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長口中得到了好幾條有用信息,這出乎他們的意料。老話說的好,人不能隻看表象。


    川島淺香在幾年前就來過水島,且斷斷續續,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水島出現一次。要說店長是怎麽知道的,這完全是因為川島淺香餓了總會到他這邊買一袋餅幹。


    水島的遊客雖然絡繹不絕,但一個人出現的次數太高,總會留下印象。


    “景吾,你說川島家是不是在水島有親戚?”板垣默語猜測著,目光發散地看著遠處的海灘。


    深藍與淺藍交織在一起,拍打在沙灘上的浪卷起細沙,在沙灘上留下一道道痕跡。這痕跡在下一批海浪到來後就能侵蝕掉,就像森川春熙明明可以消除的窗口的痕跡。


    “川島家的背景本大爺找人調查過,在水島並無親戚。倒是森川那個女人……”跡部景吾將餅幹往兒子麵前送,“別餓著。”


    待跡部景世聽話地吃掉半袋餅幹後,他才帶著倆人坐到海之屋的露天座椅上。


    跡部景吾點了三份海鮮炒麵,湯汁濃鬱,貝類也很新鮮。板垣默語還要了一紮西瓜汁,她看起來很熱,發濕噠噠地貼在額前。


    她不是一個容易出汗的人,應該是練武的關係,她的身體素質很好,這點運動量和這點溫度根本不會流汗流成現在這樣。


    可汗已經流了,她也沒有多想其它,用西瓜汁降溫。


    “上次聽你提到森川是被人收養的?還有她母親出車禍又是怎麽迴事?”


    已經過了早晨涼爽的時段,薄霧散去,太陽高高懸在上空。還不是正午就已經熏得人睜不開眼,*辣的太曬。


    跡部景吾一口氣灌了一杯西瓜汁下肚,下意識想要伸手拿別人遞過來的毛巾,卻發現總是跟在自己身邊的樺地崇弘早就被他排除在這些事情之外。


    那隻手尷尬地伸到一半,變換軌跡,自己拿起桌上的濕巾,抹了抹汗。


    “森川春熙十歲之前並不姓森川,由於事件太久遠,本大爺也沒有調查出來她以前究竟姓什麽。隻從肇事司機那探聽到,那場車禍是因為她母親自己喝醉酒,闖了紅燈,才正好被車撞了。”


    “肇事司機說當時有個五歲大的小女孩就在邊上。他後續了解到那個女孩被福利院收了。本大爺讓人去福利院調查,找到當年的檔案。”跡部景吾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板垣默語愣了愣,又想到自己因為沒帶手機惹出了那麽多的麻煩,就道:“景吾,待會兒陪我買個手機吧?”


    “你手機落在家裏了?”


    板垣默語想了一會兒,“我記不得落在哪兒了。”好像是家裏,但在家裏的哪個地方……她想不起來。


    “啊嗯,本大爺的這個給你。”跡部景吾將自己手中的手機遞給板垣默語,板垣默語剛要擺手,他就示意她看。


    手機界麵上顯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留著一頭短發,頭發很直,重重的劉海讓她看起來有些像座敷童子。


    眼睛空洞無神,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僅憑著這樣幾乎認不出這個女孩是誰,好在她的發色太眼熟,板垣默語幾乎可以肯定,這是森川春熙小時候的照片。


    “孤兒院檔案上的,本大爺拷貝了一份在手機裏。”


    “呃……這種東西可以隨便拷貝嗎?”板垣默語不由感歎跡部家的關係網之龐大。


    跡部景吾隻迴了板垣默語一個自信滿滿的眼神,已經擦過的手指順著屏幕往下滑,“你看,森川春熙是在被孤兒院收留一個月後就跟了她現在的母親。”


    “森川彌雅?!”她一臉驚愕地看向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點點頭,示意她往下看。


    “森川澤康?!”再一次驚了。


    “還有,森川彌雅在婚前叫秋元彌雅。就是你想的那個秋元。”


    爆炸性的消息在板垣默語腦海中如同煙霧一樣遍布她的神經。


    她猛地喝了幾口西瓜汁,她想,她需要冷靜冷靜。


    秋元彌雅這個名字她是第一次聽說,但森川彌雅和森川澤康這兩個名字如雷貫耳,響徹整個日本界,不,不止日本,在全球都是極具影響力的。


    森川彌雅是cia的名譽成員,森川澤康更是fbi裏長官級別的人物。


    “本大爺之前想用聯合國特警將森川春熙炸出來,但她無動無衷。在本大爺得到這份消息後,才知道,聯合國特警根本就是她自家人,她哪裏會怕。”跡部景吾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


    “怪不得森川小小年紀就有那麽多手段,她的技術是不是跟父母學的?”


