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頭次見清啞,怯生生地看她,滿眼羨慕惶恐。


    清啞見她才七八歲的樣子,就這樣看人眼色,心裏悶悶的。


    雖是這樣說,到郭家比在她們自己家過得好,可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麽,為奴為婢怎麽比得上自家好。


    她便想起細妹,這次出事她可驚嚇壞了。


    主要就是覺得自己護主不利,所以自責。


    想到這她忙問:「細妹呢?」


    細腰刻板道:「練武!」


    出了這樣大事,她下狠心搓揉這個徒弟。


    不但細妹,還有幾個小姑娘,都跟著她在練武。


    另外,阮秀等人也都在苦練。


    清啞聽見不是受罰,才鬆了口氣。


    練武什麽的,她卻不大管,隨她們自己高興。


    站在浴桶前,吳氏還沒有走的意思。


    清啞有些想不通她怎會這樣偏愛小閨女——之所以說小閨女而不是說她自己,是因為吳氏對這身子的原主就很寵愛,並非她來之後才這樣——據她所知,這世道可是重男輕女的多。


    正想著,吳氏親自過來幫忙她脫衣裳。


    清啞沒閃避,對於這個娘親來說,接受她親近才讓她更開心。


    於是她找話問道:「娘,咱們村沒有賣兒女的了吧?」


    吳氏自豪地笑道:「哪有!從咱們家開了這個坊子,多少人都有事做了。隻要他不懶,總能找到活計。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還能不照應些?迴頭綠灣村就咱們一家發財,街坊鄰裏窮得賣兒女,人家說起來不罵郭家刻薄才怪呢。如今村裏誰家沒得好處!就是……」


    說到這,她撇撇嘴沒往下說。


    她原要說張家和李家都跟著沾光,怕閨女聽了膈應,止住了。


    清啞聽後心裏的悶消散了些。


    泡在熱熱的水裏,她想:「郭家對社會還是有貢獻的。」


    吳氏坐在桶邊。不住用水瓢舀了熱水往她身上淋。


    清啞道:「娘,我昨天在廟裏祈福了。帶了好些人一起祈福。」


    她一麵說,一麵小心地看吳氏臉色,觀察她對自己昨日遇襲受的驚嚇衝擊過了沒有。把這件事來試探,並引她開心。


    吳氏滿臉開花,「我都聽細妹說了。我閨女就是心善!」


    那神情,美滋滋的無法言喻。


    清啞也歪頭笑,小聲道:「他們都喜歡我!」


    好像得了獎的孩子迴來對父母顯擺。帶些撒嬌的意味。


    她前世雖不能言,在爸媽麵前卻親密慣了的。比如看電視時,她通常坐在爸媽中間,卻很少端端正正地坐著,不是歪在爸爸身上,就是靠在媽媽懷裏,他們就像抱懶貓一樣撫弄她。今生,她開始和郭守業夫婦還不親近,等處久了,就融入郭家了。前世一些舉止習慣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難免在爹娘麵前撒嬌。


    吳氏還好些,老閨女麽,從小撥拉屎撥拉尿長大的,本就偏愛,母女兩個也親近,哪還經得住清啞再撒嬌!


    郭守業可是不苟言笑的嚴肅漢子,情感比較含蓄。偶爾晚飯後閑聊,老兩口將清啞夾在中間坐,她也不多話。悠悠然就靠在老漢肩上。第一次時,老漢側首看看水靈靈香噴噴的閨女,驚得半天不敢動彈。身為一家之主,他哄過幾歲的老兒子郭大貴和大孫子郭勤。但他們長到六七歲後,他就再沒在他們麵前露過柔情的一麵。這堡壘卻被閨女給攻了下來。清啞的舉止令他心化成一汪水,怕是要天上星星也會想法子摘來給她。


    所以,吳氏見清啞這模樣,一下子笑出聲來。


    她停止澆水,揚眉道:「那當然!你幫了他們。還不要感謝的,人家心裏都有數的很。這世上也不都是……壞人,還是好人多的。」


    差一點的,她又把江大娘搬出來比喻。


    虧她縮得快,才沒煞風景說出那死婆娘。


    清啞趁機問:「娘,你沒生氣了吧?」


    她指的自己被襲擊這件事。


    吳氏道:「氣肯定是氣的。遇見這樣事怎們不氣!主要還是擔心你,想想都怕死了。你迴來了,沒事,我就什麽都不怕了。我算是瞧明白了:沒有這事也會有那事。從咱家做這買賣來,事情就沒斷過。橫豎想賺銀子就得經歷大風浪。銀子錢是那麽好賺的!」


    清啞見她想得這樣開,鬆了口氣,微笑。


    吳氏又道:「哼,也不能就這麽算了——」瞥見那小丫鬟出去催水,遂壓低聲音——「我給你添了這個小丫頭伺候,好讓細妹騰出工夫練武,將來保護你。除了她,還有好幾個。這個小丫頭,細腰說身子骨不適合練武……」


    清啞對這安排無異議,因對細腰道:「辛苦你了!」


    冷丫鬟麵無表情道:「應該的。」


    清啞忽想起韓希夷來,問:「韓少爺呢?」


    吳氏道:「走了。早上過來,你還沒醒,就走了。」


    說起這事,她也有些納悶,還以為他會等清啞醒來再走呢。


    清啞便有些心虛,想起對韓大少約定的那些「不許」。


    在這些規範約束下,他不走又待如何!


    吳氏絲毫未察覺,問道:「怎們這樣巧,又碰上他了?」


    又問韓希夷什麽時候到的,幹什麽去的,去後如何表現等等。


    清啞仰著泡得粉艷艷的小臉,一一迴答。


    甚至,她眼中閃著希冀的光芒,等吳氏問她的選擇。


    她會說「娘,我要好好想想!」


    可吳氏多精明,仿佛知道閨女心思,就是不問,卻有句句不離韓希夷其人其事。


    她不問,清啞也不好主動說起,少不得當無事。


    想起昨日之遭遇,她眼前浮現一臉絡腮鬍子……


    正出神,吳氏拉她起來。因她在病中,不敢洗頭,頭髮用塊大布巾包裹著,單洗身子,所以很快出浴。


    穿衣時,吳氏又絮絮叨叨告訴她城裏來信:


    因為織女的貢獻,大靖紡織業這幾年迅猛發展,兩湖經濟更是繁榮之極,不但織造業迅猛擴展,也帶動農桑和運輸等行業。朝廷為此下旨改「錦署衙門」為「織造局」,囊括了織錦和棉紡。


    這其中,霞照比其他地方更加繁華。


    嚴家便打算在霞照發嫁嚴未央,理由有三:一,徽州雖是祖籍,無奈太遠;二,蔡家在湖州府城,距離霞照近,送親容易;三,各路商家匯聚霞照,上門恭賀比去徽州更便宜。


    因上述緣故,清啞過些日子便要進城了。


    加上郭家專利引發的風波,霞照又一次風雲聚會!


    ******


    今晚隻有這麽多了,明天盡力補!表拍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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