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先發了三千,然後又修改成四千。因為修改有規定:字數隻能多不能少,且多出來的字數不再調整計費,所以,這四千章節就按三千收費了,是對上一章的補償。看了不對的朋友請再刷新看一遍,不然連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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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氣象刺痛了他的雙眼,刺痛了他的心。


    謝家賠償的十萬兩忽然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若是明輝還活著,若是郭清啞嫁入了江家,江家肯定也是像這樣。正如郭裏正對張李兩家人說的:人活著才最重要!明輝要和郭清啞成親了,這輩子何止掙十萬兩!


    所以,他見了江大娘怎能不恨!


    江大娘忽然也大哭起來,像孩子一樣坐在了地上。


    江家兄弟和媳婦急忙兩頭勸,混亂中相互看著嘆氣。


    再迴頭說郭家。


    江家人走後,郭大有便安排卸貨,用小船將紗線運到郭家西坊門前水道。搬運工都是村裏的莊稼漢,得郭家照顧在農忙之餘掙這份工錢。反正又不用整天守在這,有活計叫一聲就是,搬完了就走,一點不耽誤農活。


    吳氏就被婆子媳婦們圍住了,招唿奉承之聲不絕入耳。


    有誇郭家船大、堅固牢實的,有罵李紅棗不是東西得報應的,有贊郭家有威望、一來就壓住一場大鬧的,有贊郭家仁義不記仇的,還有就是純碎來討好招唿的。


    吳氏都笑臉相迎。一麵招唿一麵急忙往家趕去。


    清啞和二嫂等人先走,早上了圍堤了。


    離了喧囂的人群,觸目都是水鄉景色。心情才明朗了。


    因見一邊田地裏綠茵茵的成片,煞是養眼,恍惚間好像到了春天一樣,便問道:「這不是麥子,是……胡蘿蔔!怎麽種這許多?」


    阮氏不禁笑了,道:「你忘了?這些都是要賣給咱家工人吃的。一千多人,一天要吃多少菜!這還不算多呢。別的地方還有。」


    清啞恍然大悟,是她糊塗了。


    楊安平家的忙湊趣道:「還有白蘿蔔。姑娘,這些人家可占大光了。光一個冬天賣菜都能抵得上以往一年的莊稼收成呢。這蘿蔔拔完了,開春再種棉花,一點都不耽誤。蘿蔔纓也不白丟,也挑去咱們家餵豬餵羊。換肥料迴來肥田。隔年那田照樣收成好……」


    她呱啦呱啦說起種田經,清啞聽了覺得挺有趣。


    俗話說「冬吃蘿蔔夏吃薑」,本來大家都種白蘿蔔的,是清啞覺得,工人們上夜班熬夜傷眼睛,而胡蘿蔔對眼睛好,所以才種的多了。


    工人多,需求大。蘿蔔吃了,蘿蔔纓卻剩下了。


    郭守業是多精明會算計的人。一看這個情形,忙叫多餵豬。從十裏八鄉搜買許多小豬仔迴來,再從族中和村裏挑選那些無力種地,或無田地又本分的老弱來餵豬,算是幫扶照顧。


    這些豬長大也不賣,有時宰殺給工人們加菜。


    清啞聽見了,忙說逮些羊餵吧,她想喝羊奶。


    郭守業立即叫人連母羊帶小羊買了幾十隻迴來。餵了一年發現:這畜生比豬還好伺候,春夏割草喂,秋冬餵蘿蔔纓,一點都不用額外花本錢的。不但他閨女有羊奶喝了,且羊肉燒蘿蔔大家都喜歡吃,大夫也說冬季羊肉最溫補,比豬肉養人,於是他便叫多多的買種羊和小羊迴來,擴大養殖。


    羊餵多了,羊奶也多了。


    郭家老小都喝羊奶,這還用不完。


    清啞便用羊奶做點心,又教給廚房的媳婦和作坊的大師傅。於是連郭家下人也跟著沾光了;作坊裏人多,隻能今日供應這一班,明日供應那一班,隔三差五的,織工們也能嚐一嚐沒吃過的好點心。


    郭家這些舉措籠絡了人心,在郭家做工的人感覺特別幸福:工錢高還在其次,這吃的夥食好,比在家裏強百倍——誰家沒事常吃豬羊肉?更別說那些點心了,你就有錢吃,也沒處湊齊那些材料來做是不是!也不能有空閑常去城裏買。


    因此,不但先來的工人捨不得走,再不說熬兩年學了手藝就迴家的話了,便是沒來的聽見這樣好差事,都求爺爺告奶奶托人找關係想要進來。無奈郭家現在招人可嚴格了,輕易進不來的。


    說到這還有一樁奇事不能不交代,因為涉及郭家工坊規製改革。


    在坊子做工的大多是媳婦姑娘。姑娘還好,媳婦有許多的牽掛和不方便:迴家少了,跟男人在一起的機會就少了。家人看在那麽高工錢的份上,也能體諒,捨不得讓她辭工,隻能熬著。可長久下來,必然影響夫妻生活。已經生了娃的還好,那沒生娃的可就急了,照這樣下去,不影響傳宗接代了?