    “森川彌雅和森川澤康沒時間教她這些,但不能排除她自己在生活中耳濡目染偷學來的可能性。”跡部景吾又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這個兒子也是在他們這種家庭裏,耳濡目染,對很多他這個年紀不該留意的事格外上心。


    跡部景世感受到爸爸的目光,停下咀嚼,咽下口中的食物,又用紙巾摸了摸唇,才眯眼一笑,“爸爸,我是不是特別帥?”


    “啊嗯,本大爺的兒子自然是帥的。”跡部景吾打了一個響指,朝跡部景世舉杯示意。


    跡部景世很老成,小手捏著比他手大好幾倍的杯子,輕輕一抬,“謝謝爸爸的誇獎,我會越來越帥的!”


    板垣默語無奈地看著範兒十足的父子倆,覺得自己就是多餘的那一位。


    她是不是也該舉個杯,像品紅酒一樣輕搖杯子,聞一聞味道,再抿一口?


    “她母親結婚前姓秋元?那森川買秋元家的房子,就不是巧合了吧?”板垣默語把話題拉迴,比起這父子倆討論如何帥,或者互相稱讚,她更想聽與案件有關的內容!


    誰料,跡部景吾挑著眉,對跡部景世道:“景世以後也要找個像你母親一樣的伴侶,這樣本大爺才能放心把跡部家交給你。”


    “景吾,你不覺得,你想得越來越多了嗎?這種未來的事情……”板垣默語沉默了,她對於“未來”這個詞,有著莫名的抗拒。


    他們的未來會和想象中一樣美好嗎?


    “啊嗯,未來的事情怎麽?”跡部景吾似乎看出了板垣默語的心,逼迫她往下說。


    “沒什麽,景吾,我們吃完東西就去等人吧。”板垣默語退縮了,她幾口就將西瓜汁喝幹淨。


    跡部景吾早上給專業的魔術研究者打過電話,加上他們發現的餅幹袋的反射,她想,他們很快就能夠還原那個神奇的幻術。


    跡部景吾一把扣住板垣默語的手腕,不讓她逃脫。銳利的目光如鷹般鎖著板垣默語,一如他在球場上能夠洞察對手的漏洞。


    “你知道本大爺能夠看穿你,那就不要再自欺欺人。”


    跡部景吾一開始是琢磨不透板垣默語的,可相處久了,對板垣默語越來越熟悉,開始能夠判斷她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麽,開始能夠洞悉她內心的軟弱。


    板垣默語覺得手腕被抓疼了,脾氣上來,頓住腳步,揚著大大的笑臉,挑釁地對上跡部景吾那雙眸子:“難道你就沒有自欺欺人的時候?”


    “把一切都把控在自己手中,不就是怕事情出乎自己的預料?怕那些無法預見的後果?口口聲聲本大爺本大爺的,不就是告訴別人,你自信滿滿,你驕傲,可是,你真的自信十足嗎?”


    板垣默語像是變迴了小時候那個刺毛滿身的小毛孩,說出來的話尖銳刺耳:“我承認你在少年中是出眾的,甚至是少年中的王者,你在網球場上也獨領風騷,令人豔羨。可現在呢?卷進這些動不動就要掉腦袋丟小命的事裏,你真的自信自己能夠贏到最後嗎?”


    “沒有吧?冰帝的王者,跡部景吾。你也害怕吧?害怕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所做都是白費。你害怕吧?害怕景世受到的危險不在你預料之中,害怕我們都離開!”


    跡部景吾沒有立刻反駁板垣默語,而是目光深沉地盯著板垣默語半晌,見她不再說話,才鬆開她的手腕。


    “誠如你所說,本大爺不是聖人,隻是個少年,常人會怕會擔心,本大爺也會。本大爺可以坦誠地承認自己會害怕,你呢?你敢嗎?”


    板垣默語嗤笑一聲,“我怎麽不敢?你都敢,我怎麽會不敢?”


    “我就是害怕景世出事!我就是害怕你也出事!我,板垣默語就是個膽小鬼!我害怕!”


    海風夾雜著吼聲,漸漸飄遠,留下的隻有淡淡的鹹澀。


    跡部景吾滿意地揉上板垣默語略微有些濕的發,唇劃出一道高高的上揚的弧,“啊嗯,這樣才是本大爺認識的默語。別讓景世看笑話了,走吧?”


    “啊,景世……”板垣默語這會兒才開始急,她剛剛可是發了好大一通火,景世看到該害怕了吧?


    跡部景世從跡部景吾身後冒出小腦袋,兩顆小虎牙露在外麵,“媽媽,我終於相信是你管爸爸了。氣勢很足,景世學到了!”


    板垣默語欲哭無淚:這種東西可以不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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