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會,才道:「方大哥且等等,我慢慢問她。」


    語氣帶著些服軟的意思。


    方初看看他,又看向呆呆的夏流螢。


    夏流螢沒有被威脅的憤怒,因為她再無憑仗。


    她喃喃道:「周莊都抄了,還問我幹什麽。」


    方初問:「什麽意思?」


    夏流螢道:「我隻知道周莊。」


    夏流星若不在周莊,她想不出他會去哪兒。


    方初逼近一步,問「當真?」


    夏流螢道:「我隻知道周莊。你若不信,就把我交出去吧。」


    她仿佛失去了鬥誌。


    方初信了夏流螢。


    他不信也沒法,他耽擱不起了。


    午後,他兄弟離開了。


    他們走後,夏流螢問鮑二少爺:「剛才,你為什麽要護著我?」


    鮑二少爺道:「你是我的人,除了我,別人休想帶走你!」


    夏流螢看著他,沒有發怒。


    鮑二少爺忽覺有些不自在,問:「你還不肯說?」


    夏流螢道:「我真的不知道。」


    鮑二少爺道:「我今日才明白:論無恥心狠,你們女人比我們男人狠多了。謝吟月是這樣,你也是這樣。郭姑娘到底哪兒惹了你們,索性要了她的命也罷了,一定陷她於萬劫不復之地,就不怕遭報應?」


    夏流螢道:「我說了,我不——知——道!」


    一麵眼中滾下淚來,低聲啜泣。


    她滿心哀傷,覺得鮑二少爺說得對,父親和哥哥惹下的禍,卻讓她在這受盡屈辱,往後還不知如何了局,她該怎麽辦?


    鮑二少爺見她哭了,閉上薄薄的嘴唇。


    下午,他令珍嫂一家隨著他搬離了這個村莊,帶著夏流螢去了景江對麵的一處村莊。一麵使人暗中查訪夏流星消息。


    再說方初,命方則先迴家,他獨自帶著人去尋線索。


    半路上,接到牛二子傳信。


    他急速趕到周莊附近。已經是日暮時分,牛二子、黑風和清園的小豆子他們在一汪湖泊邊的一間草廟等他。


    見麵,方初急問:「可有郭姑娘消息?」


    牛二子忙示意他進廟去坐,一麵細細告訴道:「沒有。官兵把周莊都翻了個底朝天,也不見夏流星和郭姑娘的蹤影。可是少爺——」方初聽到這。驟然失落,牛二子推他一把,才醒悟問「還有什麽發現?」牛二子道——「我發現有些不對……」


    方初急忙問:「哪裏不對?」


    牛二子拉他走到草廟後門口,指著湖對岸道:「我仔細問小豆子他們兩個——他們天天在這盯著周莊的——他們說,有幾迴晚上看見船從湖上走,亮著燈,後來也沒見迴來,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就懷疑了,我就帶他們下水去查。大少爺猜怎麽樣?那對麵山坡底下有條暗道。」


    方初心中一震,追問:「什麽樣的暗道?」


    牛二子道:「就是一條暗河。一直通向山那邊。」


    方初激動地問:「然後呢?」


    牛二子道:「山那邊背麵有個莊園,還有幾戶人家。」


    方初問:「什麽樣的人家?」


    牛二子道:「這不是等大爺來嗎,我還沒去看。」


    方初立即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黑風忙道:「讓我們去吧。等探明白了,大少爺再過去。」


    他怕方初吃不了那苦頭,從山下暗河遊過去,可要不少工夫呢,山洞裏黑咕隆咚的,誰知道會碰見什麽。


    方初打量湖對麵的山,雖不高,卻陡峭。若想翻過去也不太難,但要帶東西過去就不容易了,更不要說走馬車。狡兔三窟,夏家若在山那邊有一窟。隻能從山下暗河中渡船運送物資過去。


    他堅決道:「我和你們一塊去。」


    口氣不容置疑。


    牛二子和黑風無法,隻得隨他。


    夜幕降臨,方初主僕五六個下了湖,由牛二子領頭,向著暗河入口遊去。湖中滿是菱藕和水草,十分不好遊。然方初在清園常遊水的,此時更如遊魚般在其中穿行,一心惦記山那邊。


    清啞確實在山那邊。


    三天前,她昏昏沉沉中和盼弟被掉包,被帶出織造衙門,後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醒來才發現置身於一間精緻的繡房中。


    她起床,走出屋去,才看清格局:這是三開間連兩耳房,屋前就是小院。右邊牆根下,有一片鬱鬱蔥蔥的葡萄架,葡萄藤下撐著竹編頂棚,形成一狹長的敞亭。敞亭下,夏流星正仰躺在竹製躺椅上看書,蜜蜂在他頭上嗡嗡飛舞。左牆根有好幾顆櫻桃樹,綠油油的枝葉間夾雜著晶瑩剔透的紅果子,煞是好看。


    這情景,安詳而靜謐,甚至美好。


    可是,清啞卻覺得心驚。


    夏流星聽見動靜,忙站起來,對她笑道:「你醒了?」


    清啞問:「這是哪裏?」


    夏流星向她走來,一麵道:「這是我夏家鄉下一處莊子。」


    清啞道:「你想幹什麽?」


    夏流星柔聲道:「你得救了,不用被火燒死了。」


    他還記得她聽見被火燒死時害怕的樣子。


    清啞沒有半點歡喜,追問:「盼弟呢?」


    夏流星道:「她?作為織女被燒死,那是她的榮耀。」


    清啞氣得發抖,失去常態。


    夏流星伸手來拉她,道:「你昏睡了一日,一定餓了。來這邊坐,我讓她們送吃的來。」一麵叫「李媽媽」,耳房裏響起一聲應答,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


    清啞甩開他的手,道:「你休想我屈服你。」


    若是一輩子被囚禁在這供他玩弄,她立即選擇死。


    夏流星縮迴手,看著她認真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逼你的。在這裏,你可以隨心活著,隨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用擔心別人說你是妖孽。你以前不是愛跳那種舞、還唱那樣狂放的歌嗎?你盡管唱跳好了。不管你是哪兒來的幽魂,我都會如往常一樣待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迴心轉意——」見清啞目中露出鄙夷神色,問道——「你不信?我會讓你信的。我會找機會讓你親眼看見方初和韓希夷是如何拋棄你。那時你就會明白,誰才是真正愛你。」


    聽到「愛」字,清啞渾身一陣惡寒,心想那你就等著吧。


    她又不是為方初、韓希夷而活的,她是為自己而活的!


    「這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夏明傑這個老畜生,生了個小畜生,傷天害理後繼有人了。」


    一道揶揄的聲音從右前方傳來,夏流星和清啞齊往那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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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們,猜一猜這人會是誰呢?猜中有獎。獎品加一更。(*^__^*) 明天我會努力加更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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