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全等人是當晚聽說了方製一事,因為吳氏迴家就罵,說方老爺養了個小畜生,連嫂子都欺負。


    郭大全原來對方初將庶出弟弟趕出去,心中是有些想法的,覺得他有些心狠。再怎麽說,那也是他弟弟,不是一個娘養的,可是共一個爹。他們一家在一起,單把庶弟母子丟在一旁,似乎無情。


    今日聽了方製和秋姨娘所作所為,似有所悟。


    小妾什麽的,還真是不能納。


    ※


    方則成親這日,嚴紀鵬和方瀚海方初在書房密談。


    嚴紀鵬發現謝吟月和六皇子聯繫上了。


    謝吟月派錦繡的男人謝候和六皇子的人聯繫後不出半月,兵部尚書和龍禁衛大將軍因秘密私造火器火藥獲罪,太子被禁足在東宮。


    無人察覺此事和謝吟月有關。


    嚴紀鵬若不是為了替嚴暮陽在郭勤兄妹心中賺個好印象,派高手日夜盯著謝吟月動靜,也不會巧合下發現這事是她告訴六皇子的。


    這樣大事,他當然不會告訴嚴暮陽,隻說謝吟月投靠了六皇子,讓嚴暮陽把這消息賣給郭勤和巧兒做人情,自己卻來告訴方家父子。


    「她是如何知道兵部尚書私造火器的?」方瀚海奇怪道。


    「或許是謝家以前就發現了苗頭,這時拿來和六皇子做交易。」嚴紀鵬分析道,「這且不管。隻是謝吟月投靠六皇子……」


    他沒有說下去,然方家父子都知道他指的什麽。


    「怕是想從流地脫身。」方初淡淡道,心下卻急轉。


    「皇上沒有廢太子。」


    方瀚海沒把謝吟月當迴事,關注的是太子廢立。


    ……


    同一時間,清啞也收到蔡鑰來信。


    她便也知道了謝吟月暗助六皇子的事。


    看完信,她將信燒了。


    細妹來迴,新娘子進門了。


    在喜慶的鼓樂中,方瀚海第二個媳婦娶進了門。


    拜堂、入洞房、開宴席,熱鬧一波接一波。


    方初陪著弟弟各處敬酒招唿客人,兄弟倆一個沉穩如山,一個俊朗如月,站在一處,吸引無數目光。


    方初處處為方則擋酒圓話,手足情濃。


    方無適百日宴的帖子已經發給近親和至交好友了,就在兩天後。


    方初在席上對史舵、沈寒冰等人鄭重道:「記住:洗三、滿月和百日三禮合一,你們可不能出手輕了。」


    眾人聞言,霎時絕倒一片。


    史舵大笑著向眾人道:「這真是方大少爺?怎麽這副嘴臉!」


    沈寒冰道:「他本來就這副嘴臉。以前是你識人不清。」


    方初笑道:「成家立業。成了家,生了兒子,自然要為兒子攢家業,將來好娶兒媳婦。不努力可不成!」


    沈寒冰斜睨著他,道:「哼,你可真有閑心!」


    氣勢狂放,毫不掩飾他的不滿。


    方初知道他暗示含義,警告道:「你別給我添亂!」


    史舵等人則莫名其妙,不知二人說什麽。


    沈寒冰知趣地沒有再往下說。


    他前妻就是難產死的,所以對於清啞生產的波折,他無法置喙,隻是方初這麽久都沒查出結果,他有些不滿罷了。


    ……


    次日清晨,新人給長輩敬茶。


    方則和高雲溪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主院正堂,男俊女俏,紅色吉服,臉頰也都紅紅的,又喜又羞的神情。


    方則想起當日大嫂敬茶的情形,也要學大哥般體貼妻子,於是小聲囑咐高雲溪:「待會你就跟著我。」怕她不認得人。


    高雲溪見眾人都看過來,羞得橫了他一眼,「別說話!」


    瞪完眼睛,又恢復端莊優雅,目不斜視地朝上走。


    方初麵現納悶,怎麽關心還關心錯了?


    長輩們再忍不住,或低頭或抿嘴都笑起來。


    兩個兒子都娶媳婦了,嚴氏感慨萬千。


    眼角餘光朝右邊瞄了一下,方初和清啞一個沉穩果斷,一個安靜純真;而麵前的方則和高雲溪則一個陽光朝氣,一個潑辣率性,都十分相配,都很有出息,作為母親,她由衷感到自豪。


    方瀚海臉上也帶著笑,心情明朗許多。


    小兩口敬完了長輩,來到方初和清啞麵前。


    高雲溪立即對清啞露出大大的笑臉,喜不自禁地叫道:「大嫂。」


    嫁到方家,又和清啞做妯娌,她再滿意不過了。


    她覺得清啞很好相處,方初和方則關係又親密,且方初已經自立門戶,兄弟間少了利益衝突,將來互相幫襯,肯定比別家日子強。


    想到這,忽然覺得這門親真是好極了!


