    她仰麵誇道:「爺爺,慈祥的爺爺!」


    嚴紀鵬第一次聽見,噗一聲笑倒。


    方瀚海瞪了他一眼,放下無悔道:「進裏麵去。你二表哥來了,在你母親那說話呢。」


    無悔忙撒腿就跑。


    適哥兒也想跑,腳卻動不了。


    他還有二十篇大字要臨摹呢。


    ※


    清啞看著跟方初一般高的郭儉,跟腦子裏為了和哥哥爭吃菜瓜張嘴哭的小娃兒對不上號,滿眼的驚奇和陌生。


    郭儉和郭勤完全不一樣。


    郭勤痞痞的,嬉皮笑臉中藏著精明世故。


    郭儉一臉憨實相,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麵對眾人打量,他咧嘴憨笑,挨個拜見長輩。


    他個頭雖高壯,嘴上剛起一層細細的絨毛,依然很顯青嫩。拜完眾人,就坐在清啞旁邊。眾人問起他在迴雁穀生活情形,他都一一迴答了,不怯生,也不油滑,很是實在。


    因說起他當年被哥哥姐姐哄去學藝的情形,他笑道:「……翻過了一山又一山,翻過了一山前麵還是山,我當時就哭了……」


    嚴氏等人都忍俊不禁,鬧笑起來。


    清啞心疼地摸摸他頭,沒說話。


    郭儉主動道:「後來就好了。迴雁穀裏麵很好玩,我也不太想家。」怎麽可能不想家,不過是怕姑姑擔心,不想提那些事而已。


    清啞見這孩子懂事,曉得安慰自己了,很貼心。


    一時孩子們跑了來,都滿眼新奇地看著郭儉。


    郭儉看著一群孩子,也十分稀奇。


    他挑了個看上去最熟悉的——莫哥兒,長得最像清啞——兩手伸到人家腋下,一舉就舉了起來,笑道:「這個是莫哥兒,對不對?」


    莫哥兒見他一下就挑中自己,又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當即就喜歡上他了,因點點頭,叫道:「二表哥好。」


    郭儉笑嘻嘻道:「好,好。莫哥兒長得真好看。」


    接著,放下他又去認別人,這可認不出了。


    清啞吩咐道:「帶你弟弟妹妹去後麵玩去吧。」


    又讓細妹領路,帶郭儉去見巧兒。


    郭儉站起來,把手一揮,對莫哥兒等人笑道:「走,咱們去開箱子。二表哥帶了許多好玩的好吃的給你們。好多都是我親自做的呢。還有那些山裏珍貴的特產,聽說外麵都買不到的。我提前兩個月就跟人下了定金,人家特意留給我的,你們肯定沒吃過……」


    一麵說,一麵雄赳赳大步領頭走了。


    極哥兒興奮地大叫一聲,跟了上去。


    劉誌莫哥兒等人也鬧笑著一擁跟去了。


    阮氏笑著對清啞道:「剛看著像大人,這一下就露了馬腳,還是個孩子頭。瞧那玩的勁頭!」


    清啞笑道:「本來就是孩子。」


    梅氏笑道:「這孩子瞧著怪實誠的。」


    阮氏道:「儉兒從小就實在、聽話。」


    梅氏聽了心下暗自掂量。


    因她這半天表現與之前大不相同,阮氏暗自納罕,以為是嚴紀鵬管教訓斥的結果。她主動求好,阮氏自然不會端架子和她較勁,也和氣地跟她說話,兩親家看去其樂融融。


    少時有人來請嚴氏和清啞:要開宴了。


    嚴氏忙起身,帶領眾人入席。


    這一日,雙方議定婚期:五月初六。


    郭大有和清啞都捨不得定這麽早。


    巧兒從小跟在清啞身邊長大,剛養成人,尚未替郭家出力,也沒在祖父母和父母跟前孝順幾天,就要出嫁了,年紀比清啞出嫁時還小,怎叫人能捨得?


    可是他們也不好為這個相爭。


    人家兒子長大了就要娶媳婦。


    家家都是這樣子的。


    好在如今郭家不像清啞出嫁那會兒了,需要清啞支撐著。如今郭家已經有些氣象,可以獨立支持。再者,出嫁的女兒也能為娘家借上些力氣,不用像當年江家求娶清啞時,郭家想多留女兒兩年幫娘家建立作坊,還要遮遮掩掩的找理由推遲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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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騙出去學藝的儉兒迴來了,強烈唿籲人氣支持:我不比哥哥姐姐差o(n_n)o~~(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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