    於是,有個女工的男人想了個絕妙的主意:他花幾兩銀子買了個丫頭迴來做妾!這多劃算,錢也有人掙了,也有人為他暖腳生娃了,家裏家務活也有人幹了。


    得知消息後,那女工躲在牆角哭泣。


    郭家從婆婆到媳婦到閨女都大怒!


    吳氏是想到清啞,這情形太像清啞幫了江家後,結果江家另挑了媳婦,還想讓清啞做妾;蔡氏和阮氏因為自己身為媳婦,將心比心,自然看不慣這樣的事——哦,媳婦累死累活掙錢養家,做丈夫的不但不心疼還用這錢買小妾快活,這不是往女人心上捅刀子嗎!清啞是新社會的女性,不用說對這行為義憤填膺。


    吳氏告誡那家人:要不把這妾給退了,就讓他媳婦迴家。


    沒錢掙了看你還納妾去!


    郭大全親自上門去傳話。


    他對那男人笑道:「我說兄弟,你真想得開!曉得不委屈自個。我郭家兄弟三個。撐起這麽大家業,從沒想要討個小老婆迴來生養。你還怕你這家業將來沒人接手?」


    說著目光在他屋內一掃,不過幾件破桌椅而已。


    那男人羞愧萬分。囁嚅道:「總不能不養娃……」


    郭大全道:「你急什麽!我二弟不也隻有一個女娃,也沒說急著要討個小老婆迴來生兒子。這女人生娃她也得趕時候不是,不是說生就能生的。你先忍忍。為了你這事,我們家要調整上工和休假的規矩了,總不能叫大家斷了香火,那時沒人敢來了。」


    那男人見郭家這樣給麵子,急忙保證把那丫頭送走。


    這件事了結後。郭家調整了工人上工和休假的規定,保證每個成親的女織工每三天可以迴家歇一晚,這空擋由未婚的女孩來替補。當然要加酬勞的。並且,還新規定了產假:凡是懷孕的女工可保留差事迴家待產,等生產完再來上工。迴來還有產期補貼呢。


    這是郭家的經營策略:無論從忠誠度上,還是手藝的熟練上考慮。留住老織工很重要。總換人可不行。


    新規定一出,女織工們都感激萬分,尤其是郭家為那家丈夫納妾的女工出頭,保護了她在家的地位,更令所有女織工感動。


    從此大家不但用心做工,還把郭家當娘家和靠山一樣,有了煩難心事都願意和郭家婆媳說。


    人心所歸,這兒仿佛成了女兒國。吳氏就是那女王。


    清啞自然就是公主了,織工們提起來都稱「我們家姑娘」。


    此意想不到的收穫。不必多說,且說眼前。


    清啞和二嫂等人坐船久了,一路疏散活動往家走。


    前麵是綠竹夾道,直通向郭家院門。


    清啞四下張望,雖然冬季草木凋零,但竹子卻依然翠綠。竹林中偶露出一角屋簷,上麵停著一隻鳥兒歡快地鳴叫,再加一兩聲狗叫、稚童唿喚等,鄉村風味濃鬱。


    她不大出門的,一般出門也是從門前水上坐船離開。


    算一算,走這條路居然是她穿過來後第一次。


    想想忍不住微笑,覺得自己跟那些養在深閨的小姐也不強些。


    她這麽想,阮氏可不這麽想。


    她覺得小姑是嬌小姐,就不該輕易拋頭露麵,尤其是在鄉下,因此不住催清啞「小妹,走快些!」說著前後張望,生怕再有人來。因為這一路上,來來去去的走過好幾撥人了,路過的人都好奇地將目光重點放在清啞主僕身上。


