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吶吶不知如何迴應,因為她不知他是誰。% し


    少年見她發呆,那時天又飄起細雨來,忙撐起手中傘,幫她遮住,一麵急道:「姑娘出來怎不帶傘,也沒個人跟著?我知道前麵巷子有處茶樓,最清幽僻靜,咱們去避一避雨、喝口熱茶。」


    盼弟便暈乎乎、傻愣愣地跟著他走了。


    到茶樓,少年要了個雅間,一麵叫小二送來熱水、新布巾,請盼弟洗臉,一麵點了一壺太平猴魁,並些果品,轉眼齊備。


    打發了小二,叫小廝在門外候著,他才和盼弟敘話。


    因看著盼弟,歉意道:「這裏簡陋,沒有脂粉給姑娘勻臉。若去附近現買來,恐不好,怕汙了姑娘的肌膚;往凝碧齋去買又太遠了。好在二姑娘正值豆蔻年華,氣色鮮艷,便是這般素麵朝天,看著也賞心悅目的,不顯頹廢。」


    盼弟慌亂道:「不……不用脂粉。」


    少年微笑,招唿她喝口熱茶、吃果子。


    盼弟無意識地低頭喝茶。


    少年先問道:「郭二姑娘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一語提醒了盼弟,含羞問道:「你是誰?怎麽……認得我?」


    還對她這般殷切照顧?


    少年拍頭道:「看我,太糊塗了!在下姓黃,單名一個鵬字。黃家隻是小錦商,比不得嚴家、方家、韓家這些大世家。姑娘怕是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在下留意姑娘,是敬佩姑娘的誌氣。想那周家家世根基都算不錯了,姑娘落水被周少爺相救,竟然不藉機攀附,還說出那樣一番擲地有聲的話來,連男子也不能有這般勇氣。這原也不奇怪:郭姑娘一向誌氣高遠,姑娘是郭姑娘的妹妹,品性高潔也不為奇了。我觀姑娘長相氣質與郭姑娘很是相像呢。」


    這番話實在合盼弟心意,不禁又羞又喜。


    她平日可不最喜歡學清啞姐姐的樣兒麽!


    再者,這黃鵬坦然相告。說他家隻是個小錦商,也令她放心,覺得他人實在,是個好人。原來心裏對他已有三分情義。此時更增加了三分,由不得麵頰紅暈密布,不敢抬頭看他。


    她低聲道:「我哪比得上清啞姐姐。」


    黃鵬笑道:「郭姑娘的風采自然出眾。便是她站在那什麽也不說,也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非尋常女子可比。再說。她做了幾年少東,身上也有了威儀。姑娘也有自己的長處:天真爛漫,毫不作偽,見的人無不憐愛喜歡。」


    說著話,雙目明亮,一直看著盼弟。


    似乎表明,他就是憐愛喜歡的人之一。


    盼弟飛快地瞄他一眼,又慌忙低下頭,心跳不已。


    黃鵬又問:「聽說,姑娘一直跟著郭姑娘?」


    盼弟點頭。道:「嗯。」


    黃鵬道:「難怪了。你跟郭姑娘真的很像呢。」


    又問她都學些什麽。


    盼弟反問他家的情形。


    黃鵬便告訴她:他是長子,替爹掌管著家裏的買賣。黃家雖然比不上世家家業大,也有兩間小作坊、幾處鋪麵。比不得大商家,都是大筆買賣,人麵廣,有靠山,所以賺錢容易;他們的買賣小,經營很是繁瑣,又說起小時候學習的趣事,聽得盼弟直笑。


    兩人越談越投契。盼弟言談活潑不少。


    黃鵬問明她是一個人悄悄出來的,不由責備道:「姑娘怎能不告訴長輩就自己出來呢?或者跟郭姑娘說一聲也行。倘或有點閃失,豈不讓親人擔憂?再者,外麵人多眼雜。要是碰上個惹事的,衝撞了姑娘,更不值了。還有些人,口甜心黑,專門哄騙你們這樣小姑娘的。」


    關切的口氣,好像兄長。


    盼弟嚇得變臉。道:「真的嗎?」


    黃鵬道:「怎麽不真?好多呢。」


    因見她害怕,忙又安慰道:「好在遇上我。迴頭我送姑娘迴去。」


    盼弟感激道:「謝謝黃大哥。」


    一壺茶喝完,黃鵬主動催盼弟迴家。


    他親為她撐傘,走在細雨濛濛的街麵上,一路柔聲細語和她說笑。因路過一家糕餅鋪子,他問:「這家羊氏糕餅極有名。可想嚐嚐?」


    盼弟遲疑。


    她愛吃點心,這家鋪子的點心她也吃過。


    可是,若讓黃鵬買給她,不太好呢。


    黃鵬觀她神情,早心領神會,主動走進鋪子。


    盼弟無法,隻得跟他進去。


    黃鵬將各樣點心都買了兩斤。


    盼弟忙問:「買這麽多幹什麽?」


    黃鵬瞅她微笑道:「姑娘既出來了,帶些點心迴去孝敬長輩,或哄小侄子,是姑娘一片心意。」又壓低聲音道:「你大伯娘和郭姑娘照顧你,你更該對她們孝順才是。人情來往就該如此。」


    這話又正中盼弟下懷,離家時,她娘也是如此吩咐她的。


    隻是,黃鵬非親非故的,對她如此關切,考慮又周全,她心中既甜蜜又忐忑,糾結的很。當著人,她不好跟他推拒解釋;若掉頭就走,似乎又太無情。就這麽的,等出了鋪子,她兩手都提滿了點心紙包。


    黃鵬又送了她幾步,便停住了,將傘塞給她,讓她自己走。


    他說,前麵就是郭家城西坊,被人看見他們在一塊不好。


    嘴裏說不好,看她的目光卻大有深意。


    又囑咐道:「以後別一個人出來了。雖然我最近都在附近做事,也不是每次運氣好都能撞見姑娘的。」


    說是勸阻,更像暗示。


    盼弟紅了臉,急促道:「我……我走了。」


    匆匆往前跑去。


    因兩手都有點心,把傘舉不穩,東倒西歪的。


    黃鵬在後叫道:「小心傘!」


    盼弟忙將傘扛在肩上,轉迴頭看他。


    隻見他站在那,含笑望著她的方向,綿綿細雨落在他頭上、身上,他恍然不覺,那情景極美。


    她的心鼓脹,被什麽東西填的滿滿的。


    可是她害羞,不敢一直看他,轉頭又走。


    走不了幾步,又迴頭去看他。


    他還沒有離開,見她迴頭,還衝她揮手呢。


    如此三五次,好容易轉過彎,才看不見了。


    盼弟迴去後,告訴清啞說去了街上,把點心分送給眾人。清啞隻當她和郭翠蓮一塊去的,也沒盤問,另安排她事做。盼弟鬆了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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