    韓希夷的影子在腦海中晃了下,溜走……


    清啞微笑著將一個首飾盒遞給她,裏麵是她親自設計的最新款式的頭麵首飾,「祝二弟和弟妹白頭偕老!」


    高雲溪接了過來,歡喜道:「謝謝大嫂。」


    方則也笑道:「謝謝大哥和大嫂。」


    兩人便往下一位走去。


    清啞看著他們背影笑嘆了一聲。


    方初低聲問:「笑什麽?」


    清啞道:「太小了。這麽早成親。」


    兩人擱她前世還是初中生呢。


    方初失笑道:「你比弟妹還小些呢。」


    清啞想,自己那是作弊了。


    八月三十日,方無適辦百日。


    九月五日,清啞和方初迴到烏油鎮。


    這次,巧兒、沈懷謹、方紋都跟她一塊去了。此後,她每日除了關注小寶貝方無適成長,其餘時間都紮在研發中心,頭上戴著帽子、嘴上戴著口罩,全身心投入混紡和毛紡的研究中。


    一個月後,林姑父被調任溟州某地任知府。


    溟州地處東南沿海,是大靖通往海外的窗口。


    方初得知消息後,立即趕到霞照找方瀚海。


    「父親,姑父任期未滿,為何突然調任溟州?」他緊緊盯著方瀚海問。


    「是我托吏部何大人周旋的。」方瀚海坦然道。


    「為何?」方初追問。


    「朝中動盪不安,江南首當其衝受影響,為父和你姑父商議了,覺得這段時期應該避開,免得遭受池魚之殃。」方瀚海解釋道。


    隻是因為這個嗎?


    方初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父親的神情。


    方瀚海詫異地問:「怎麽,你覺得此舉不妥?」


    方初道:「兒子隻是覺得意外罷了。」


    方瀚海道:「你不常來城裏,就沒告訴你。」


    ……


    方初離開後,方瀚海把自己關在書房內,一直到天黑。


    方初在迴程船上,依然思索此事。


    父親到底是發現了自己暗中查姑媽的行跡,所以幹涉呢,還是真為姑父和方家安危著想才讓他避開。


    他一時難以判斷,隻得暫時擱在一旁。


    隻是,要如何對清啞說呢?


    他很內疚,也很慚愧。


    到家已是傍晚,恰好清啞從研發中心迴來了,兩人同時淨麵換衣,準備用晚飯。


    清啞先換好,然後親自幫他係腰帶。


    他便對她道:「雅兒……姑父調任了。」


    清啞停住動作,問:「去哪了?」


    方初道:「溟州。」


    在清啞腦中,溟州相當於她前世的福建廣東一帶。


    公公把林姑媽弄去那麽遠的地方,究竟為何?


    他可是答應她的,兩年後,要給她一個滿意的結果。


    這結果,難道就是讓林姑媽遠離嗎?


    正沉吟,就聽方初道:「對不起,雅兒。」


    清啞驚醒,仰頭道:「對不起什麽?」


    方初道:「我沒有查清那件事。我……」


    清啞微笑道:「沒關係。就算沒查清,往後離得遠了,見麵少了,我也懶得記恨她了。」


    方初:「……」


    他覺得,清啞表現太平靜了些。


    雖然她本性安靜,但她固執地認為姑媽加害她,不應該這樣輕易就放下,表現如此雲淡風輕,仿佛之前的堅持弄錯了一般。


    清啞幫他係好了腰帶,輕聲道:「吃飯去。」


    他隨手牽起她的手,走出臥房。


    清啞知他心中疑惑,可是不打算告訴他實情。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願他為難。


    成親後,她要考慮的責任多了,愛他,很自然地為他著想:不願他為了自己背負殺害親長的罪名;不願他為了自己和父親反目,傷害老祖母的心;不願他為了自己和家族生嫌隙;還有就是,將此事對方氏家族的影響降到最低,省得牽連方家其他人,進而影響方家和郭家的親戚關係。


    所以,她把這棘手的難題丟給了公公方瀚海。


    他是家主,林姑媽是他的妹妹,這事必須他來處置!


    清啞,正學著做一個合格的世家少奶奶。


    ※


    臘月初,太子終於被廢。


    六皇子被封為廉親王,成了競爭儲君的有力人選。


    在方初的暗中策劃下,整個大西北、北方的棉紡業都在廉親王掌控之下,官場、民心、經濟財稅,無不成了他雄厚的政治資本。


    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他又將林姑父給弄迴了江南。


    因為,蔡家是他的側妃蔡鑰的嶽家,而嚴家方家和蔡家是親戚,所以這兩家的人脈他當然要加以利用了。


    這便是方瀚海沒有料到的了。


    正月,一則消息在湖州傳開:高三少爺是被衛昭害死的。他為了報復郭織女和方初,所以對他們親近的人下手。他公然攔截林姑媽的船,當著林家母女的麵將高三少爺溺死,隻為了給方初警告……


    方家隱匿了這個消息,怕高巡撫怨怪方初和織女。


    高巡撫得知後,氣得摔碎了一個玉杯。


    林姑父調任鎮江府知府。


    方瀚海趕到鎮江,質問林姑媽:「可是你透露的?」


    ********


    謝謝投票打賞和各種形式鼓勵的妹子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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