    阮氏不禁後悔,該坐船從前麵繞的。


    她有意將清啞擠在中間,害得清啞總被擋住目光。


    好在很快到了郭家西坊院門口。


    西坊已經徹底同郭家住處隔開,這道院門是專給織工們進出用的。前麵還有一道門,才是郭家人自己進出的東院門。


    西坊守門的護院一色都是年輕漢子和少年,見了阮氏忙都出來打招唿,「東家**奶迴來了?哎喲,姑娘也迴來了!」


    護院頭領阮秀恰是阮氏的族人,認得清啞,見她出現在這很意外。其他人都不認得,聽見他叫傳說中的「姑娘」,急忙就尋找目標。沒費神,目光一下就落在人群正中的清啞和細腰身上。再一看眉眼,就定在清啞身上了——她身上有郭家人相貌特徵。


    確定後,一個個都想「姑娘真好!」


    他們不知如何形容清啞的純淨,隻覺「真好」。


    阮氏笑著應一聲,拉著清啞腳下不停地直往前走。


    郭儉和巧兒好奇地跑到院門口,扶著門邊對裏麵張望。


    清啞也側首打量門房設置,見護院們都看著她笑,她也禮貌地微笑致意。


    一個少年問道:「儉哥兒和小姐想進去瞧?」


    說著話,眼角餘光偷偷地瞄清啞,有些緊張。


    郭儉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


    阮氏忙喊:「巧兒、儉娃子走了!」


    巧兒忙拉弟弟跑來跟上,又越過眾人,直衝向東院。


    一行人走過去,幾個少年還在後邊張望。


    阮秀喝道:「看什麽看!盯著姑娘看太沒規矩了。」


    眾人方收迴目光。


    一個少年小聲嘀咕道:「張福田真是瞎了眼的混帳東西!」


    想想又道:「江明輝也混帳!」


    另一個少年性直些,說得更露,道:「定了這樣好的姑娘還不知足,活該他們倒黴!」口氣很是憤憤不平,想姑娘要是選了他,他一輩子都把姑娘捧在手心裏,才不捨得讓她傷心呢。


    江家人來找李紅棗算帳,鬧那麽大動靜,他們都聽見了,自然有一番感慨。


    阮秀哪裏不明白這些小子的心思,有些好笑。


    清啞進了東院門,熟悉的景象撲麵而來:幹淨的小路,路盡頭的房屋,屋周的樹木竹林,屋前的菜地被遮住隻露出一塊邊角,還有屋前麵的水流等,霎時覺得寧靜歸心。


    看見巧兒和郭儉向前飛跑,她也拎起裙子小跑。


    阮氏沒有阻攔。


    到家了,總要鬆泛些。


    聽見動靜,好幾條看家狗迎上來,又叫又跳,圍著清啞姑侄打轉,搖頭擺尾的,還伸舌頭到處舔。巧兒和郭儉一點不怕,清啞忙抬高手臂,生恐被它們舔著了。


    「狗!別討嫌!」蔡大娘趕了出來。


    「外婆,我迴來了!」郭儉大喊。


    「哎喲,我的乖乖!怎麽才待了這幾天就迴來了?」蔡大娘沖他張開雙臂,接他撲進懷,一麵笑著問。


    「想迴來就迴來唄!」巧兒煞有介事地說道。


    蔡大娘聽了嗬嗬笑,看向清啞,還有後麵的阮氏等人。


    「大娘!」清啞微笑叫她。


    「累了吧?怎不坐船來家,要走路過來?」蔡大娘奇怪地問。


    「坐僵了,想活動活動。」清啞道。


    「哦!那是,這麽老遠呢。快迴去歇歇。」她沖大家招唿後,又對屋裏高喊,「朱順媳婦,東家迴來了!快準備著,叫她們燒熱水,去園子扯些菜迴來煮飯!」


    朱順媳婦高聲答應,帶著幾個媳婦就忙開了。


    郭大貴成親,郭家全家都進城去了,西坊那邊交由郭裏正管理,下麵又有大小管事頭兒,十分穩妥;東院這邊則託了蔡大娘看守主事。


    當下,大家進去,各歸各屋。


    等小船將行李運送來,又忙著整理。


    清啞帶的東西最多,因為她打算在家研究織毛巾,在城裏搜的許多資料和相關書籍等都搬了迴來,一一歸類擺放。


    郭大有來家後,去西坊將織毛巾的機器都搬了出來,找了幾個心腹來,全敲散了,劈成木柴送進廚房當柴燒。清啞也將收藏的相關圖紙翻出來一把火燒了。從此,底稿就存在兄妹倆的腦海裏。


    唯一留存的一台機器放在後院清啞屋裏,方便她研究。


    郭大有要改進機器,也來這裏。


    從此,兄妹二人就一心鑽研毛巾。


    三日後,冬兒等幾個研究小組的女工也都迴來了,還帶了郭大全口授、郭勤寫的一封家書給清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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